这个世界上,他最对不起的人,就是父母了。二十五岁了,他没有为父母倒过一杯热茶,也没有为父母盛过一碗米饭。而这样的机会,他永远都没有了。
陈达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有尊严地活着。只有这样,他才对得起九泉之下的父母。而尊严,不是别人给的,要靠自己争取!所以,他必须有所作为,才会赢得别人的尊敬。
“小伙子,你父母的身体应该还不错吧?!”
司机瞄了陈达两眼,发现了他的泪光,以为他就要放弃去骄子山的念头了,继续煽情。
出餐厅前,陈达特地向服务员了解过,此去骄子山有一百五十公里,多为山路,不好走,最高时速也就五十公里。而且,离骄子山一百公里的地方,有一处关卡,晚上过了八点,就关闭了,天皇老子也不放行。而现在,已经是七点了。
时间嘀嗒嘀嗒地流失,眼见天渐渐的黑下来,司机却不停地东拉西扯。
陈达恼火了,脸由红转绿,呵斥道:“你少废话,快点开车!”
司机脸皮特别厚,受了呵斥,依然面带笑容:“哦,对了,小伙子,你住哪里啊?”
“住哪跟你有什么关系?我现在要去的是骄子山!不是回家!”
陈达语气强硬,慢慢地捏紧了拳头。
“小伙子,你们这一代人很幸福。生在红旗下,长在春风里。吃得好,住得好,玩得也多。不像我们这一辈,小时候穿得破破烂烂,连饭都吃不饱。年轻就是好,羡慕嫉妒恨啊!”
司机不知好歹,继续没话找话,喋喋不休。
“马上开车!不然就砸死你!”陈达忍无可忍,不知从哪里弄来了一把大扳手!
“别……别!我上有八十老母,下有三岁小孩,老婆又体弱多病。我死了,他们怎么办?放了我吧!”司机吓得抱着头,缩作一堆,但还是没有要开车的意思。
“滚!”
陈达咬牙切齿,一脚踹了过去。
司机毫无防备,像一只大番薯一样,滚落在地。待他爬起来时,陈达和车已经没有了踪影。
去骄子山的路的确不好走,不是坡陡,就是坑洼,而且还七拐八弯,甚是艰难。但陈达心里只有骄子山,顾不了那么多,一路地狂奔。到达关卡的时候,只差一分钟就到八点了,好险。陈达赶到骄子山的时候,已经是午夜时分。
骄子山市是一座山城,三面是悬崖,只有一面缓坡和外界相通。骄子山人口只有三万,但三万人中,竟然超过两万人染上了疯牛病!
骄子山外围灯光如昼,周围布满了荷枪实弹的特警,和外界唯一的通道——缓坡被一道新砌起来的高墙阻断。墙高二十米,表面光滑可鉴,高不可攀。墙厚两米,钢筋水泥筑就,坚不可摧。
高墙上悬挂着一条大大的横幅,上书“谁治得了疯牛病,我把女儿嫁给他,哪怕他是一头猪!”落款是:姜冲算。
陈达看了横幅,淡淡地笑了。他不知道,姜冲算的女儿,是怎样的一个人物。
姜冲算是骄子山养牛场的场主,他的女儿姜清清,渺茫星最有名的大学三聪大学毕业,很有才华;她有着沉鱼落雁、闭花羞月之貌,是渺茫星五大倾国倾城的美人之一。
高墙外新挖了一道壕沟,壕沟宽和深均为五米,沟底是一根根直立而锋利的竹尖。人要是掉下去,肯定被刺穿通透,纵有十条命都活不了。
高墙、壕沟不可逾越,断崖下戒备森严,两百米之内,禁止任何人靠近,而且五步一岗,密不透风。整座骄子山被包裹得严严实实,点水不漏,连蜜蜂都飞不进去,更别说人了。
但陈达不气馁,绕着骄子山走了三圈。果然,百密有一疏,他意外地发现了破绽。骄子山的一处断崖下,有一片湖泊。湖泊边杂草疯长,比人还高。有一片树林,树木高而细长,密密麻麻,一直延伸到湖边。
倘若能在树上前进,然后潜入湖中,游到湖对面的悬崖下,就可以攀崖而上骄子山了。然而,要实现这个疯狂的想法,必须是两项本领集于一身:既有猴子一样的身手,也要有鱼儿一样的本领。
陈达是山里孩子,从小攀爬树木采摘野果,身手堪比猴子。他家门前有一处山塘,他夏天多在水里度过,所以水性特别好。
陈达的攀爬本领和水性都不错,只是,借助树木在空中行走两百米和潜水一百五十多米,他从来没有试过,没有一点把握。即使能够顺利到达断崖下,能不能攀登上去,还是一个未知数。何况,树下、湖边还有来回巡逻的特警;湖面上,还有不停扫射的探照灯。
这一路,危险重重,一有闪失,就一命呜呼。但陈达顾不了那么多,他的眼里,只有两个字:成功!一旦成功,他将人人颂扬,他将得到做人的尊严!
他用树杈和藤蔓做了一个攀爬工具,借着夜色,摸进了设防区,开始攀爬树木。从树下看,树林茂密,枝叶参差。但上了树,陈达傻了。这些树木,也就两三年的树龄,树枝短且小,很多根本承受不了他的重量。
没办法,他只能借助他自制的攀爬工具,像荡秋千一样,从一棵树,跳到另一个树。然而,这样的动作太大了,还没走出十米,一根树枝就咔地一声断了。
夜被打破了寂静,声音响彻整个树林。树下巡逻的特警,立刻警惕起来,齐刷刷地抬头仰望。
“谁?出来!”
树下一特警大声呵斥,其他人端起了冲锋枪,对准断枝的树木。几道强光,通过稀疏的树叶,射了上来。
哒哒哒——!
火力齐开,一梭梭子弹,射向断枝周围的树木。枝叶纷纷落地,一时间烟火升腾。
吖——!
一声惨叫,一个身影从树上掉了下来。
嘣——!
一声沉闷的声音响过,一个重物重重地砸到了地上。一个毛茸茸的身躯上,尽是窟窿。窟窿里的血,不停地往外冒。他趴在地上,一动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