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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无望

就在徐子陵为自己能生火而可以吃一顿好饭而开心时,我们把时间调回到前几天。

扬州燕府,

那个淡妆素颜的如水女子十指飞舞,正用芦苇编织着草蚱蜢,不多时,一只惟妙惟肖的小虫儿出现在手心。

芦苇白嫩白嫩的,像极了她的手指,她用她那双很好看的手轻轻把玩着。依稀记得,这是她在第一次去找他时,他教给她的。那时的她是多么的高兴,将他送给她的草蚱蜢捧在手心里,一整天都舍不得放下。她将草蚱蜢塞在枕头底下,在梦中看到了他变成了一只草蚱蜢,躺在她的手心里,她用手指拨弄着,眼眸儿弯的像月亮。只是后来呀,有天晚上,那只草蚱蜢不小心落了下来,被扫地的仆人给当垃圾处理掉了,她为此还掉了许多泪。

只是,这一切都过去了,她是她,他也还是他,只是再也看不到他给她编草蚱蜢了。不过,那片芦苇还长在她心中,无论怎样,她也舍不得忘掉。

鲜美的饭食放在桌边,可她只是玩着手中的小虫子,看都不看一眼。小云心疼地看着已经消瘦很多的小姐,忍不住道“小姐,吃点饭吧,刚热好的汤都快凉了”

燕玲珑没有说话,摇了摇头,她那本来满头的黑发竟已经夹杂了不少的白发,不过她也毫不在意。

“小姐,您马上就要出嫁了,这样不好当新娘啊,而且老爷会骂我的”小云语带哀求。

燕玲珑停住了动作,将折的差不多了的小虫子放到了一边。

她的闺房在燕府的一处宅院边,院子里,那是一处草长莺飞的美丽景象,小小的绿草正努力冒着尖茁壮成长,不知名的鸟儿在一株门口旁的小树上梳理着那身秀气的羽毛,空气中有着令人舒适的野花香气,带着新鲜的泥土芳香。

她用双手托着腮帮子,螓首微斜,着这满园春色。

这景色,很美啊

“小云”,燕玲珑忽然开了口,声音很淡,却有着一种莫名决绝。

小云心肝儿一颤,她看到燕玲珑轻轻回过了头,与她对视着,她的双眼充斥着难以言喻的决然。她似乎做出了一个对她而言很大的决定。

“小云,我想好了,我要去见他,我要求他最后一次,这是我最后的机会了”,燕玲珑紧咬嘴唇,因为用力过度,嘴唇上多了一些殷红,有种凄美的可怜。就像是受了伤的小兔向伤害了它的野兽发出的最后的威胁,有力而无力。

“可是”,小云有些犹豫,“老爷严禁你这几天出门啊”

燕大老爷怎么会允许女儿在这要出嫁的前几天到处乱跑呢,况且他女儿的那点小心思他又怎么会不知道,只是对方是个道士,而且看起来对他的女儿不太感冒,他女儿再怎么努力也不会有结果的。道德宗确实是武道圣地之一,但在扬州这块地方相对而言还是王家更为合算。

“小云”,燕玲珑一字一句地说,“我求你了,我想见他,你会帮我的,对么”

燕玲珑眼里,是小云从未见过的光芒,她忽然觉得,她再也没有什么理由来拒绝,也不想拒绝了。

于是,她说,“好的小姐,我会尽全力来帮你的”

只是,爱是什么,为什么那么多人义无反顾地陷进去,甚至为之付出了一切也毫无怨言呢?那个爱骑青牛的道士,你果真懂得小姐的爱意么?如果懂,如果你也喜欢,那个天道不练了也罢,天道能好过人道么?

燕玲珑眼眸儿弯的像月牙儿,噙着满满的笑意,窗外,是鸟语花香。

倘若那年的那一天,她没有离家出走,也没有躲进那个小亭子,或许这一切都会改变,她也有可能会轻松一点,只是,没有那个很清秀,略带点害羞的道士,她的人生也没有什么太大的乐趣了。那一年的那个秋天,她遇见他,是她人生最大的幸福。

只是,却是个悲伤的结局啊…

一炷香后,燕玲珑出了府,她压低了帽子,穿着杂役的衣服,跟着小云这个大丫鬟有惊无险地离开了。一出来她便找了匹好马,骑上直奔道德宗而去。燕玲珑虽然是个千金小姐,但没有千金小姐的柔弱之气,骑马她还是在行的。

只是,她不知道的是,就在她走后不久,小云就被捉住了,以家法处置,被打了好几十个大板子,最后使得她留下了终身的病根。

燕玲珑快马加鞭,经过两天一夜的奔波后终于到了道德宗。

道德宗山下,她勒马而立,轻轻揉了揉有些酸疼的肩膀,这几天的奔波让她有些吃不消,不过她是愿意的。她将马儿拴在山下一棵树边,拍了拍手上沾染的一些灰尘。

道德宗还是老样子,只是那天一直通向天尊大殿的千阶台却多了一条极为恐怖的裂隙,正劈在中间,深的看不到有多深。这条裂缝自莲台上延伸下来,看起来极为壮观。

这是地震了么?她想到。

她小心地走在那道裂缝旁,一路行来,蓦地发现这道德宗跟平常不太一样了。本来平时来来往往也有很多道士和香客,但现在很少,即使有一两个经过也都是行色匆匆,愁眉未展的样子,这让她忽然有些担心徐子陵了。

她走在野草丛生的小道旁,这条小道一直通到他的小木屋里,沿路风景很好,她却没有一丝注意分在上面。

她的心脏快速跳动着,快到让她觉得自己有点发昏,她知道自己已经离那个小木屋不远了。再转个弯,再走点路,她就能跟她朝思暮想的人儿见面了。她一定会立马抱紧他,不再像以前那样害羞了,她要做个大胆的女孩,她要跟他大声说,我爱你。他不答应就亲他,亲到他答应为止。想到这儿,她的脸蛋儿有点红,深呼了一口气,命令自己平静下来,她的眼神闪烁着希望的色彩,脚步也轻快了许多,仿佛一路劳累瞬间就消失了。

她的笑容像秋天熟了的果实,脸颊有两个浅浅的酒窝。

然后,她看到了那扇门,那扇承载着她的幸福已经上了锁的门,屋内的主人在她来之前就已经走了。

她的笑容凝固了,像是定格式了的文件。她的大脑有些昏胀,整个世界都仿佛颠倒过来了一般,她走的很踉跄,一阵风吹过来,她竟险些跌倒。

最后的机会么,她苦笑。

徐子陵,我说过了,我不会嫁给除你之外的任何人,绝不!

即使要采用最极端的方式,也会义无反顾地去做的,对么?

所以,这是爱么,一定是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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