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胜客栈就在街道的最南端,这里是一个交叉路口,转角的后面就是药仙居。作为药仙居筹办的花灯节的主办方,药仙子当然要安排最理想交流的位置。
白非羽带着人上到二楼的天字号房间,站在房外的一个人看见他,立刻微笑着迎了上来,道:“白公子,我家公子已经等候多时,里面请。”
白非羽沉着脸点了点头。他多次派人来试探,对方知道是他也不奇怪。进了房间,他看见站在窗边的一道背影,高挑,挺拔,还带有一种莫名的冷意。
蒲吉听见声音,转过身来,冷淡的双眼没有任何情绪:“坐。”
白非羽就着门边的圆桌坐下。桌子上摆有一个红木盒子,只一眼就吸引了他的视线。
盒身以上好的红檀木打造,这样的距离还能闻到淡淡的檀香。盖子上刻有双龙戏珠的画面,雕刻精致,画工细腻,一看就知道出自名家之手。而盒子前面有一道小巧的金锁,锁身上烙着一个很小的图案,浅浅的,待他要细看的时候,对方已经坐下来了。
白非羽收回目光,看着眼前这个可以称为面瘫的冰山男子。
蒲吉拿过桌面上的茶壶倒茶,清茶冒出的热气温蕴着男子的容颜,他并没有与白非羽对视:“白公子,这次竞标礼让了。”
“哪里哪里,蒲公子财大气粗,不惜以两倍的价钱竞得首标,自然是众望所归。”他毫不客气地回话,意思就是说竟然出了两倍价钱拿下这么小的一个主办方,真是愚蠢至极。
蒲吉自然能听出他的言外之意,依旧面无表情,让人看不出他在想什么。只听他道:“我家岛主听闻此事,也觉不妥,毕竟这是你们的地方。所以……”他将那个红檀木盒子向前推了推,意思再明显不过。
白非羽脸色一沉,“你是什么意思?”施舍?就因为他们白家没有给出更高的价钱拿回主办方的名头?要是真要拼财力,再高出两倍他们还是给得起,只是没必要将钱扔在这上面,但现在这人送东西是看不起三大家族?
“白公子不要误会。”蒲吉看着对面的人脸色变了几次,等他充分发挥自以为是的想象之后再慢悠悠开口:“其实……这次灯会的材料运输,我们这边出了问题。”
“哦?”花灯节的主办方,除了要制定规则之外,还要负责现场布置和装饰设计,还有更重要的一样是奖品。主办方的奖品代表着自身的实力与地位,要是没有拿出什么好的东西,那这场打响名声的灯会就白费了。白非羽没有想到有这层原因,所有想法再脑海里转了一遍之后便问:“愿闻其详。”
“蒲岛是独立于五国的一个海外岛屿,所以我们要通过海运才能将材料运过来。”
“但五国没有海船停泊的地方。”白非羽下意识就接了一句。五国虽不在内陆,但并没有出海的需要,所有交易都只限于陆地,因此海上航线这条路并没有多发达。
他就疑惑在这里怎么会有人能斗得过三大家族,原来是在海外来的。既然是在海外,就终有一天会离开,对他们构不成什么威胁。
想到这里,白非羽的脸色就好了起来,语气也变得客气了很多:“这个好办,我们白家可以帮忙,不知道蒲公子要运什么过来呢?”
蒲吉伸手拍了拍红盒子:“打开看看。”
白非羽将信将疑地将盒子拿过来,手指摸索着那道金锁,这才看清了上面的烙印是一片叶子,看形状是……蒲叶?
可能对方一早就打算让他打开,所以并没有将盒子锁上。白非羽微微用力,刚揭开一条缝,里面一道五彩的光芒一闪而过,晃花了所有人的眼睛。
躺在盒子里面的是四颗拳头大小的夜明珠,以火红的凤凰绒毛垫在底下,越发衬得珠子光滑透亮。如婴儿初生的皮肤,又如少女含羞的娇颜,珠身上面荡漾着一圈圈被反射的光环,如抬头望天时只能看清太阳周边的光晕,洁白而神圣。即使现在是白天,依旧掩盖不了明珠的璀璨。
蒲吉神情淡定地品茶,由岛上居民精心种植的香蒲,在这个地方是买不到的。
“蒲…蒲公子……这个……”夜明珠他不是没见过,白家也有几颗藏在家族的密室里,但家里的那几颗小小的夜明珠也只能照亮一间并不宽敞的密室,哪能与这几颗能照亮整个庭院的上成品相比?
竞标的时候,他虽惊讶于蒲岛的豪气,但在五国出手这么阔绰的人根本没有几个,所以他认为蒲岛在给了那个价钱之后必定够呛,谁知道人家现在一出手就是四颗极品夜明珠。这里的价钱跟竞标时候的比起来,也不过才一半。
“这个是给白公子的,当做我岛的回礼。还望白公子能解决我们运输的困扰。”
“哈哈,这个自然,自然。”白非羽盖上盒子,并没有立刻叫手下收起来,有些事情还是先搞清楚比较好,莫不要贪一时便宜而悔恨终生。他试探地开口:“蒲公子你……可有联系过另外两家?”
“他们来找过我。”蒲吉对于这点并不否认。
白非羽状似无意地看了一眼站在自己身后的那个探子,对方感受到他的目光,立刻抖得像筛子一样。
“那蒲公子为何……”选了我们家?后半句没有说出来,但意思已经够明显了。
“这是我们岛主的意思。”白家在三大家族之中最精于计算,要是他们想扩展这片地方的商业,当然选他们最为理想。只是这个白非羽一直惦记着灯会竞标的事情,来找人打探了几天都没露面,所以才让其他两家找了上来,真不知道岛主怎么选了这个人。
“贵岛主认识我们白家?”这就奇怪了,这个海外的岛主怎么可能跟他们结交?就算真有来往,这种人物他没可能不记得。
“白公子,岛主的事情我们都不会过问。”蒲吉觉得他问得有些多了,语气开始冰冷了起来。
“不知可否与岛主见一面?”
“白公子,事情已经说清楚了,你看时间也差不多,请回吧。”蒲吉没有回答他的问题,他本身就不是有耐性的人,既然事情已经办妥,对方在这里纠缠只会让人心烦。
白非羽虽不喜他的态度,在五国还没有人敢这样对他,但既然今天收到这么大的一份礼,而蒲岛似乎有跟他们长期合作的打算,这口气忍了也罢:“那我就不打搅蒲公子休息了,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