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在北方,由于地表蒸发量大于降雨量,所以一年四季都处于半干旱状态。然而,不知为什么,这年的B城,竟隔三差五阴雨绵绵,很有一种江南梅雨的味道。也许是北方人过惯了被太阳暴晒的日子,对这种江南型气候的到来,多少有一点不适应。这至少在如妍身体的变化里,便能感觉到这一点——当然,像这样的人,还不止如妍。
一天午后,因无聊没事,如妍想起了给海男打一个电话。很快,那边传来了海男的声音。如妍撒着娇道,喂,亲爱的,现在忙啥呢,想回家忙?海男说,今天可能有些顾不上。如妍问,那你们都干什么呢?难道连雨天都不放过吗?海男说,本来想回来,可偏巧近期有个交流会,所以又得拖期了。一听这,如妍心中有些不快,但还是说道,亲爱的,你知道现在我想啥吗?海男停了停说,不知道。如妍说,下雨了,别人都在睡觉了。海男说,可我实在没法来呀,也只有祝福你好好睡了。如妍撸了一下嘴说,你只会这么安慰人。好了我不打扰你了,说完,便丧气的挂断了电话。握着电话。海男明显感觉到了如妍今天的不快。
焦健是一下班就回到家里的。到房子里一看,王莹还没有回来,只有孩子和父母在家里。见焦健回来了,两位老人都很高兴,但除了一般的嘘寒问暖,能谈的话题似乎不多。因而过了一阵,焦健便独自看电视去了。但让他晦气的是,那天偏偏没有好节目,便关了电视,独自躺在床上,等着王莹的到来——这样的天气,真适合做爱。望着窗外朦胧的雨意,焦健这么想。也正在这时,如妍给他打来的电话。焦健一看,是个新号。如妍问焦健,在家干啥了。焦健直接说,无聊,一个人闲呆着。如妍问。她回来了没有。焦健故意说,鬼知道,她什么时候回来。如妍又问,今天的雨景美吗?焦健忙问,你是说想出来转转吗?如妍略停了一下说,你最会知道人的心思。焦健又道,既然这样,我就甘愿奉陪了。如妍撒娇道,你真坏。
雨还在下着,而且缠缠绵绵的,有点而像少女温情的泪。在将孩子交给婆婆后,如妍和焦键相约去的是一家玫瑰酒家。在那儿,他俩先要了些黄酒,又依着如妍的口味,点了几个烧烤。在吃喝的过程中,焦健说,在这样的雨景中,散步也实在没有意思。如妍问,那你觉得干什么好?焦健说,本来我想着和妻子睡觉的。一听这,如妍忙敏感地说,下雨了——下雨了,你就知道睡觉。焦健问,哪你说,除了在家里呆着,还能干什么呢?你看看,这酒馆里,像我俩一样的还有几人呢?如妍忙故意扭头环顾了一下,当然什么也没发现。但她那已有些酒意而颇带燃烧的眼睛躲也躲不过地告诉焦健,其实在这样的雨天,她何尝不想睡觉呢?唯一的是没有人陪伴而已。当然,从出门的那一刹,焦健是极其明白如妍的心意的,只是如妍有些话题不好单独挑开说罢了——是的,女人在关键的时候,总是显得这么朦胧而暧昧。一阵了,见如妍像一只乖猫似的没有了动静,趁着如烟失神的当儿,焦健借递酒的当儿,有意拉着如妍的手问,今天我可以吗?如妍猛一下惊醒了似的问,什么可以?焦健说,我单独想跟你在一起。如妍略沉静了一下后说,孩子还单独在家睡觉了,没人看管的。焦健说,时间不会太长的。如妍说,好象不行。焦健忙说,不行了,我也不为难你。这样说着,表面上似乎在安慰如妍,但他的眼神明白的告诉如妍,似乎非如此不可。见焦健一意孤行,再加上自己的身体的确有些潮湿,并且是在酒后,如妍终于有些忍不住的说,就近,就一阵……
再说王莹,那天下班后,本想直接回家,但朦胧的雨意却一下激起了她的情趣。多年以来,她心底一直蕴藏这样一种秘密,那就是有时专门营造一个属于自己的世界。在那儿独自畅游着,回想、体味着过去的一切一切,再从中一个人细细品酌,那种味道,有时真是什么也无法比拟的。在离医院大门不远的一家商店里面,王莹买了一把伞。再临出门时,因店里的生意冷清,店老板特意送了王莹一句话,祝你今天幸福。王莹有些好奇地回头望瞭望,但出于礼貌,她还是略带微笑着回了一句,也祝你生意红火。说完,便慢慢出了店门。那天,王莹本想去公园转悠转悠——那儿的确有美丽的景致,尤其在雨天,但细一想,若在雨天去,莫免张扬些,再说,与其惹得让人看,还不如独去那九曲回肠的小巷去漫游。这样想着,她便独自漫步起来。当然,一路上,他尽量将伞放得低低的,以免让熟人认出来,当面开她的玩笑或在背地里说些不着调的风凉话。
焦健和如妍是约在一个小时以后出来的,因为暧昧和刚才还没退掉的余热,两人刚一出门,手还牵在了一起。在朦胧雨雾的遮掩下,如妍娇气的说,以后有什么事你可得听我的!焦健逞强道,我一直可是忠心耿耿的。如妍说,这还要看以后。不过说实在,今天全是酒精惹的祸。焦健笑道,那我以后惹祸就行了。如妍一听这,故意撒娇道,你真坏……
王莹是焦健来家约两个小时以后才到家的。看着王莹一幅霜杀过的样子。焦健敏感地问,你——怎么才回来,加班了吗?好一阵了,王莹一声不吭。觉得不对,焦健又问,需不需要给你换件衣服?这样说时,却见王莹猛然站起身来,一挥长臂说,滚吧,滚远一点,离我越远越好,免得脏了我跟前的这块地。说完,又稻草人似的坐在沙发里。见王莹发火了,焦健忙过来陪笑道,啥事儿这么火气大,有必要这么发火吗?再说——还想说,却见王莹头一甩,进到卧室里去了。见此,焦健觉得事已有些败露,但他还是装出不甘心的样子,又走进来安慰道,真的,啥事儿何必这么大动肝火,是我惹得吗?只见王莹再次声严厉色得道,你这个伪君子,滚远点,我说了,离我越远越好,听见了吗——这样说时,她早已泣不成声了。见惹了大祸,焦健一下蔫坐到那儿了。但焦健毕竟是男人,也明知自己做过的事,过了一会儿,仍起来安慰妻子:有些事你是不是误解了?王莹问,什么是我误解了?你说,你说。我说不明白了你说。焦健说,事情可能根本不想你想得那种可能。王莹问,什么事没有那种可能,我不知道了你说。过了一会儿,她又道,既想当婊子,又想立牌坊,这是男人——爷儿们干的事吗,何况你身一个为国家干部,说得更准确些,是两个。焦健问,你说什么两个?却见王莹冷笑道,你以为谁是傻子,那种骗人的事你只能做得了一次,在绝对没有第二次,懂吗?见王莹这么说,怕父母听见,也怕给自己热更多的麻烦,焦健一下软了过来,忙凑前抱着王莹说,好妻子,理解理解我吧,有的事,的确不像你想象的那么严重,看来有些事我还非得向你澄清。这样说时,便有意等着王莹发问,却见王莹道,那种偷鸡摸狗的事在我跟前少提为好,实话跟你说吧,我们离婚只是迟早的事,再说了,我还要我的尊严。说完了,便直停停浑衣躺在了床上。焦健还想继续安慰,但知这样在这种时候只会火上浇油,因而暂时还是忍住了。
此后的日子自然可想而知。不管焦健怎么热情,王莹都冷若冰霜。有一天晚上,焦健终于忍不住了,她问王莹,我到底犯了什么错?你当面说清了好让我明白。一听这,王莹既觉得诧异又莫名其妙,冷笑了一声道:两只狗,两只吃国家饭的狗,在下雨天偷情去了——够了吧?一听这,焦健道,你说什么,谁家的狗,偷情去呢?焦健道,你不会冤枉我吧?王莹道,第一次当你两个吃饭,我错了吧,第二次,直接从宾馆里面出来,手牵手,还有……够了吧,我想,有些事总不至于闹得众人皆知,还有你的父母。这样说时,焦健已转身出去了,临出门时,他重重地摔给了王莹一句话,封建,只要男女一走,便有事,什么乱七八糟的,听都没听说过。
14
林大充开始真正留意彩绘是在两个月之后。一天下午,趁着虹玉外出的机会,下班后,林大充去约于娜和彩绘去吃火锅。彩绘笑着说,多谢林老板的关心,可不巧的是,今天我偏有些事要出去一下,要不,改天吧,或者你们两个去也行?林大充一听笑着说该不会是男朋友相约吧?彩绘听后眉毛轻轻一舒地说,哪有这么快呀,我来才几个月?再者我就像那种人吗?林大充陪笑道,不是那个意思,我的意思是你实在太有个人魅力了,即使你不找,而有的的眼睛始终是围着你转的,就像月亮和地球总是绕着太阳。彩绘听后笑着说,林老板你真会夸人了,事实说不是我长得怎么样,而是你是在有一双爱美和善于发现没的眼睛,就像找林嫂。也怪不得林嫂天天一个劲儿夸你了。林大充问,是吗?在我跟前,他可从来不是这样,不说说句表扬的话,倒还天天骂了。彩绘说,这就对了,正因为她爱你,才天天在跟前骂你,目的是怕你有了外心,哪一天真把她摔了,你说对吗?林大充听后笑着说,真的是这个意思吗,我怎么从来就没这么想过呢?看来还真的有点一叶障目的意思。但在心里却忍不住想,她彩绘这是什么意思呢,不会是拒绝我吧。这样想着,便打了退堂鼓,并用眼角的余光去偷看于娜,却发现她正暗自得意地偷笑了,尤其是那不经意流露的眼光,很像两条暴露在外的狐狸的尾巴。
林大充依旧打着彩绘的主义。也许是吸取了上次的经验和教训。这次去找彩绘时,便委婉多了。
那天,一下班,他直接去了店里。看见彩绘,他只是微笑示以问好。彩绘自然也不好多说什么。看见了于娜,林大充说,这两天觉得忙吗?彩绘说,就是比前日个忙些。林大充说,这样吧,等哪天闲了,我带你们去雅丹地貌玩玩,那儿的风景可好了。听旅游局的人说,最近那儿是旅游的热点。于娜说,最近我也听说过,好真的好,可气候不怎么好。风大,紫外线能穿透认得皮肤。林大充说,只要你们乐意去,这些问题都好办,我给你们每人赠一把品牌伞。一听赠品牌伞,于娜一下乐得不得了,真恨不得跳过来拥抱一下林大充。但转瞬间,她忍住了。完了,又赶紧掉头看彩绘,并笑着问,你乐意去吗?彩绘也乐意地说,林老板这么关心我们,我们自然得感谢了。啥时间去呀?林大充说,等你们那天兴趣高了,我们就一起出发吧,不过,夫人我一定得带上。于娜忙说,也许是我们太高兴了,这一点我们还先没想,也怪不得人都夸你是模范丈夫了。听了这,林大充有些得意地说,我怎么没听过有人说了,不会是你有意拍我吧?于娜说,我会吗?不过实话告诉你,第一个说这话的人是彩绘。林大充说,这就更了不起了,她一个南方人,能这样夸我,可见我是普天下的好男人了。听见林大充如此说己,彩绘忙说,林老板,这全都是于娜的杜撰,小心她的甜言蜜剑,我可是很少夸耀人的人,再说,你的为人众所周知,何必用得着我再来明示。彩绘还想说,林大充怕扫了他的兴趣,忙说,不管谁说,其实,我只是践行我的人格,在外做好男人,在家做好老公。于娜忙说。是的是的——林老板,我们具体啥时间走啊?林大充说,这样吧,后天停业一天,我们立马出发,听得于娜和彩绘几乎同时笑了起来。
林大充是亲自开着车带着于娜和彩绘去雅丹地貌的。在车上,于娜有意问林大充,嫂子怎么没来?林大充回头笑了一下说,倒霉,一说去那儿,她死活不去,再者,娃娃没人管,她也天生就是那种爱在家里蹲,一心照顾小孩的那种人。于娜说,这就更好了,也是她天生的福分。我们都羡慕,林大充假装疑惑的的问,是这样吗?你们这些女人,有时真让人搞不懂。说完了,又立即觉得不对,对于没结婚的于娜和彩绘来说,不能用女人这个词。但已经说了,也不不好再特意解释,便忙专心开自己的车。倒是彩绘,觉得林老板刚才那句话怪不受用的。但见于娜没说,自己也当做不在意。
——雅丹地貌离B城只有几百里,不用几小时就到了。在远远望见全貌时,彩绘叹了口气说,没想到竟真么荒凉,广袤。于娜说,这种地貌,也许只有大西北才有。林大充说,听说世界其它地方也有,但能看到的也只有这儿。
进了雅丹地貌,林打春一脸的高兴。在这儿。他觉得象只鸟儿,真的被放开了。走,望着眼前的地貌,他招呼于娜和彩绘道,快进去望望吧。也许是初来乍到,于娜也有点儿高兴,于是不容分说,便拉起彩绘的手,一起进了雅丹地貌。
雅丹地貌真的是奇形不断,怪像环生。其中,有的象人头,有的象狮首,有的象蘑菇云,更有甚者,象**,象残书。随着游程的深入,林打春和于娜的兴趣越来越浓,彩绘却有些招架不住了。于是她提醒林打春和于那道,我们不妨先休息一下。因心想着彩绘,林打春立即答应了。于那似乎知道林打春的心思,自然随和。
在一处千层崖下面,三人找了个安全的地方坐下。但刚坐了一阵,林大充觉得没趣,便提议道,你们两个准备准备,我给你们照个相,去了回忆起来也有个看头。见林大充这么高兴,于娜高兴地答应了。
彩绘知道林打春和于娜是有备而来,不好推辞,只得接受了。
就在原地,二人准备好了站好。这一次,林打春总算有了细细端详彩绘的机会,取景框内,只见彩绘和与那一般高低。但彩绘在丰满成熟中更透露几分性感。猛一看,颇似一个红艳艳的杏子,让人有种垂涎欲滴的感觉。再看两个人的脸,一个灿若桃花,一个更让桃花怕羞。也许是林大充望得一时有些入神,彩绘道,好了没,快站不住了。听了这,林打春才忙忙地按下了快门。随后,他们又在别处照了几张,但因天气太热,都草草了事。
在游的过程中,林大充问彩绘,你以前经常出去玩吗?彩绘说,机会有了就出去。林打春问,常去哪儿?彩绘说,以前就没见过这种雅丹地貌。林大充问,哪儿的风景最好?彩绘说,也不一定,哪儿最高兴了就哪儿最好。林打春还想问,但彩绘如此淡然,有意回避,便收住了话题。
那天,他们游了近两个小时。在回来的路上,林大充说,今天累了,回去了找家好馆子了好好吃一顿吧。彩绘说,我还想回去了睡一觉了。于娜说我也是,林大充说,今天就算个特殊的日子,我请客,咋样,再说,身为老板,我还从来没有好好谢过你们了,这次就权当给我一个机会吧。见此,于娜和彩绘只得默认。
三人就餐的地点在食乐天大酒店。点菜时,林大充问彩绘,你喜欢吃什么?彩绘说,随便,就看你们二位吃什么。于娜也说,我也随便。见二人都推辞,林大充说,既然如此,我就随便点吧。至于吃不好,只能怪罪你俩。说完,他把服务员叫过来,按着女士的嗜好,点了几样,又添了些饮料。
吃完了饭,出了大酒店,漫步在大街上,有两位美女陪着,林大充突然觉得有些春风得意。但刚走了一阵,彩绘说困,想回去休息。林大充知道扭不过,便答应了,彩绘一走,于那也借机雪花般飘走了,霎时,熙熙攘攘的大街上,林大充有一种凄凉难耐的感觉,而且那种感受,比秋风扫落叶还要干脆。那时,唯一感到能拥有的是韩虹玉。但她只如一片已褪了色的枫叶,牢牢地贴在他随处都能望道的镜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