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
不幸的事似乎还在发生。雅丽住进医院后,虽然得到了有关部门的照顾和补助,但她的伤永远不可能恢复到原先那样。尤其是那张脸,完全成了历史罪恶的见证。最后看着实在没办法了,雅丽说,要不,我去做美容慢慢康复吧。但她这种不合时宜的想法很快遭到了陶如玉的反对。陶如玉说,现在我们谁都是受害者,最好,等我好起来了再给你治,怎样?一听这,雅丽心一下凉了半截。她知道,这是陶如玉在困难的时刻,借机不把自己的命运当做一回事。后来说的次数多了,她渐渐失去了继续跟陶如玉纠缠的想法。有一天晚上,她突发奇想:能不能和老板先说好,让她定期付给我一定费用,我到别的地方去打工治疗?这样,自己既可在别的地方继续打工,还可省去好多讨钱的麻烦。在深思熟虑之后,第二天瞅机会,她将自己的想法说给了陶如玉。一听雅丽要走,陶如玉是何乐而不为,一来,自己可以少去好多心理上的麻烦,再者,在钱上自己就有了回转的余地。这样想好之后,她爽快的答应了雅丽的要求。
雅丽是第二天就走的。那天,因为忙,陶如玉也没有去送行,或者说,她压根儿就没有想去送的意思。在踏上火车的那一刻,雅丽突然忍不住哭了。再见了,B城,你虽是一个美丽的城市,也是一个毁去我一辈子幸福的城市。我恨你那儿的一草一木,更狠毁去我幸福的那些暴徒。心里这样默念着,雅丽在心里哭了将近两个小时。那一刻,除了她脸上的疤痕,谁也不去注意一个年轻女孩儿在心里永远埋下的伤恨。只有火车,将她从这个伤感地带越带越远。那一头,连接她的似乎只有她的故乡和自己并不熟知的命运。
在家乡,雅丽所受的伤同样令老乡们无法接受。在他们的眼里,外面繁华的世界的确不应该对这样一个乡村女孩儿进行无情的摧残和打击。如果照这样下去谁还敢将自己活蹦乱跳的儿女打发出去。尤其是雅丽的父母,更是伤心欲绝。在他们的眼里,虽然说女儿终究是要泼出去的水,但怎么也是自己的一块心头肉呀。但现实就是现实,哪怕你终究以泪洗面度过。
雅丽再次出去打工已是半年之后了。在和陶如玉谈好之后,她经熟人引荐去了一家私人餐馆。在那儿,她受到了老板并不热情的接待。但考虑到自己这次出来的主要目的是给自己治病,还是忍气吞声地接受了。
陶如玉的钱是半个月后就到的,但令雅丽失望的是,陶如玉只汇来了说好的一半。雅丽打电话问是怎么回事?陶如玉有些吞吞吐吐地说,这两天正好有些事,过两天再给你打来。雅丽说,既然这样我就再等等。约莫过了半月,雅丽又打电话问,但陶如玉的答复仍很搪塞,这让雅丽很是失望。后来催的次数多了,陶如玉有些不耐烦地说,你不要逼我行不行,你以为我愿意为这么两个钱让你催吗?雅丽解释道,是我急着治病呀。陶如玉说,急你也得等我有钱呀。你不知道我现在的生意并不好。说实话,如果好,我早就给你了。听了这,雅丽是既无奈又近乎绝望,想到最后,竟忍不住哭了。但这孤独无助的哭声顶多只能是释放一下自己的情绪而已。
雅丽跟陶如玉的关系彻底决裂是在两个月之后。在要钱实在无望之后,她想,与其我这么无奈地等,还不如直接跟她翻了脸要。大不了她不给我了我再亲自找她而已。这么想好之后,她给陶如玉规定了最后期限,谁知,陶如玉根本不吃她这一套。反而恼羞成怒地斥责她:你以为我真的就要为你的这事全权负责吗,不懂了找个律师咨询去。顺便说句良心话,我一再管你,照顾你,也是看在你曾经给我打过工的份上。要不我早就不管了。现在说到底,既然你无情,我也不必多义,完了的事,你想怎么样就怎么办去。说完啪的一声挂了电话,任凭雅丽怎么打她也不接。后来,雅丽又变着法子打。但陶如玉一听是雅丽的声音想都不想就挂了。
也许压抑、愤怒爆发后就是力量。有天晚上,雅丽托人给陶如玉打电话,望两人能从中调和。但陶如玉在钱的事上始终闭口不提。完了还不忘再次叮嘱雅丽,所有的一切我都不怕,哪怕打官司也行。听了来人的转述,雅丽什么都没说,只是在心里默念道,我要让她付出比这更大的代价。是的,也许这就是一个乡村女孩儿唯一能做到的求胜之本。
52
新年来了,B城处处呈现出一派欢乐和祥的气氛。但在小芸的脸上,很难发现一丝欢乐的笑容。有天,周扬问她,最近批发商有着落了吗?好一阵了,小芸沮丧地说,还没有了,估计希望不大。周扬问,怎么啦?小芸说,最近陶老板好像也没有行动,问她广州老板的事,她也说这两天联系不上。周扬感慨道,这就怪了,先前不是好好的吗,怎么我们一有事她也有了事。小芸说,这个谁知道。先前,我还想着万一不行了再联系一家别的客商,但自从我做生意以来,一直开他的品牌店,突然之间买别的,你说行吗?至少我是心里没底。周扬道,我看你还最好还是跟陶如玉再联系联系吧。如果确实不行了就再找个别的供货商,哪怕再亲自去广州一趟也行。小芸道,万一不行了也只有这样了。说完,他们又说到了欢欢的事,小芸道,我看他最近是越来越懂事了。周扬有意道,这都是你教育的功劳。小芸听后高兴地笑了。
再说陶如玉,自从和雅丽闹崩后,心里一直也不是个滋味。有天她想,雅丽最近怎么再不变着法子来要钱了,不会是真的吧,说不准这背后肯定隐藏着什么阴谋,但就是有阴谋,她一个乡下女孩儿能把自己怎么样,除非她雇人或自己不想要命。事实上,雅丽那时所做的一切已完全超出了她的想象。有天晚上,陶如玉刚按摩完回来,突然发现海男一个人静悄悄地呆在家中。她有些惶恐不安地问,怎么一个人回来了也不给人打声招呼?海男面无表情地说,怎么,回来还非得给你打招呼吗?陶如玉道,起码也好给你准备些好吃的呀。海男又冷冷的道,这些我不需要。陶如玉不解的问,那你到底需要些什么?海男道,我需要的你会慢慢知道的。一听这,陶如玉突然也火了。只见她柳眉一竖地问道,你今晚回来不会是专门跟我闹矛盾的吧?海男道,你说呢?陶如玉道,就当我没说。说完,就想进卧室独自去睡觉。却见海男在后面紧紧跟了进来。陶如玉道,你出去吧,最好你今晚别烦我。海男道,我本来不想烦你,但有件事我还非得烦你。陶如玉问,什么事?海男道,那个画家是怎么回事?一听是秦老师,陶如玉突然之间浑身像被电触了一下。但为了压住阵脚,不让老公看出自己的破绽,她略微镇静了一下后问,什么画家,你说谁呢?海男依旧目不旁视地道,那个画家,经常找你的那个,还不知道吗?陶如玉道,你没事了不要胡说,我还没那么多闲心情跟你闹着玩了。海男道,是不是理屈了气短呢?你所做的一切真以为我不知道吗?说实话,也是看在你多年辛苦我们夫妻的份上,要不我早就不饶你了。一听这,陶如玉明知自己跟秦老师的事已经暴露了。但为了老公抓不住自己的把柄,她故意大声道,好,你知道了就大声说吧,说出来了我也知道自己到底干了些什么,还有,你怕里面听不见了到外面说走,大不了是自己的老婆跟别人偷汉子。说完,用力拉起海男的胳膊就往外走。也许是海男从没见过陶如玉如此发火,更没想到女人在发怒时竟能爆发这么大的力量。他一时也被陶如玉的愤怒惊呆了。但刚过了一会儿,他就冷静了下来。只见他一把将陶如玉搡倒在床上后说,你吓唬谁呢?想无理闹成有理吗?好,等我将你所做的一切说明白了你再闹行不行。见海男这么说,陶如玉一下从床上翻坐起来说,好,你说说,我到底干了些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海男道,你跟那个画家好,还跟他上床。陶如玉问,你听谁说的?海男道。不管是谁说的,我是有理有据。别的不说,光你最近跟我的表现,就能说明一切。陶如玉道,你能了将证人说出来呀,怎么不说?海男道,你的丑事都闹到我们单位来了,你还以为谁人不知?陶如玉道,我俩井水不犯河水,怎么就闹到你们单位去呢?海男道,有人给我说得一清二楚。陶如玉道,你说是谁?海男道,给你打了工的雅丽。她先给他的表哥说,再转述给我,所以我今晚就匆匆来了。一听这,陶如玉一下明白了,原来是雅丽在恶意报复她。也为了消除海男对她的仇恨,之后,她强压着怒火,将雅丽在此打工的事前后一说,并特意强调,这纯属恶意报复。听了这,海男心中的怒火才开始慢慢熄灭,并转而悔恨自己刚才的冲动与莽撞。但事情往往就是这么凑巧,就在海男刚在床上坐稳时,陶如玉的手机忽然响了。海男示意陶如玉快接,陶如玉却明显露出难为之情。海男道,怎么,谁的,不好接,放心接嘛。陶如玉没有再说话,却将电话压掉了。这让海男很是生疑,于是他走过去说,你不接了我接吧,不就是谈生意嘛.还没伸手,却见陶如玉道,我自己的手机我不会自己打过去,还用得着你来多此一举。说完,便直接打了过去。但刚说了几句无关痛痒的话就又挂了。见此,为了再惹起矛盾,海男没有再说话,但他在心里已是一万个明白,看来有些事情绝非陶如玉所说的那么简单,眼下,也许只是自己还没有掌握真正的证据有力攻破陶如玉的谎言而已。
海男是第二天早晨就走的。看着还在睡梦中的妻子,他铿锵有力地道,这次我给你说清楚,如果以后再听见你的风声,我可绝不像这次那么简单。说完了,就想走。却见陶如玉在朦胧的睡意中有力的回回击道,身正不怕影子斜,你怎么做我都不怕。海男转身道,我要的就是这句话。说完,又想过去亲她一下,但他突然发现陶如玉睡觉时的姿势竟是那么难看,于是忍不住骂了声猪猡。骂完了又想,女人其实就是一条蛇,尤其自己曾经心爱过的女人,伤害自己时更像一条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