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滴滴滴滴滴……”
闹钟一阵乱叫,终于把我从梦中叫醒。伸手关掉闹钟,从被窝里爬起身,伸个懒腰,看到从窗户洒进来的阳光。
窗帘依旧被微风吹动着,白色的,飘荡在眼前,让我不小心回想起晚上遇到的……
“呼,一定是在做梦,一定是在做梦……”
待在家里会想的更多,我洗漱完毕,穿好衣服,关好门窗,背着整理好的东西,下了楼。我不想再回家了,收拾东西也是为了搬到学校的宿舍,想逃离那份孤独。
我叫夏亦。父母因为出国的飞机失联,从此杳无音讯。知道飞机失联的那一刻,一种极其不祥的预感浮上心头。事故过去后三个月,才终于发现了黑匣子,爸妈所在的那架飞机的黑匣子。飞机在太平洋上空不慎飞入雷云,致使操纵杆和通讯器失灵,就这么消失在天空。
我有时候会望着天空,看着那一朵云,一飞鸟,希望能有来自那边的消息,却从来都是徒劳的期待罢了。抬手遮住阳光,看着划出一道白线向远处飞走的飞机,总会忍不住想起那日的恍惚。他们在最后一刻,是在望着深邃的天空还是深邃的大海?或是早已陷入无尽的黑暗?
我害怕独自一人,所以总是在人群中穿梭,不管是晴天雨天还是雪天。我游走在宽敞明亮的大街,安安静静地坐在图书馆,不想回到只有一个人的家中。家中已经誊空,爸妈的房间很久没有人进去过。我没有勇气踏进去。大厅里少了电视剧的喧闹,少了老妈嗑着瓜子的身影。书房也是,少了老爸忙碌的身形,只剩下几个摆满书的书架。
淅淅沥沥,突然下起了雨。刚才还是阳光明媚,突然就下起来了,夏天就是这么阴晴不定。我拿出随身备着的雨伞,撑开,继续往学校走。
紧密的雨点打在撑起的伞上,打在没有伞遮挡的路面,溅起一路水花。无意被打碎的花朵散落成片,顺着水流的方向向着排水网飘去,也有的孤零零的在水洼里打转,浮沉着。
时间仿佛过去很久,又仿佛是一瞬。
天,放晴了。
收起雨伞,透过地上的水,映出天空中仍灰暗的云,和几缕稍显刺眼的光。
“嗨~”
水面映出两张脸——惊恐的我和傻笑的女孩儿……
木然抬起头,女孩儿浮在我的面前。脚步不听使唤地向后退着……
“你不要怕……”女孩儿摆着手,让我先别急着走。
“你……是昨天晚上的女孩儿?”
“嗯……”
“你是有什么事情找我吗?”
“也没什么事情,只是你刚好能看到我罢了……”
“只有我能看到你?”
“嗯……”
我满脑子的疑惑。很显然,眼前的女孩儿只是幽灵一样的存在。
“你叫什么名字?”女孩儿笑嘻嘻地问我。
“夏亦。”
“你好,昨天没来得及告诉你,我叫秋然~”女孩儿伸出手,我下意识地伸手握上,却穿过了她的手,握住了一丝空气。
“哎呀,我忘了,没有人类可以触碰到我……”女孩儿无奈地笑了,调皮地吐了吐吐舌头,“对了,你是因为我的出现才带着行李离家出走的吗?”女孩儿满脸自责的表情。
“不是……”虽然她的出现的确让我害怕。
“那是为什么?还有你家的房间为什么都是空的?好像很久没人住了似的。”女孩儿飘在身边,接二连三的问道。
我停下脚步,“你又去过我家了?”
“呃……对不起,我只是去看看你在不在,然后找遍了房间……”秋然尴尬的说道。
“你找我做什么?”我有些不悦地盯着她,毕竟没有谁愿意和幽灵打交道。
“我太无聊了……没人和我说话……”秋然扁扁嘴,一副委屈的模样。
“也对,没有人愿意和你这幽灵说话,包括我,请你不要再来找我了!”
我生气地迈开步子,向学校宿舍的方向走去,想尽快摆脱她。
“喂,人家才不是幽灵!喂,你等下人家啦!”秋然见我离开,在身后抓狂的喊道。
“不是幽灵,难道是精灵?”
“恭喜你答对了!”
“不信~前面是男生宿舍,你还要跟着我?”
秋然噘着嘴,一脸的委屈,“那我去别的地方走走。”
终于把她从身边赶走了,我慢慢悠悠地晃进寝室楼。
“呼——”心事好沉重,迷迷茫茫的,已经过去了这么久……脑子里究竟在想些什么……把自己扔在床铺上,忍不住拿起枕头捂住自己的脸。好想静静……
周围是舍友叽叽喳喳的声音,讨论着时下正流行的英雄联盟,电脑里传来攻击的音效,伴随着他们的叫骂声和快速点击鼠标的声音。有的人来回走动着,门子被带上的声音也来回响着。
烦躁……乱糟糟的的脑子无论如何也停不下来……
无奈,起身去找个清静的地方……
默默数着台阶向上爬着,第九十六阶,天台到了……
推开虚掩的门,走到宽敞的天台。这里是男生斗殴的地方,听说有人在这掉下去过,学校便在周围加了围网,显得……倒像是监狱。
刚下过去,天台的积水映出蔚蓝的天空,深邃的让人忍不住驻足。站在积水中,仿佛能感受到蓝天的召唤,重力的吸引尤为突出,让人生出一种无助和坠落感……
“锵锵~夏亦,你怎么在这里?”
心脏猛地跳动两下,突如其来的声音带着致命的冲击,将我从迷失中唤醒。
“呼……”扭头看到秋然悬浮在半空,忍不住有些感动,“谢谢你……”刚才差一点就要坠入这番情景无法自拔了……
“不要看脚下,天空在头顶~”秋然笑嘻嘻地说了一句,仿佛蕴含着什么信息。
“什么意思?”
“悲伤的时候不要看脚下,那里……是地狱……”
秋然突然变得异常严肃,让我有些不适应。不过她说的,我还是一字一句记在了心里。
我从积水中退出脚步,抬头望了望天,长舒了一口气。
“你……找我,究竟有什么事情?我觉得……你有话想对我说……”
仰视着浮在半空中的女孩儿,一直想知道的话再一次问出了口。
秋然沉默着低着头,突然认真地看向我。
“我来这里……是受了你父母的嘱托。”
“我父母?飞机失事的时候你见过他们?”我的情绪变得异常激动。如果,如果他们留下了什么嘱托,那便是我努力活下去的勇气……
“飞机失事,整个机舱的游客都发出了求生的欲望。我……被称作天空的使者,能将逝者的残念传达出去……”秋然淡淡地说着,“像我一样的还有许多姐妹,我们都是天空的女儿……”
“我的父母究竟留下了什么?!”我不想听他讲述她的故事,追问着,期待着她说出父母的遗言。
“晚上,天全部黑透,来这里等我……”秋然丢下这样一句,转身飞走了。留下我一个人,静静地站在楼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