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泽怎么也想不到,他一时好心救起的一个人仿佛是厄运之神一样,每一句话都是坏消息,威胁到生命的坏消息。
他呆呆的看着靳秩,从牙齿缝里蹦出了几个字:“我他妈犯傻!”
树干又颤抖了几次,显然幽兰虎又在试着能不能将坐在树干上的人给摇下来。
依然是那种淡淡的口气,靳秩仿佛根本不在意夏泽眼神之中冒出的火光,“在大夏,你这样好心的人绝对活不过成年,不过显然你也会因为好心而活不过成年了。”靳秩指了指树下的幽兰虎。
“我先把你踹下去,这幽兰虎很聪明他会知道我根本不是他仇人!”夏泽从没有想过救人反而会把自己搭进去。他恨愤怒,自己本来就是刚刚绝境冯生,却不想再次步入绝境,而且听这靳秩的话,这种绝境还是他自找的。
“你打不过我。”靳秩慢悠悠的抬起他的右手,一丝蓝色的火苗正在他的手掌心幽幽燃烧,然后这小火苗嘭的一声窜起有一米余高,紧接着这火苗又化为一只活灵活现的喜鹊立在靳秩的手指上。
这靳秩竟然是一个术修!
靳秩看着夏泽,接着说道:“你的胆色倒是不错。”
“你不会对我动手!”话虽这么说,但夏泽其实已经将全部精神集中了起来,只要这靳秩有一丝异动,那么他宁可踹断整根树枝让大家一起死。
靳秩甩了甩手,那只火焰化作的喜鹊噗的一声消散,然后他说道:“然而我并不是恩将仇报之辈,虽然对于我而言杀你易如反掌。”
夏泽彻底迷糊了,这人究竟是什么意思?
看着夏泽迷惑的表情,靳秩突然又笑了起来,连连摇头,笑声之中带着一分自嘲,然后说道:“是我想的太复杂了,你真是一个善良而且简单的人。好吧,我为我先前的言行道歉,真是对不起了。言归正传,我这里有一种叫做四御露的疗伤圣药,不治好身上的伤的话可没办法和这只猛虎周旋。”一边说着一边把一个小瓷瓶递到夏泽面前。
愣了许久的夏泽突然大骂一声,他明白了眼前这人是什么意思了,从一开始这人就对自己抱着极强的戒心,所以他醒来之后第一时间先是检查一下身体情况。在得知是自己救他性命之后依然对自己有着十足的戒心,而告知自己身上也染上了幽兰虎幼崽的血腥味是等于告诉夏泽别想单独逃生,而他展示实力的目的就更简单了,威慑自己,要自己别轻举妄动。
“大山里的那些巫族人虽然可恨,但很少有如你这般心机深沉,恩将仇报之辈!”
“是我想的太多了,好好好,我承认我不是什么好人,但恩将仇报却谈不上吧?我拿出这瓶药可是真心道歉啊,你不知道这药的珍贵,不要就算了。”靳秩被夏泽的话一堵,也有些哭笑不得,他把手中的药瓶直接一把朝着夏泽丢了过去,也不担心夏泽能不能接住。
夏泽虽然生气,但他还是一把接过靳秩递过来的药,现在疗伤要紧。
“里面有两粒,白色的那粒碾成粉末外敷,黑色的内服,然后隔两个时辰服一颗红色的,再过两个时辰服最后一颗青色的丹丸。”靳秩苦笑了两下,这四御露其实十分珍贵,以他在家族内的功绩这么多年来一共只拿到两瓶。这种药的作用是在极短的六个时辰时间内恢复一个人的所有伤势,是紧急状态下恢复战斗力的神药。
“恩公……”
“我叫夏泽。”
“好吧,夏泽,我这还有一些水和肉,你要不?”
夏泽此刻刚敷完药,这外敷的药当真是神奇万分,药粉刚碰到伤口就感觉一丝凉意传遍整个腹部,然后伤口处好像有一根羽毛在来回剐蹭的麻痒感。他听到靳秩的话抬头一看,只见靳秩从腰带里掏出了一个水袋,一整只烧鸡递到他的面前。
“储物腰带!”夏泽心头一惊,这个靳秩还真不是一般的人。储物腰带是一种空间法器,一直以来这种东西在大夏龙庭没有一定的身份和实力是有钱也不能买的到的东西。
“你的储物腰带之中可有投枪或者弓箭一类的兵器?”夏泽接过靳秩递过来的食物,突然心头一动,等到伤势恢复之后他们应该做点什么,最好能再伤这幽兰虎两下,只要这个靳秩的药真的能很快恢复伤势。
“投枪弓箭?这个没有,不过倒是有两架神臂弩和一杆阳炎钢打造的画戟。你问这个做什么?”靳秩自己也从腰带之中取出了一只烧鸡吃了起来,和夏泽一样,他其实也是又饥又渴。
“咱不能一辈子坐在树干上是吧?这只虎对术法免疫力很强,不给它点硬的如何伤的了它?先谢了你的烧鸡。”
靳秩闻言嘿嘿一笑,心中暗自想道:“这个人莫非是不知道幽兰虎有多厉害?竟然大言不惭的说要打伤幽兰虎,我有着术士巅峰的修为都被这妖兽追杀的九死一生,你一个小小武徒竟敢如此狂言。”虽然心中如此作想,但却没有说出来,毕竟夏泽救了他一命,表面上的礼貌他还是知道的。
而夏泽根本不知道靳秩如何作想,他吃饱喝足之后忽然将手中吃剩下的鸡骨对准幽兰虎的脑袋一把砸了过去,然后说道:“我说,你被玄骁骑下黑手,怎么还被这只猛兽追杀,究竟怎么回事?”
那鸡骨头非常准的正好砸在了幽兰虎额头上的伤口上,本来正在烤火打盹的幽兰虎突然受痛,怒吼一声人立而起,满眼怒火的看着夏泽。
靳秩看到幽兰虎在树下疯狂的发怒,又吓了一跳,虽然他并不担心这只老虎会爬上来,但是幽兰虎对他造成的心理阴影确实不是一般人所能理解的。他皱了皱眉眉头对夏泽说道:“七日前,巫族白雅部的聚居地木库镇突生异象,族中就派我前来查看,然而我几经打探并没有发现什么特殊的地方。昨日早晨,那种七色异象再次在木库镇出现,我就再次前去查看,一直到中午时分我才到木库镇,却不想去了之后正好碰到龙庭直属的玄骁血骑正在镇中滥杀无辜。他们不敢明目张胆的杀我灭口,就不知道从哪里弄到了幽兰虎幼崽的鲜血洒了我一身。”
夏泽心头一阵狂跳,那肖承之的残魂所爆发出的七彩光芒还真的如他自己所说,会招来许多的强者窥探,只是这些窥探的人到来的时间是肖承之没能算准的。而且夏泽更没想到的是,在自己离开之后还发生了屠杀。
靳秩三口两口将手中烧鸡吃完,不过他却不敢如夏泽那样明目张胆的招惹幽兰虎,“起初我并不知道那是什么血,也并不知道玄骁血骑是在阴我。但没过多久我就被这只暴怒的幽兰虎追上了,我与它几经周旋都没能困住它,一直到今天凌晨的时候我意识到实在是无法摆脱它,把时候我的法力已经消耗了一半有余。于是我用尽我全部身家,布下了我靳家的绝学:两仪幻灭阵,只可惜啊,这只幽兰虎对术法的天生有着一定的免疫能力,我终究还是没困住它,若是能困住它的话我就不会被它重伤了。在之后就是你在我实在跑不动的情况下救了我。”
“原来是这样,或许我们该想想办法如何从这凶兽口中逃生了,如果你的药真有那么神奇,明天我们恢复伤势之后就考虑如何才能打跑这只凶兽。”夏泽听完靳秩的叙述之后若有所思的揉着脑袋。
靳秩忍不住冷笑一声,说道:“你有办法?”不过他的心里却是十万个不相信,他觉得夏泽或许真是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
夏泽将四御露中的黑色丹丸送到口中,然后攀上另一根树枝,说道:“无论在什么情况下都不要放弃希望知道么,还有你的丹药真的能让我伤势在一夜之间恢复?”
不放弃希望?真是无知者无畏啊,靳秩无奈的摇了摇头,“你的伤势?你的伤仅仅是皮肉伤罢了,伤成你这样只是因为你没处理好导致了感染。四御露若是连这点伤都治不好我立马从树枝上跳下去!”
夏泽嘿嘿一笑。他试了试脚下的树枝,在确认树枝足够结实之后他盘腿坐了下来。
黑色的丹药入口之后在他丹田之处渐渐的开始产生一团暖意,原本麻痒的腹部伤口此时更加的麻痒不止,既然今夜注定是无法睡觉了,夏泽就决定乘着这个时间继续研读一下天枢星诀。
夏泽其实非常羡慕那些修炼者,在木库镇的时候他就跟商队的人打听过外面的世界,他很早就知道这个世界实则是修炼者的世界,就拿那小小的木库镇而言,最有权利的就是修为最高的神司云瑶,其次是那四个巫祝,他们都是术修。而他自己在镇子里还算有一些地位,有人尊敬他是因为他有着非常不错的力量和速度以及所有人都无法比拟的搏杀技巧,他算的是一个武修。在这个世界上术修是贵族的主体,武修的道路艰难无比,无论是在大夏龙庭的诸侯国中还是南疆十万大山。
而天枢星诀不论怎么说都是一本修炼秘籍,所以它对夏泽来说有着无穷的吸引力,一个可以为他带来地位的吸引力。然而随着夏泽反复回忆这本秘籍内的内容之后,他渐渐的对秘籍所说的天地灵气、经脉、丹田之类产生浓厚的兴趣,所谓初生牛犊不怕虎,无知者无畏。在浑然不知贸然修炼有多凶险的情况下,夏泽开始着手他人生之中的第一次修炼,而且还是修炼这从来没有人提出过的天地灵气理论!
或许是夏泽的天分真的很高,对于常人而言的入定对他而言易如反掌,亦或许是其意识力量强大的原因,他刚一闭眼脑海之中就已经陷入到无私无欲的状态,看似威胁他生命的意识力量,从反面来说也是一种助力。
任树下幽兰虎躁动的吼叫,也不管靳秩在旁边吃喝的声音,夏泽摸着黑过河的开始尝试天枢星诀第一篇,引气入体,引导天地灵气绕行周身经脉。
夏泽入定之后非常顺利的感应到了秘籍中反复提到的天地灵气,就仿佛是秋季森林里的雾一样,无处不在。
感受到天地灵气之后,夏泽就仔细的思考,如何才能将这天地灵气吸引到全身的奇经八脉之中?水可以通过嘴巴到达胃子里,空气也可以通过鼻窍吸入肺腑,那么这天地灵气也可以通过某一个孔窍进入奇经八脉。
想到这里之后夏泽一喜,穴位不正是奇经八脉最天然的穴窍么?是不是打开穴窍就可以顺利的引天地灵气进入经脉?可是先天一气又是什么?
带着一系列的疑问,他没有敢轻举妄动,然而片刻之后强烈的好奇心让他抛弃了一些顾虑开始尝试打开全身的穴窍。就像小时候看到一个精巧的自鸣钟后那种强烈想拆开看看的好奇心一样,夏泽控制着自己的呼吸,慢慢的达到了天地灵气波动的频率,然后打开了全身的穴窍。
只一瞬间他就感觉自己有如干燥的海绵,而周身的天地元气就如同水一样,疯狂的涌入自己的穴窍之中。“啊!”有如一股热油被灌入到周身血管那样,这天地灵气入体之后有如热油碰到了食材,呲呲声沿着他的骨头直入他的脑海,疼痛感让他迅速从入定状态中退了出来。
他睁眼一看,周身皮肤都泛起了焦黄色,甚至最早打开穴位的手少阴心经沿途已经是黑如木炭,一息过后,从周身各处而来的疼痛感让他只感觉自己有如身在油锅之中,不,比之于下油锅那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突然出现的异状让端坐于夏泽旁边的靳秩吓了一大跳,原本好好的一个人,一分钟之前还和自己“把酒言欢”只一眨眼的功夫就变成了“碳烤全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