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是把******,红了樱桃,绿了芭蕉。三四岁的年纪要记住一个人很困难,印象中不过几个模糊的画面,当年还是六七岁的云逸,是大人口中的“神童”,孩子们心目中的“别人家的孩子”,看那几幅画,他们想必相处还是比较愉快的。到底是什么样的经历把一个好好的孩子养出这样的性格。
顾兮容困在别墅里百无聊赖,按铃想叫秘书来聊天。也许是跟着云逸久了,女秘书也不是个很好的聊天对象。
“是,云逸让你留下来看着我的?”
“是的,顾小姐。”
承认得这么痛快,顾兮容有些讪讪的。“那真是麻烦你了。”
女秘书不咸不淡地点了下头,手上捧着一架智能手机按得飞快。顾兮容凑上去,摸了摸鼻子,问:“你这个手机,能联网的吗?”
“只有内网。”
“你能不能跟我讲讲云逸的事情?”
女秘书头也不抬。“顾小姐,我任职三年,并不了解多少,如果您感兴趣,除了书房之外的资料,您可以亲自问云总。”
顾兮容噎住,要是能跟云逸好好说话,用得着关在这里跟一个毫不相干的女秘书聊天么。不过,说到书房。“书房那道门,是你做的吗?”
顾兮容敏锐地察觉女秘书的手指顿了一下,她说:“云总并没有锁住那道门。”言下之意,她没有否认有她的一部分自作主张,女秘书的声线有些不稳:“这件事,顾小姐心里知道就好了。”
“明白明白。”看来在云逸手下讨生活也不容易。
“顾小姐,时间不早了,云总就要回来了,我去准备晚饭,请稍后。”女秘书收起手机,站起来,齐颈的披肩发服帖地前后一晃,款款而行。
其实女秘书是个很有气质的美女,只是站在云逸身边,完全被掩盖了光芒,话说回来,谁站在云逸身边不是矮了一截似的。除开他的性格不好相与,云逸真的称得上是个魅力四射的人。
长餐桌上各自两头摆上了餐前红酒,顾兮容轻呷一口,苦涩的味道散发到舌根,扩散到整个口腔,缓缓从腹腔升起一股热流。她不大会喝酒,一口下去,脑中晃过昨天云逸逼近的双眼,装着她看不透的情绪。
门外响起了脚步声,顾兮容手一抖,下意识地放回酒杯,绷紧了脊背。云逸的脸廓完美地无可挑剔,更突出的是他身上无时无刻散发出的盛气凌人和睥睨万物的自信。如果不是那一出突如其来的结婚协议,说不定顾兮容尚能静下心来慢慢了解他。
云逸没有看她一眼,示意上菜,女秘书推着餐车布菜,餐厅里安静地只剩下碗碟轻微的磕碰声,顾兮容在这份压抑的沉默中觉出了妥协的屈辱,她有意打破安宁的表象。
“我什么时候能离开。”
女秘书的眼神扫过去,暗地观察云逸的表情,斟词酌句地开口:“顾小姐,身为云总的未婚妻,您的安危是整个云家的重中之重,在这里,您是绝对安全的。”
“我在问你。”顾兮容一瞬不瞬地盯着云逸。
云逸冷眼相对,拈起酒杯抿一大口红酒。“你听到了。”
顾兮容咬咬牙,深吸一口气,提醒自己要冷静。“我能保护自己。再说,如果不是你把我拉下水,我现在根本什么事都没有。”
“也许现在他们还觉得只是在开玩笑,现在还来得及……”
“没有人敢质疑我的话。”云逸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也就是说,订婚的事情已经板上钉钉而且昭告天下了?顾兮容涌起一阵无力感。
“为什么是我,我对你有什么用处,我只是个普通人,我什么都没有,如果你只是闲来无事想找点乐子,岂不是把你自己搭进去了?”
这话终于让他有了动静,顾兮容被那双璀璨的眼眸盯住,一时张口结舌。
良久的沉默。
一盘晶莹剔透的鱼子酱摆在面前。顾兮容没有动。
“云逸,你大可以找一个门当户对的人,世界上多的是性格好,比我更听话的人。”
云逸当着她的面,拿起了消毒手巾,开始擦刀叉。
“不需要。”淡薄的嘴唇吐出几个字,“你就行了。”
顾兮容冷冷一笑。
“那么,就是我看不上你。”
隔着一张长桌,都能感觉到对面传来肃杀的气氛,女秘书的脸绷得紧紧的,头顶上只差写上大大的两个字“找死”,她不无绝望地看了顾兮容一眼。
云逸刀刻的脸廓上结了一层寒霜,这一刻,他恨不得掐住这个女人的脖子,掏出她的心看看是不是红色的。
顾兮容不甘示弱,站了起来。
“给我坐下!”云逸的忍耐已经到了极限。
“抱歉,我已经吃饱了。”顾兮容大步离开餐厅,只听身后咣当一声,她寒毛直竖,听出是刀叉摔到地上丁零当啷响个不停,她飞快地走出去,摔门,一气呵成,直到走到楼梯上,才深深吐了一口气。
“扔掉。还愣着干什么!”
女秘书一个战栗,立刻跑过去收拾地上一整套的刀叉,重新拿出一套崭新的摆在云逸身前。
“云总,已经消毒过了。”
云逸伸手抓过一把,余怒未消,正要甩手再扔,眼前忽然晃了一晃,倒让他唤回几分理智。
“不识好歹。”云逸站起身,也不吃饭了。
“云总,您一天没吃东西了。”女秘书几步跟上。
“扔了。”云逸冷冷扔下一句话,头也不回。
女秘书只见他身形有些不稳,直觉不好,战战兢兢跟在几步开外,眼看着他走到大厅正中,忽然像是气力不支,双腿慢慢打折,伏到了地毯上。
女秘书眼前已经闪现云家对她的各种惩罚,上一次,是三年前,她的上一任离开的时候,再也下落不明。
“云总!”她绝望地尖叫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