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在很远的地方叫她,像是在那棵院子外面的大树下,远远地向她呼喊。
“顾小姐,顾小姐……”
顾兮容睁开眼,发现自己歪在贵妃椅边上睡着了。
“你回来啦。”
秘书浑身都是酒气,黑色的长发纹丝不乱,除了脸颊稍微有些通红,其他什么异样都没有。
“你……你还好吗”
秘书平静地点点头:“还好,顾小姐,晚上还要麻烦您照顾下云总了。”
顾兮容迷蒙的头脑想了一下才回过味来,云逸现在醉成这样,也只能在这里将就将就了。
“要把他搬床上去吗?”
秘书略有为难。“就这样吧。您去床上休息吧。”
秘书直起腰来,步履稳健地往门口走。
“等下。”顾兮容追问道,“你……你喝了多少?那位堂兄呢?”
说完,只见秘书仍旧面无表情,只略提了提:“他喝了七瓶,睡着了。”
“七瓶?那你呢?”
秘书摇摇头:“不记得了。”
顾兮容很不放心地睁大了眼,追上来想要拉着她。
“你别走了,你留下来跟我一起休息。”
秘书的手臂此时特别无力,顾兮容一拉,秘书就顺从地跟着她走,顾兮容笃定她一定也有点醉了。不过,能把那位堂兄喝趴下,秘书深不可测啊。
出于好奇,顾兮容再问了一句。
“你们喝的是什么酒?”
“红的,白的,还加了点伏特加。“
秘书表现正常地躺了下来,西装外套也没有脱掉,表示她只是稍微休息一下,晚上还要随时保持警惕。
顾兮容耐心地表示赞同,帮她改上了被子,不出十秒,就看到秘书已经睡熟了。
“秘书?秘书?”
叫了两声,应答她的是均匀绵长的呼吸。顾兮容笑了笑,那边有个躺在椅子上睡得天昏地暗的云逸,这边还有一个秒睡的秘书,她这个订婚典礼的女主角,反倒在这里看着他俩。
顾兮容去更衣室找了套能穿得出去的女装,换下了礼服,拆了头发,卸了妆,也钻进被窝。
总算是告了一段落,那样炫目的场景,犹如一场美丽玄妙的梦,看梦的人满意,身处梦中的人也欢喜,这便好了。
迷迷蒙蒙之中,似乎天还没亮,顾兮容睡得正酣,却总有什么摇晃自己,生生把她从美梦中拽醒。
顾兮容没好气地睁开眼,被刺眼的吊灯晃了晃,只看见跟前杵着一座小山,来势汹汹,一脸不顺气的模样。
再大的瞌睡也被那副气势惊醒了,顾兮容一个翻身就坐起来,眼皮子还没能睁得很开,微微哑着嗓子。
“云逸,你怎么醒了。”
他听见顾兮容的嗓音,好像极细微地动了动肩膀,随即低沉的声音不容置疑地下命令。
“回家。”
“什么?”顾兮容以为听错了,揉着眼睛站到了地毯上,正眼看着他,“你再说一遍?”
没错,云逸坚定并且确定地强调了一遍。
“回家。”
顾兮容简直要疯了,大半夜的哪里去找司机,她没能好好睡觉,就有些控制不住脾气,声音止不住大了几个分贝。
“现在三点钟,你怎么回去,你现在都是酒味,我又不认得回去的路,谁来开车?”
顾兮容指着贵妃椅,沉声说道:“回去睡一觉。”
云逸应该是还没醒酒,她这么说话都没有反应,只一味强调:“回家。”
顾兮容正要发作,手臂被碰了碰。睡了没几个小时的秘书衣服好端端的,头发也没乱,眼睛特别精神地看着她:“顾小姐,我来联系车辆,您先看着云总,我马上就回来。”
几乎有一个瞬间,顾兮容以为秘书简直根本就没有喝过酒,如果不是她身上冲鼻的酒味,她都要觉得秘书就是闭目养神了一会儿,根本就没有喝醉,也没有睡着过。
过了一会儿,他们已经在回家的车上坐着了。
“说真的,为什么非要回去。”顾兮容困得靠在后座上,眼睛都张不开,却又被车内的细微颠簸弄得睡不着,烦躁地头发都要掉好几根。
秘书精神奕奕地坐在副驾驶,中气十足地回答道:“顾小姐,云总不论在外面多晚,都一定要回家的。”
顾兮容纷乱的思维中总算找到了一丝还能捏得住的头绪,她不耐烦地说:“那刚刚他睡着的时候就可以带他回去了。”
秘书正色道:“顾小姐,云总严禁别人在他睡觉的时候移动他,实在是麻烦您了。”
这么说了,顾兮容也不好意思再发脾气。整个过程中,云逸好像又睡着了,闭着眼睛仰着脖子靠在后座上,一声不吭。
一直到了家,顾兮容帮着秘书一起把半梦半醒的云逸拖出了车,连拖带抱送回了房间。她也没顾得上打量四周的环境,眼看云逸愿意配合地躺好了,只除了外衣鞋子,就草草盖被子睡觉,顾兮容忙不迭地就要回房间去补觉,横空伸出来一只坚定有力的手拦住了她。
“顾小姐,云总今晚上不知道会发生什么状况,他不擅长饮酒,还要麻烦您照顾他。”
顾兮容一个激灵就精神了。“什么?喝醉了不就睡一觉?”
秘书耐心地解释。“顾小姐,云总在十年前喝醉过一次,那时候,他在外面淋了一晚上的雨,半夜起了很严重的烧,差点要进重症监护室。我们当时谁也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事,鉴于今晚的情况有些特殊,请您务必留下来照顾云总。”
顾兮容一听,原来事情还这么严重,那看来晚上是逃不了了。她忽然抬起头拉住了秘书。
“你呢?”
秘书迎着她无比期盼的目光,平静地说:“顾小姐,云总的卧室从来不许别人进入,您是个例外,我就先告辞了,明天早上您不用做早饭了,我会准备好的。”
这真的是,不带这样的!顾兮容瘫坐在床边,拼命地抓了抓头皮,她真的是太困太困了。转了转眼,一张宽大舒适的椅子进入视线,顾兮容眼睛一亮,立刻爬了上去。
这一晚上,又是担心云逸撑着让自己不睡熟,隔一会儿顾兮容就自动醒过来瞄一眼云逸,看了果然没有异状才放心地眯起眼睛,这样来回数次,她终于撑不住,一个歪头,不省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