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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非兵

这个地方很妖异,近处三四米能看清,再远便是一片黑暗,没有一丝亮光,看似很远,又很近,无法探查。秦斐前行,踩得冰雪咯吱咯吱响个不停,但眼前的景物没有任何变化,就好像他在原地踏步般。秦斐回头,看向来时路,能看很远,路上,有一排浅浅的足迹。

秦斐满脑子疑问,却不得不前行,这里很平和,没有一丝风。也很安静,只有秦斐踩雪的咯吱声。他踏步而行,速度很快也很稳健,但这条路仿佛没有尽头一般。山谷的岩石和冰晶反射着光芒,很绚烂,秦斐却无暇欣赏,他只想快一点离开这个地方。秦斐已经筑基,本来可以御器飞行,奈何他还没来得及去藏宝阁挑选自己的武器就被牛鼻子带到了这里。

“该死的牛鼻子,休想再让我叫你老神仙。”秦斐咒骂。牛鼻子行事太古怪了,他捉摸不透,如果不是因为相信牛鼻子不会害他,此刻他也不敢乱闯,前面那一片黑暗,太吓人了,仿佛要吞噬一切般,令人生畏。

秦斐前行,感觉走了很久,又感觉只是一瞬,这个地方太奇异,这条路好似时光通道般。秦斐不累,真气充盈,对于修行者来说,走路的消耗不及九牛一毛,但是他的精神有些不太好,这个地方太单调了,色彩单一,前路漫漫。

终于,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山谷里的景象变了,隐隐约约的,秦斐好像看到了那片黑暗,那是一个漩涡般的黑色幕墙,幕墙横在山谷间,拦住了去路。秦斐踏步上前,观察幕墙,黑色的幕墙像一片屏障,漩涡流转,很神秘。秦斐伸出手,轻轻触摸,。这时候惊变发生,一股强大的吸力从漩涡传来,拉扯秦斐要将他吸进去。

没有一点防备,秦斐虽然极力抵抗,最后还是被吸入了漩涡,一阵晕眩感袭来,让秦斐很不舒服。他睁开眼,看到了不一样的景象,这里没有冰雪也没有山岩,只有大片黄沙。这是一片黄土地,或者说黄色沙漠,天空中乌云盖顶,使这个地方很昏暗,冷冰冰的,死气沉沉,仿佛没有任何生命般令秦斐感到压抑。秦斐向前走,踩着黄沙而行,他的心情很沉重,有一点哀伤。一路上,他看到了很多剑,断裂的,残损的剑,胡乱的插在沙土中,剑身蒙尘,没有了光泽。

“这里难道是剑阁吗?”秦斐低语,暗暗猜测。

不知怎的,秦斐忽然觉得很悲凉,为这些断剑。他继续行走,看到了太多太多。

秦斐行走,每一步都很沉重,一幕幕画面腾起,悬浮在断剑之上,有人在对决,在战斗。那是昔日的场景,一幕幕在他眼前回放,让他仿佛置身其中,亲身经历。那是剑的记忆,浓墨重彩,记录了他们一生的辉煌,印刻在剑中,现在这般显现,展现在秦斐眼前。

他的心情愈加沉重,沉甸甸的,压得他喘不过气来,很闷,好像有什么东西堵在胸中,不发泄出来便不快。

这些剑,都曾极度辉煌,伴着主人战斗,最后却折断了,有损伤,不复当年模样,被遗弃在这里,没有人记得他们。

或许,别人都以为他们是器物,没有感情,不懂伤悲。但秦斐不这样想,他分明感受到了这些剑的情绪,他们低落、失望、沧桑。置身在这断剑的世界,秦斐有一种感同身受的奇异体验,仿佛他就是这些剑一般。

剑冢。

秦斐明白了这是什么地方,“剑冢”两个字沉甸甸的,压在秦斐的心上。这是剑冢,剑的墓地,这些剑都被埋葬在这里。

秦斐登上一座小丘,居高临下,环视这些插在黄沙中的断剑,他心神激荡,久久不能平静。

哧!

秦斐拔起身侧的一把断剑,指向天空。

“你们是否不甘?”

“你们是否不忿?”

“你们是否厌倦?”

“你们是否想离开这个坟墓?”

“你们是否向往蔚蓝的天空?”

“你们是否想要自由地战斗?”

秦斐环顾四周,高声郎朗,大声喝问,掷地有声,每一句话都如同巨石一般,狠狠轰击这片天地。他的心情很沉重,仿佛野兽嘶吼,要将胸中的那股情绪发泄出来。他为这些剑不平,不忿,他们不是兵器,而是剑客的伙伴,他们有自己的意识,不应该被埋葬在这里,不该如此。

嗡!

所有断剑震颤,发出低鸣,秦斐感受到了,那是他们的情绪,是他们的意志。他们也在嘶吼,在嚎叫,发泄他们的情绪,道出心声。这些剑,当年哪一把不极尽辉煌,哪一把不名震一方,最后这般凄惨落幕,归于这墓土,再也没有了剑的意义。

为剑者,当杀伐,当战斗,当一往无前。

众剑震颤,嗡鸣,发出低吼,在宣泄情绪,太多年了,他们被丢弃,被遗忘,被埋葬在这里。

“我现在实力还低,无法将你们带出去。”秦斐声音很低沉,也很无奈。不说他的须弥戒装不下这么多剑,就算带出去了,要如何跟其他人解释。难道说看他们太寂寞了于心不忍吗?

所有的剑都安静下来,停止了低鸣,一股悲伤的情绪在这片空间蔓延。这一刻,这片空间极度压抑,很沉闷。感受到断剑们的情绪,秦斐很心疼,心疼这些曾经极尽辉煌的剑。

“我答应你们,等我实力足够了,我一定回来带你们出去,这是我和你们的约定,也是我对你们的承诺。”秦斐高声道,他捏紧了拳头,眼神坚定,他要把这些剑带出去,还他们自由。

秦斐自己都不知道这是怎么了,忽然间他就好像跟这些剑建立了联系一般,产生一种奇妙的感应,能知晓他们的情绪,隐约感应他们的想法。

秦斐话音刚落,所有剑震颤,发出各色光芒,腾空而起,向着秦斐汇聚,围拢过来,一片由剑组成的森林。渐渐的,一条巨大的剑龙出现,都由断剑组成,栩栩如生,威风凛凛,绕着秦斐飞舞,久久不散,表达喜悦,表示感激。

剑龙盘旋,带起阵阵旋风,宛如一场风暴席卷,黄沙滔滔,遮天蔽日。剑龙环绕守护秦斐,他们震颤放出光华,一缕缕淡淡的金芒射向秦斐,进入他的体内,并不伤害他。秦斐惊异,开始还有些抵触,但是很快,秦斐知道了那是什么,是剑意,这些剑的剑意。

这些剑意很奇特,成千上万,融入他的血液和经脉,留下烙印。秦斐感觉,这些烙印跟他经脉中的烙印隐隐有相似之处,仔细比较又完全不同,不知道是什么。

剑龙惊天,一会儿拍击长空,一会儿钻入沙地。他们很兴奋,如同得到糖果的小孩子般欢呼雀跃。

忽然,剑龙散开,变成一把把断剑,悬浮在这片天地间。忽然,一把剑冲霄而上,第二把跟进,第三把,第四把,第五把,他们像是商量好一般,有组织有纪律的自发冲霄。不久后,那第一把冲入天空的断剑回返,带着第二把,第三把,第四把俯冲下来。在他们的身后,还有无数的断剑,他们重组了,所有断剑组合在一起,剑与剑相贴,比之前更紧密。

剑龙绕着秦斐舞动,再次冲霄,向着远处奔去,秦斐一路追赶,终于,在另一片沙地,他们停了下来。剑龙震颤,似乎很害怕,有的剑在抖动。

秦斐惊异,这里好像有什么东西,使得所有剑都不敢靠近,如今众剑齐聚,凝结在一起才敢过来,依然有些剑害怕得颤栗。

哗啦啦!剑龙一抖,发出阵阵轰鸣,仿佛龙吟般。剑龙气势凌厉,破空冲霄而后急速俯冲,钻入沙土下又穿出来,尘土飞扬,火光迸溅。原本最前面的剑散开,回到剑龙尾部,秦斐明显感觉到,那几把剑虚弱了不少。新的龙头如虹,带领剑龙进行新一轮的冲击,循环往复,一直不停歇。秦斐很奇怪,剑龙在干什么,和一开始的表现很不一样。

终于,整条剑龙轮回一遍之后,一个大坑出现,秦斐没有临近,因为剑龙未离去,似乎还要做什么。

这一刻,所有剑散开,一把剑升空,居高临下,如同剑王般。剑王轻鸣,号令诸剑,无数剑向他飞去,慢慢融合,剑王不断壮大,遗失的剑尖部分也被补全。最后,所有剑消失,只留下那一柄悬在高空的大剑。剑王凝聚所有剑的力量,熠熠生辉,发出刺目的光芒。秦斐眯眼,光太强烈了。

秦斐瞳孔中黑白二色浮现,感觉光芒柔和了不少,剑王坠落,带着天威,携雷霆万钧之势,不可阻挡,冲向大坑之中。

轰!

惊天撞击爆发,那个地方光芒璀璨,入目一片苍白,即便秦斐有黑白二气守护瞳孔,还是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一股能量风暴爆发,辐散开去,席卷这一片天地,气浪滔天,黄沙滚滚,久久不散。

叮叮叮!

秦斐睁眼,剑王早已散开,再次变成一把把断剑,散落在地上。秦斐慢慢走向大坑,他的眼睛越来越灼热,瞳孔中两色光芒剧烈绽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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