煮意大利面是最简单的事情，勉强也是调好的，懒人的福利。羽希紧张的盯着下夏森澈的脸，他要上去抬起头眯起眼说：“好吃。”这才在他对面坐好，嘲笑自己太神经紧张，这是最不会出意外的食物了。
她不喜欢任何的意外。
“你今天怎么不说话？”他突然问。
“我平时话很多吗？”
“也不是。”夏森澈伸手将他嘴角的意大利面酱抹干净，才说，“这一个星期你都不对劲，是不是月考名次不理想？”
这个动作是下意识的，做完才觉得自己过于亲密了。夏森澈一瞬间有些愣镇自己的唐突。正想如何不留痕迹地把手收回来，却见女孩引路的鼓起脸瞪他。
“才怪，你看看走廊里的英雄榜，我是第一名。第一名！”
“那就是因为……和云轩还没和好吧。”
就像是100只老鼠拖家携口的跑过去。羽希整整两天，只要闭上眼睛，脑海里都是夏森澈那双洞悉一切的眼神。怎么会有隐藏的那么深的人？明明看起来温顺和善，但是骨子里是什么样子的呢？越新艳美丽的蘑菇越是剧毒无比。
心事像衣服一样越穿越厚，衣服可以脱掉，那么心事是不是也可以轻而易举的脱掉。
峰如削薄的冰划开夜色，夏森澈觉得女孩蹲在阳台上浇花的身影，那么孤独又不真实。真想安慰她，他放下笔记本走过去，看到羽西正在摆弄那株已经颓败的菊花。
“温室里的菊花都败了啊。”她沮丧地说。
“来年还会开的。”他笑着说。
又要说再见了吧，来年还会开吧，回来的还是你吗？
最近班上的女生讨论最多的就是圣诞节怎么和男朋友度过。另外这也是个除了情人节以外第二个合适表白的节日。织毛巾手套这种八十年代的光荣传统依旧被沿袭下来，作为班干部的羽希，却被班主任指派到去帮助学生会排练圣诞晚会。
像羽希这种只会瞪着眼睛的木头，大多被安排去做演员需要的道具，她去材料室领了一大包的水彩颜料，跑去礼堂去跟美术班才子打下手。递递颜料递递水和毛巾，完全是小妹的角色。这是一张跳天鹅湖需要的森林背景，本来只是一片深深浅浅的绿，就好似漫不经心地泼上去，远看却连光线透过树群映在湖面上，波光潋滟的倒影都那么清晰。
“你要多笑笑才好啊。”声音从头顶上传来。羽希抬起头，站在架子上的男生蹲下身子，居高临下的看她，眼睛里趣味盎然：“你笑起来的样子很好看。”
羽希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的扬起嘴角，于是没好气地低下头，不看他。男生继续在画布上涂抹，等羽希重新抬起头时，他已经换好了一棵高耸入云的柏树。
“你和夏森澈在同居吗？”感受到视线，他又问。
“关你什么事。”
“那就是了。”他来了兴趣，“那么你们发展到什么程度了？他选纪薇还是你……”
“关你屁事！”索性连脏话都飙出来。羽希想也不想就将调色盘朝他扔过去，男生下意识地伸手去挡，颜料盘打翻到画布上，几乎是正中央的位置，花了一片。男生傻眼的大叫：“我的天啊，我画了半天了，废了，废了！”
“活该。”羽希幸灾乐祸的面抿起嘴唇。男生沉默，加上跳下来，手忙脚乱的跑到礼堂台下去看，然后嘴一瘪，天塌下来的样子，说：“真的要重新画，没办法补救了，你啊，不过是普通的谈心嘛……”这女孩是冷血动物，绝对不能招惹，而且她并没有传说中的那种狐媚之气，怎么形容呢？像冬天的第一场雪。
让人期待，却又抗拒。
羽希去学校的咖啡厅买了杯卡布奇诺，回来就坐在观众席上看男生自己忙碌，其实这样挺好，没有人打扰，不用递颜料，也不用递毛巾，只是看银色森林慢慢地呈现在眼前。如果画布上的鸟会唱歌的话，一定是世界上最动听的音乐。她就那么一动不动的坐了一个下午，到了天黑的时候。纪薇从舞蹈室排完舞过来，冲着最后补色的男生喊：“裴羽，别忘了画两只天鹅。”
“嗯，知道了。”
纪薇转身出门才发现羽希也在礼堂，脚步顿时迟疑了下，随即扬起漂亮的笑容说：“宫学妹，你的手机怎么关机了，晚上我和澈去她姐姐家，他让你自己吃饭。”
女生之间的战争无非就是你死我活。羽希并没有理他，剩下的咖啡已经凉透，他喝了一口，苦的要命。纪薇随他的态度已经开始慢慢习惯，甚至朝好奇的裴羽做了个可爱的鬼脸，然后旋脚走出门。铁把手撞击的声音在礼堂里回响，分外刺耳。
羽希吐了口气，然后低头收拾东西准备回家。
“晚上一起吃饭吧。”裴羽随意的把手往自己衣服上擦，“就当为今天的混蛋问题赔罪好了。”
羽希本来是想说不用了，但是目光落在半空中与裴羽真诚的视线相遇，很纯真的眼神，很平淡的一张脸，找不出任何优点，也找不出任何的缺点，她审视的目光让佩玉觉得自己像动物园的猴子，等不及答案，干脆将她的双肩包背在自己的背上，走在前面。羽希亦步亦趋地跟着。
在学校外的小吃摊前，他熟悉的和老板打了个招呼说：“老板，两碗土豆粉，不加辣椒。”并不是多考究的地方，零零散散的几个人，一对三十多岁的夫妻。丈夫的围裙很干净，女人将蔬菜里的黄叶出来给丈夫过开水。
“我不吃小摊子。”
“这家土豆粉很好吃的，包你吃了一次，想吃第二次。”
“我不吃。”拒绝得更干脆，不远处的老板都听得很清楚，拿土豆粉的手都停下来。裴羽挥了挥手，做了个继续的手势，然后冲着羽希神秘一笑说：“这样吧，只要你能吃完一碗土豆粉，所有关于纪薇的绝密档案我都透露给你。”
“你怎么会知道？”
“笑话！”裴羽有种仰天长啸的姿势说，“立志做世界上最有名的明星隐私杂志的超级狗仔裴羽但帅哥，怎么可能连一个小小的佳期学园都搞不定。”
热腾腾的土豆粉端上来，羽希尝了一口，很香，但是她并不想承认，撇撇嘴说：“差强人意。”
“呵呵，很好吃吧。”裴羽自顾自的沉浸在土豆粉的世界中，“这是世界上最好吃的土豆粉……”
“等等，说纪薇。”
“哦，你不用担心纪薇，她和夏森澈根本就不是一对。据可靠消息，纪薇的初中是在十二中念的，她的成绩很好，和夏森澈是学友，后来是夏森澈的姐姐引荐她来报考佳期学院的特招生，因为佳期学院的特招都是家境很差的优等生，学校不但不收学杂费，每年还有奖学金可以拿。”
羽希将筷子放下。大梦初醒的发现自己跟一个陌生的校友在吃晚饭。真是中邪了。她惊愕的看着裴羽滔滔不绝地介绍纪薇是如何的贫困，夏森澈就是她的恩人。而纪薇这么努力的往上爬，用尽浑身的解数，为了就是脱离原本的生活。
她从来不知道这些。
纪薇还等于灰姑娘。纪薇等于努力勤奋。纪薇等于很多她不曾知道的。她稍稍平衡了点。原来并不是可以与夏森澈匹配的女孩。虽然自己也不是。
“嘿，你笑了，你笑起来比较好看。”
“关你什么事。”
“我们以后算是朋友了嘛，多个朋友多条路，多个敌人多条河。”
“烦不烦。”
“我终于发现和你沟通的秘诀了，其实，你只是害羞嘛。”裴羽毫不介意她别扭的样子，凑到她耳边说：“做个朋友，我附加送你，的秘密消息，你回去碰碰夏森澈的脖子，就会发现很好玩的事情。”
“你真无聊。”他脖子里的皮肤是很白嫩没错，不过这不是重点吧。裴羽打着哈哈说，你碰碰就知道了。羽希也不好追问，只是充满疑惑的看着他，又听他扯些有的没的，真是聒噪的男生，少见，不过挺有意思的。
“为，麻烦精。”
“啊？”羽希回过头，发现宋俊腾站在身后的一脸不可置信。确定坐在小板凳上发笑的女孩就是羽西，他三步两步走过去将她提起来说：“你在吃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土豆粉。”
“怎么吃这个，会吃坏肚子的，我送你回家。”他有些生气。他不知道如何让自己不生气。打电话关机，却看到一向挑剔的羽西在小摊子上吃东西，她和男生聊天的神情像是认识了很久，就好像看见自己和她吃饭时的气氛。
甚至没有那么融洽吧？起码她好久没露出过这么清晰的笑容，放在羽希肩头的手静静的施力，麻烦精，你是不是渐渐的不再需要我？当你重新拥有朋友，而我会不会被没心没肺的你渐渐地遗忘在原地？
渐渐地，变成一个没有分量的小黑点。
渐渐的，变成你生命中死去的风景，回头看时会扬起嘴角说：“宋俊腾啊，一个笨蛋而已。”
有些矫情的话是说不出来的。比如说宋敬腾，你是我最在意的朋友，比如说小彩我见过的最纯真的女孩子，比如说，夏森澈你是我遇见过的最温暖的人。
有些温度是用手指感觉不到的，是吹进心里，这么说又矫情了。
“碰！”刺耳的破裂声，再加上小彩的尖叫，她手中握着充气筒，脸都吓白了。羽希从沉思中回过神来，听小彩说，以后要阻止你发呆就充气球就好了啊。说完也不顾害怕，笑得前仰后合的，不远处三年级的学姐不满的声音飘过来，两个笨蛋，弄坏了那么多气球，有什么好笑的。
礼堂里已经是粉红和粉蓝色气球的海洋，来排练话剧和芭蕾舞的女孩子们。“卡哇伊”的尖叫声此起彼伏。接着还有很纪薇你的男朋友真的被一个小呆瓜给抢走了啊。纪薇一边说着我们很好，一边示意女生闭嘴。小彩努努嘴说，根本就是故意的，不过纪薇仙女真的漂亮啊。
天真的女孩子。果然要这么形容她。
此刻的天地已经是滴水成冰，但是老天卯着劲不肯下雪，还有两天就是平安夜了。金星广场已经在电视上放广告，平安夜会人工降雪，圣诞节没有雪，没有圣诞树，那就不是真正的圣诞节，这个消息的确是个振奋人心的消息。
本来下周就是语文测验，但是他忙着和外地的男朋友约会，借着节日的名义直接取消。羽希也省了温书，除了帮忙布置礼堂，就是回家吹暖气。夏森澈在阳台上布置圣诞树，电视里播放着动物世界，两个人有一句没一句的聊天。客厅里嚼薯片的声音格外清晰，甚压住主持人浑厚的嗓音。
“羽希，帮我把铃铛拿过来，在卧室的床上。”
“好。”羽希去他的卧室里转了一群，铃铛撒在床上，还有一些粉红色的信件洒在床上，她随手拿起来一封，透着暗香的信纸上极其娟秀的字体。亲爱的澈学长。大头贴上的女孩子很可爱，有一双大得吓人的眼睛。夏森澈在客厅里喊，找到没有。羽希将几封信撕个稀巴烂，扔进只筐里，这才提着铃铛出去。
夏森澈穿着很干净的白色羊毛衫，松垮的领子衬着她白暂的皮肤，果然是极品混血，皮肤好的要命，粉白的脖子上痛至极浅的血管的淡青色。她凑得很近，夏森澈一回头，嘴唇擦过他垂下来的发尾：“看什么？”
“你离我那么近干嘛？”她恶人先告状，在他身边蹲下来。
“有么？”他让出个位置，把铃铛一个一个的挂上去，“明天晚上是平安夜，你回家吗？”
“不回去，你呢？”
“我也不回去。”林丹还是买少了，下，身穿向浙江雪花罐的均称些，他专注于这些事情，没看到羽希的脸涨到通红。她想说，那么一起过吧，不过，这种话不是应该男生提出来的吗？不过，她也很清晰的知道，夏森澈喜欢自己的几率和下红雪的几率同等。
“羽希，你想要什么圣诞礼物？我送给你。”
“礼物啊……”羽希托着腮想了下，“能买的我不稀罕，不能买到，我又不知道想要什么。”
“明天一起去街心广场看雪吧，那里的气氛很不错的，而且那边有家店子，叫第七个转角，很有意思吧……”夏森澈突然停下来，似笑非笑地看她，“你不会和男生有约了吧。”
“刚刚有了。”羽希的声线软下来，连眼神都跟着，柔软下来，细小的喜悦浮现在他的脸上，接下来就是很普通的对话，学校里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圣诞树的小灯在闪烁，关了屋子里所有的灯，像萤火虫趴在树枝上。
“你喜欢萤火虫吗？”
面对羽希没头没脑的发问，夏森澈歪头看她说：“喜欢，每年暑假都会去乡下爷爷家，和阿叶夜还有八樵，九菜，一起签约，去抓萤火虫和金蟾，经常放在罐子里看它蜕壳，萤火虫就放进蚊帐里……嗯……怎么问这个？”
“我没见过萤火虫，我哥说过，圣诞树上的光和萤火虫的光源差不多。”
“那可差多了呢，萤火虫的光看起来很温暖。”
“你也很温暖啊。”羽希说。
“呵呵，我会吗？温暖是来形容春天的细雨，夏天的星空，秋天的稻田，冬天的阳光，还有……啊，对了还有……”夏森澈眯起眼睛，纤长的手指，放在闪烁的小灯上，他的脸也忽明忽暗，“只要看得到家人的笑容，也会觉得温暖。你觉得呢？”
“家人啊。”羽希学着她把手指放在小灯上，灼热的光源，她猛的缩回手，“其实我妈对我爸根本没有感情，是相亲后就闪电结婚了，我爸就是个普通职员，我妈是个舞蹈团的编舞老师，并不是多么了不起的家庭，而且……我永远都比不上我哥的……”
“为什么要和别人比呢？”夏森澈没等她说完就打断她，“就好像萤火虫的名字就叫萤火虫，没有什么道理的，你就是你，无论你优不优秀，只是你这个人就可以了。”
从晚上7点钟写到现在九点多钟，五千字，够你们了吧！票票拿过来吧我无所畏惧的，我现在要去和作业君奋斗了。欢迎票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