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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009

就这样被顾瑾瑜拉着走出骊山行宫,我转头想要看二哥跟没跟出来,却只见行宫内灯影重重,唯独不见二哥身影。转过身,顾瑾瑜已经蹲在我面前,我有些不明白他要做什么便问:“你做什么?”

顾瑾瑜拍拍自己的背,说道:“天色黑了,我怕你喝多瞧不清下山的路,便想着背你下去。”

我一愣,忽然想起不知多久以前,也是这样一个黑夜,顾文轩拍着自己的背对我说:“天黑路滑,我背着你罢。”

心里酸涩难忍,顾瑾瑜见我愣着,又道:“上来。”

我本不想让他背着,可是记忆却驱使我趴上他的后背。爱一个人深了,总想从相似的事情中寻回当时的感觉,我知道这样很傻,顾瑾瑜不是顾文轩,即使长得再过相似也不同。

顾瑾瑜的背部冰凉,许是被春夜里的凉浸透了般,我侧着头瞪大眼睛盯着夜空上悬着的明月,眼里涌上一阵湿热。

身旁不时经过几个卫兵,远处是夜色里山脉特有的苍凉的漆黑。远处行宫灯影阑珊,想必顾文轩还在那里和皇子们把酒言欢。

他曾是对我温柔过,可也对我决绝过。

沈素衣啊沈素衣,你怎么能因他一时的温柔忘了他刺向你身上的百十道剑伤呢?我不禁笑自己愚蠢,然后回过头将头埋在顾瑾瑜背上。

下山的路很漫长,顾瑾瑜的后背逐渐温暖起来,我一时贪恋这温暖,竟没有任何防备的睡了过去。

不知什么时候,只觉得耳畔有声叹息:“真傻。”真傻,是在说我吗?

待到醒来时,已是大早。阳光已经暖融融的照进屋子当中,七月见我醒来,忙伺候着我梳洗。

我头有些痛。七月一边替我揉捏一边问道:“小姐,你昨日喝了多少酒啊?”我在铜镜看着身后七月,想了半晌道:“我也不知道。”

七月嘟嘟嘴,脸上满是不满意:“小姐,你身子刚好,别再喝那么多酒了,昨日二公子送你回房时担心半天呢。”

“二哥送我回来的?”我一愣,忙转头问道。咦?昨日不是顾瑾瑜送我回来的吗,难道顾瑾瑜只送我下了山,然后二哥再同我一起回来。

“不是我还是谁啊?难不成你还有别的二哥?”门口忽然传来一道很是不愿意的声音,我顺着声音望去,二哥正端着一碗白米粥走进来。见我正在梳发,他便自己搬了个板凳坐在我身旁,将白米粥递给我说道:“喏。昨日你同顾瑾瑜走了后,公主把我留下送了两把弯刀,听说是邶国进贡的上好刀器。一把赠与我,一把赠与瑾瑜。所以便迟了些才下山。待我赶上你们时你已睡过去了。”

我滋滋喝着白粥,兴致勃勃的听二哥讲。二哥轻扣桌子,一双桃花眼恨铁不成钢的看着我道:“你是个女儿家,怎能睡的那样死,瑾瑜一半身子都麻了,硬生生叫不起来你,等到我下了山才合伙将你抱进马车。”

我脸上忽然一红,很想将这次意外归到醉酒上。

二哥看着我,长叹口气:“你以后少吃点罢,重的跟什么似的。”未等我反驳,二哥忽然整个人又温柔下来:“我总觉得这次带你出谷是个错误,从前的你很爱笑的。”

我狠狠瞪了他一眼,道:“怎么,你以为我还像小时候被你欺负还傻笑吗?”

二哥挠挠头,不再多说。

我转过头,将碗中剩余的一点粥喝尽,只是这粥不复方才香甜反倒多了苦涩。

从前我很爱笑吗?也许是很爱笑的吧。只是二哥说的全对,最初我一个人做出出谷的决定时才是个错误。

是个极大的错误。

待我喝完粥后,七月也将我头发梳好,二哥见我收拾妥当,神秘兮兮的凑到我身边让我跟他去个地方。然后我就被他带到了京都最繁华的青龙街。

我看着面前四处萦绕着古朴气息的店铺,一时不知道二哥要做什么。抬眼看着二哥,他正站在铺子面前,手里拽着一根鲜红的锦缎,顺着他手里锦缎向上看去,入眼的却是一块被红锦覆盖住的牌匾。

我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正不知道二哥要干什么时,顾瑾瑜和萧含芷忽而从铺子里走出,萧含芷看到我,忙笑着跑到我身边道:“素衣,你来了。”我心里不知说什么,这长公主成日不在公主府待着也是奇哉。抬头看见顾瑾瑜正笑吟吟的看着我和萧含芷。

唔,我仿佛明白了什么啊。摇摇头长叹口气,二哥的情敌很强大啊。

见我走神,二哥不满意的叫了我几声,我无奈盯着二哥,不知道他到底在弄什么幺蛾子。见我望向他,二哥不知从哪里掏出一大把花瓣撒向空中。

“锵——锵——锵——锵——”纷纷落落的花瓣伴随二哥贱贱的声音落下,牌匾上的红布亦被扯下。我瞪着眼,看着牌匾上金黄色的大字一点一点显露出来。

“沈、氏、医、堂。”

我的天哪,我张大嘴巴,有些不敢相信的看着二哥。他莫不是疯了吧,在爹爹没有授意的情况下贸然让沈氏医堂开张,这可表明沈家即将入世,若是传出去,那些世家岂不会共同联合打压沈家?

“你疯了?”我一把扯过二哥,急道:“爹爹同意了吗?”

二哥轻笑,将我手推下然后把着我的肩头嘻嘻哈哈的说道:“你认为我有那个贼胆儿吗?爹爹若是不同意,怎么会派大哥来呢?”

二哥话音刚落,一道不带感情的声音从我身后传来:“小妹。”

未等我回身,一旁七月却已欢呼出声:“大公子!”那欣喜程度简直不亚于我这个亲生妹妹,大约是觉得自己有些失态,七月忙捂住嘴巴,我只看见她脸色红透,煞是可爱。

回过身,飞扑进大哥的怀抱。大哥到来我很意外,平时他不会轻易出谷,若是出来也是带着爹爹的许可,见我在他怀里,他也未说什么,只是抓过我的胳膊为我把脉,半晌道:“你若再喝酒,我就告诉爹爹立马抓你回谷。”

一旁萧含芷仿佛是有些害怕大哥的冰冷,小心翼翼的问道:“素衣生病了吗?”

二哥冲她摇摇头,笑道:“只是自小身子里带的弱疾。”

萧含芷呼出口气,放下心来。

大哥带来了爹爹的意思,再加上长公主的背地扶持,我这个医馆是真正的开了起来。

然而,这也仅仅是表面的医馆而已。我看着门外繁华的京都,唔,世家排行要变了啊。恐怕,京都的天也该变了吧。

顾文轩,你准备好迎接未来要发生的一切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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