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盒人喜欢做梦。
因为,梦想和天空都是无限的……
梦是虚假的!
就像荒诞无稽而美丽的谎言……
就像夏日祭里出售的假面……
就像仰望着的天空。无论如撑起垫脚的东西,撑到发酸,无论如何把手臂甩向天空,抽筋了也好,接近的距离永远都是那么一点点,触不可及。
我们在梦里如同自由的鱼儿徜徉在湛蓝色浩瀚的大海里,恣意放纵自己透明的欲望与期待。……手里捧起温暖……嘴里含着清凉的甘甜……身下躺着弹簧似柔软的床……披着绚丽辉煌的衣服站在云的彼端。
飞船好像艳丽的蝴蝶在悠扬旋动,风车像在吹动命运一般优雅地转。
那些我们爱的人,爱我们的人出现的梦里,我们的每一寸皮肤都仿佛在燃烧。我们的每一个细胞都仿佛要跳跃着膨胀爆破。
血液,红色的血液,在迂折急速流淌,勾勒着线条,线条越来越密集,越来越清晰,那个人的身影完美呈现。
她在笑,春深似海,馥郁形成狂卷旋转向天空的风,吹起了裙角,吹乱了发丝,无数的花瓣,漫天肆意乱舞,如同精灵,如同爱的节奏,如同温情不断的语。
如同要破体而出的狂乱的心脏!
自己就要毁灭了!
蓝天干净的看不见尽头;花海起伏着波浪延伸到世界的角落;永不疲惫的绿幽幽的蝴蝶;藤蔓巨大的仿佛要把天与地连接起来,婉转的鸣音带着怡人的温度钻进身体里,气流在动,轻轻地;那个人抱着我缓缓地走向时间尽头。
纸盒人掖紧被子一角,睁开的眸子在黑糊糊的空间里闪闪发光,可是,纸盒人什么也看不见,因为她是瞎的,无论亮的如同白昼还是黑漆漆的夜里,什么也看不见。
旁边传来平稳的呼吸节奏声,清晰可辨。幸福的滋味在细胞与细胞间传递。
幸福的感觉是什么呢?
纸盒人是第一次在夜里醒来感受到的不是无边的寒冷与恐惧,也不是萧凉的风在告诉自己夜还未过去。
这里不冷,也没有风。
睡在旁边之人的温暖,还有她在睡梦里吃东西蠕动嘴角而发出的嘟嘟声。同一张被子下依靠的两个生命,互相传递的热气,即使部分消散到空气里,也还有很多。
这样的事情以前连去想的勇气都没有!
自己的认命、麻木、逆来顺受、装出来的冷漠被懦弱的自己,当作坚强的证据。
自己若是足够坚强的话!
那为什么会如此害怕失去现在所拥有的东西。那为什么会对现在,此时此刻,的幸福与甜蜜感到舒心,想要去珍惜,为什么要渴望有人陪伴。
纸盒人摸索着爬起来,穿上鞋……
……是鞋啊,离开原先那个地方带出来的那双早不知道被谁抢走了,我什么也看不见,只是那一瞬间我被推倒在地,然后一双手抓住了我的小腿,在然后我的脚变得暴露在空气里,光溜溜。
那样子光脚走路一开始还不适应,嶙峋石子路、掉落的碎木屑扎的脚掌破皮流血,很痛很痛,要是能看见的话,我一定会被自己那双惨不忍睹的伤痕累累的血迹模糊的脚吓晕过去吧。
什么也看不见,真好。
就连同这个麻木不仁的世界也一起埋进黑暗,不去看。
可是,真的什么也看不见吗!
后来自己阴差阳错又找到了一双很不合脚的鞋,捡的?偷的?不记得了。只是那一双不知是什么时候就破掉了,又什么时候扔掉了,接下来的日子就一直光着脚。
这里是瓶中心兽人帝国与珈蓝帝国接壤的地方,巟木镇,不过它是属于瓶中心的。整个巟木镇共两万三千八百多的兽人种,占总人口的三分之二。其余大部分是人类,少量的精灵族和侏儒。
因为接壤珈蓝帝国,珈蓝行政机关的高层为避免兽人蛮横的内战影响边境的安全稳定,一直通过武力或非武力的手段对巟木镇进行控制。
珈蓝皇室也同样命令帝国安全局的人用各种情报手段密切关注巟木镇以及其它邻近城镇的不安定因素,及早铲除,以免星星之火造成燎原之势。
兽人族实力不容小觑,虽然修炼上没什么天赋,但肉体能力强悍,擅长肉搏战。
况且帝国军队内又有多少高级蓝气的人呢,红气师那都是高级将领,寥寥无几,黄气师,算了吧,这种强的牛逼的人是要供奉起来的,当老太爷般侍候,你派他去打战,小心他一闹别扭叛了国,你没处哭去。
千里之堤溃于蚁穴,珈蓝皇室的安全大业不能因为这小小的兽人城镇而毁于一旦。所以巟木镇即使名义上隶属瓶中心,指挥权与控制权却实际掌握在珈蓝那边。
不过也因为如此,巟木镇对于其他瓶中心地区来说,反而要安定的多。
兽人帝国瓶中心前些年被大贤王莫瑞干干废除了买卖兽人的奴隶制。莫瑞干干是瓶中心莫瑞皇氏第二任登上帝王宝座的人。
他是个狐族,莫瑞氏皇族超过一半的人是狐族。
狐族天生聪明伶俐,诡计多端,腹中坏水多多,他们明白,力斗不如智斗,智斗不如群斗你再能蹦跶又怎么样,人海战术,车轮战轮死你……
与其他愚钝的兽人种相比,狐族不会因为一点小小的摩擦而引发战火,发生祸起萧墙的悲剧,让鱼人得利。携手共创和平未来是他们的宗旨。
即使内部依旧会争权夺利,却不会被其它兽人种的宵小之辈可乘之机。
莫瑞氏屹立不倒成为瓶中心帝国的皇室八十年,也没什么大惊小怪。他们有这个本钱。
第二任帝王,也就是现在的大贤王莫瑞干干雄韬大略,壮志凌云,无限豪情指点江山,废了奴隶制。
结果。奴隶制是废了。却让其他割据一方的兽人种大为不满,令原本相互攻伐,激战不已的局势更加混乱不堪。
矛头直指莫瑞皇室,帝王岌岌可危。
莫瑞干干不知悔改,收敛锋芒毕露的势头,她被其他受此法令恩惠的兽人们捧出来的大贤王称号弄得昏了头,沾沾自喜。
欲把手伸向人类帝国,希望与人类缔结永世条约,不得允许在人类国家内将失去自由的兽人当作奴隶工具。
大贤王莫瑞干干将首个目标放在这座被人类控制的巟木镇上,强制实行了她的法令,结果引得珈蓝皇室恼火异常,欲举兵施压。
不过,巟木镇毕竟兽人居多,而且政令颁布后,除了一小段时间内巟木镇的上位者、达官贵族大反弹外,兽人与人类的矛盾倒缓和了很多。
巟木镇也一片祥和,珈蓝帝国边境也反而安定了许多,珈蓝高层们安枕无忧,用来稳定巟木镇和平的人力物力大大减少。
最后,珈蓝皇室也只是放了一通狠话,抱怨了两声,不了了之,事情就这么过去了。
二月花末的居住地在巟木镇边缘地带,房子不大不小,算是中等水平,前庭有一个花园,纸盒人听二月花末说,种满了很多美丽,颜色鲜艳的花草。
阳光撒?在上面,形成一片光晕,周围用古旧的铁栅栏围起来,两个人安乐幸福美好地生活在里面,二月花末如是说。
纸盒人听了心里暖暖的,十一二岁小孩子的心里滚过一片纯真与真挚,原先的黯淡无影无踪。
是吗!真漂亮呢!当时她的心里回道。
花园里种满芬芳四溢的奇花异草,二月花末一一指给她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