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长云视线模糊,立于眼前的魔豹似乎在抖动,不是魔豹在抖动,而是他眼中的画面在抖动,整个世界都在剧烈的抖动。
夏长云深吸一口气,浑身颤抖的身体,好像平静了一些。看着眼前的画面,似乎有些熟悉,也许正是这种错觉,心中的恐惧几乎已经不复存在。
平静的内心,依旧无法克制颤抖的身体,这不是害怕的颤抖,也不是疼痛的痉挛,而是无法言喻的虚脱之感。不错,他失去了所有的力气,他将所有的力气都注入了那惊天动地的一掌之中。
那力道千钧的一掌击出,也击出了他所有的愤怒。就像是一个赌注,一个以生命为代价的豪赌,只想一掌击出去,只想赌一把,不论后果是什么,他想要发泄出所有的愤怒,只为了这一个赌注。
而眼前的魔豹伸着右臂,平静的立着,这画面印入眼帘的那一刻,他深知——自己输了。
难道,一切就这么结束了?
眼前黑糊糊的一片,几乎只能看到些影子而已。
魔豹缓缓的将手放下,冷静的道:“看来你不想开口?不要紧,我可以让你开口——因为——你难道不想知道它的下落?”
夏长云心中一动,无力的开口道:“谁?——师傅?是你抓走了师傅?”
魔豹摇头。
夏长云一脸茫然,眼中突然发出凶狠的目光,咬牙切齿道:“师妹?——”
魔豹看着他,就如同看一个物体般,毫无感情。既不答话,也无动作。
“你将师妹抓到哪里去了?——”夏长云吼叫着:“回答我——”
魔豹依然没有反应。
夏长云心中愤恨,恨不得将它的嘴巴撬开,将它的牙齿打落,打的它满地乱爬,哭着喊着把师妹的下落说出来。可眼前的它,不动如山,如一尊硕大的雕像立于前方,静如止水,甚至连毛发也不随风摆动。
夏长云双拳捏紧,心知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将其击倒,但是,他想要知道师妹的下落。
心念一动,一个箭步冲上去,双臂轮挥,瞬间便击出了八掌,眼前魔豹一晃,全部击空。但闻身后有刀剑碰撞之音,极速转身,一股无比凌厉的劲道暗暗袭来,随着劲道越来越靠近,身体明显的出现压迫感。
在间不容发的一瞬间,夏长云向空中一跃,向旁边闪去,刀剑疯砍之声,连续急响。
刚一落地,地面已经是千疮百孔,都是剑刃划破的痕迹,所有切口,都深陷数尺。
夏长云惊出一身冷汗,但见魔豹全身闪着幽光,十指如剑,咔嚓作响,甚至连四肢都闪烁着剑刃的寒光。细长的尾巴高高的盘旋翘起,那几乎已经不再是尾巴了,而是一柄细长的软剑,也就是说,它的全身都是剑刃。
夏长云喘息着道:“这就是你苏醒之后的能力?”
魔豹平静的道:“苏醒?——成魔之后便不会沉睡了,这便是世上所有的妖鬼精怪,所追求的最终目标。”
夏长云目光如剑,逼视魔豹。
“成魔后,升华所附加的能力,可不止一种了。”魔豹说着眼睛突然全黑,犹如世界突然全暗,一股无法言喻的压迫感,瞬间环绕,整个世界一片沉重,甚至连呼吸都已经是奢侈。
“我最后再说一次,这也是你最后的一次机会了。”魔豹的话语,似乎也凝结沉重,每一字都力量十足的抨击着耳膜,可见其实力之强,几乎可以这样判断,它可轻而易举的杀死在场的所有生物。
“将鸾凤和鸣交给我。”
夏长云预感到了无比强烈的杀意,身体的一切感官都在告诉他,它很危险,它浑身散发着杀气,它真的想要杀死你——赶紧逃!
夏长云克制不住的颤抖,因为此时的他,内心的平静,已经无法压制外在的恐惧,身体本能的恐惧。呼唤他赶紧逃命的声音,一声比一声剧烈,几乎撼动了他那稳定的内心世界,夏长云的身体随时可能逃走,他在犹豫,他在踟蹰,似乎在等着什么。
内心又传来一声无比巨大的呐喊——赶紧逃!
夏长云眼神瞬间涣散,向出口看去,看见了倒地的应紫晴。
夏长云怒容满面,咬牙喊道:“住口——”
回音飘荡。
瞬间,空气似乎也被撕裂开来,夏长云大口的喘气,呼吸着轻松不再沉重的空气,耳边逃命的呼唤也消失无踪,身体渐渐停止颤抖,安静的了下来,崩溃的内心重新修好。
魔豹惊奇的看着夏长云,眼神突然凶狠,面色一沉,尾巴如皮筋一般,暴涨盘旋,蜿蜿蜒蜒直冲夜空。如游蛇一样,密密布满,几乎将月光遮住,地上一片阴影晃动。
夏长云闭目提气,注入精血之中,环绕周身。
空气冰冷,如剑般锋利。
魔豹露出一个残忍的表情,似乎想到将其撕碎的画面,血腥飞溅,尸体满地,尾巴便从天而降,直落夏长云。夏长云双眼紧闭,却看到了剑刃缓缓靠近,非常的缓慢,像是残念一般,一切都是黑暗,模糊不清,唯独靠近的剑刃,清晰无比。
只见夏长云闭着眼睛,微一侧身,避开天降的软剑,笔直的深深刺入地下。
魔豹惊讶之色,一闪而过,接着拔出软剑,高高的昂起,如巨蛇见到猎物般,盯着夏长云。毫无预兆,便如雨点袭来,夏长云紧闭双目,侧身跳跃,蹲下旋转,像是在跳一支怪异的舞蹈,将所有攻击都尽数避开,完美无缺,从容不迫,而且都是间不容发,丝毫不能出错。
雨点越来越密,落速也越来越快,而夏长云的舞蹈却依旧保持着自己的动作,不为所乱。
在场的所有人,都看的目瞪口呆,看着月光之下,怪异而完美的舞蹈,心中如火烧一样,激动的跟随着他的节奏,剧烈跳动。
就在这将要高潮的顶点,突然,舞蹈停止了,攻击也跟着停止,整个世界又恢复了平静。
长风远远的吹来,拂动着夏长云的乱发,汗珠晶莹,被月光耀的如同宝石。
只见他平静的站着,依然紧闭着双眼,正当所有人都不知事态如何之时,视线定格到了他的右手。下垂的手上鲜血淋淋,正握着一柄软剑,不,应该是魔豹的尾巴。
鲜红的血液,顺着软剑点点滴落。
魔豹脸色一沉,露出獠牙,凶相毕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