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信鸽寻人
平府。那天清晨,一个12岁的衣着精致的小姑娘从一别院中跑出,看到院子里飞回的信鸽,于是把信鸽捧到手心,猜想信已送到姐姐平儿手中。两个丫鬟从别院中追出来。
“小姐。”
“小姐。”
“怎么跑这么快呢,看玉佩都没戴。”其中一个手拿玉佩的丫鬟说。
丫鬟口中的小姐正是书儿。书儿嘟嘟嘴,抱怨道,“这些玉呀金呀有什么好的嘛,重死了,不戴。”
“小姐,这玉佩是身份的象征。”丫鬟说道。
“闭嘴!”书儿没好气道,却任由丫鬟把玉佩系在自己身上。
这时,别院的门口转出一行人。为首的胡子浓黑,一脸慈祥,正是平候。平候拍拍手,“我的好女儿,哈哈哈!淡泊名利,我行我素,倒有几分像当年的我。”
两个丫鬟躬身行礼。
书儿也行礼,道,“爹爹不是去迩城了吗?怎么回来了?”
“爹爹回来借宝贝女儿的玩具一用。”平候哄孩子的语气道。
书儿挠挠头,问,“爹爹要借什么?”
“前方战事告急,需要转告诸位侯爷。爹爹缺信鸽传递讯息,能否借设立的信鸽一用?”平候撒谎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那就借给爹爹吧,不过爹爹要还书儿哦。”书儿天真地相信了。
信鸽就这么到手,可是文漠愈加觉得侯爷工于心计。恐怕承诺的千两银子是假,帮他办完事后杀自己是真。文漠吓得面色苍白,也没听清平候说去哪,木讷地跟着平候一行人。直到剑雨的话冲醒了他,文漠发现自己坐在饭桌前,平候与剑雨都在吃饭。
剑雨说,“他呀,定是看上我们家书小姐了。看魂儿都被人家勾走了。”
平候面色一僵,不久又缓和了,然后笑了,道,“文漠,可有此事?”
文漠连连摆手,道,“在下只是走在平府,看着身边的景物越来越气派,就惊讶得合不拢嘴。”
平候屡屡胡须,开怀大笑。
剑雨向文漠投去羡慕嫉妒恨的眼神。
草草地吃完饭后,平候,文漠,剑雨,还有五个精兵聚集到平府大门外。
两个侍女已在此等候多时,一个侍女手捧笼子,笼里是鸽子;另一个侍女手中端着一个盘子,上面有不同款式的长细线。文漠挑了最细的一根,一扯,断成两截;又挑了最粗的一根,一扯,又断了。又扯断了四五根,剑雨挑了挑柳眉,道,“文漠,你这是选绳,还是捣乱?”
文漠道,“绳若不结实,鸽子半路飞走了你负责吗?”文漠反问道。
剑雨无言以对。
文漠扯断了最后一根绳子,然后无辜地两手一摊,无可奈何地望着侯爷。
侯爷对侍女道,“去换一批扯不断的绳子来。”
“是。”侍女应道。
文漠突然举起右掌,“慢着,不用麻烦了,我看着根绳正好。”文漠指着剑雨的扎衣绳。这扎衣绳由十多股小绳组成。
剑雨捂住腰部,腮帮子红得像刚出嫁的小姑娘,“不,不行。”
“侯爷,您看?”文漠像侯爷投去求助的眼神。
“剑雨,就解下来让文漠看看是否真合适吧?”平候说完,又对侍女道,“那个侍女,用地上的断绳为剑雨重新做一条扎衣带。”
“是。”侍女手忙脚乱地开始工作。
剑雨的脸开始发红,虽然这些年被侯爷训练成了杀人不眨眼的杀手,但毕竟是女流之辈。但剑雨不敢违背侯爷吩咐,只好不情不愿地解下了扎衣带。可惜了那扎衣带,是某官吏贿赂剑雨,用上等仙蚕丝精心制作。这扎衣带剑雨很是喜欢,因为有了这扎衣带,怀里踹再多的好东西也不会掉出去。
剑雨愁眉苦脸地交出仙蚕丝,文漠眉开眼笑地接过仙蚕丝。
文漠把仙蚕丝分成了十多股,试了试,咬牙切齿地拉了拉,果然没拉断。平候被文漠拉扯仙蚕丝的滑稽样儿逗得哈哈一笑。
文漠向捧信鸽笼的侍女招手。侍女不理她,却看向王爷,王爷叫她保护看守,没王爷的吩咐,她不敢交出信鸽。
“哎,不知变化。”文漠气道。
“没文化,真可怕。不知变通。”剑雨搂着衣服,摇头叹气道。
文漠假装没听见,径直走到侍女门前,打开鸟笼。捧笼子的侍女看平候没有说什么,就呆呆地任由文漠取走信鸽。信鸽很温顺地趴在他手心,任他在脚上套绳子。
此时,另一个侍女把新制造的扎衣带捧到剑雨面前,剑雨冷哼一声,取了扎衣带。
文漠把仙蚕丝首尾相接成长绳,把绳的一端系在为首的精兵的马头上。马扬了扬脖子,吓得文漠连连后退。
剑雨上马后,文漠扶着剑雨的后背上马,剑雨不愉快地抖动后背,文漠用力一捏,剑雨疼得哇哇叫疼。
文漠天真无邪的脸上写满了无辜,道歉道,“对不住了,剑雨。刚才不知为何差点滑倒,一时心急不小心抓疼你了。”
剑雨自作自受,只好忍了。坐在马背上,文漠眯着一只眼,细看剑雨的背部,几颗刺尖隐约穿过衣服露了出来,剑雨这真是煞费苦心呀。文漠试着摸了摸一根尖刺,咧嘴道,“真尖呀。”可是没走出多久,文漠又睡着了,不过这次可没趴在剑雨背上。原来文漠坐着也能睡着。
就此,一行八人在信鸽的引导下出发,马不停蹄。经过一个林子时,牵信鸽的线在树枝上打了个结,信鸽直鸣叫。一行人停下休息。正在睡觉的文漠被信鸽的鸣叫惊醒了。
两个身材高大的精兵叠在一起,够不着打劫的地方;三个身材高大的精兵叠在一起,够不着打劫的地方;四个身材高大的精兵叠在一起,还没叠好就散架了,四人噗噗几声摔倒在地。文漠在一旁边看戏边吃饽饽,此刻笑得前仰后合。
“一群废物!”侯爷粗壮的嗓音吼道。
说着,侯爷举起匕首,准备飞出匕首,凌空砍断树枝。但信鸽也飞累了,就停在那枝树枝上。平候比划了一下,终于丢下匕首,吹胡子瞪眼。
“呵呵。”文漠在一旁笑出了声。
“文公子,你能取回吗?”平候阴沉着脸,问。
文漠捂嘴,他知道,他若说没办法,平候定会把一肚子气撒在自己头上。
“有银两就能。”文漠道。
“一百两银票。”侯爷道。
文漠闭眼摇头。
平候又是吹胡子瞪眼。要不是文漠还要劝说平儿入宫,平候真想除之而后快。但此时,平候不能得罪文漠,平候咬牙道,“三百两。”
“成交,”文漠丢下手中的饽饽,伸出手,“先给银票。”
平候懒得与他讨价还价,只好掏出三张白两银票给文漠。
“谢过侯爷。”文漠躬身接过银票,然后转身来到那枝绳子打结的树枝所在的大树下。
文漠拍拍手,扭扭腰,准备上树。这是一棵松树,很直的松树,但树皮凹凸,难不倒文漠。但是,文漠眼睛骨碌一转,心想不能让平候知道自己有如此好的身手。有时有所保留,能让对方低估自己,从而在关键时刻保命。
于是文漠假装吃力地抱着树干向上爬了几下,又滑下来,四脚朝天摔倒在地。
剑雨“扑哧——”一笑,“文漠,你不是有办法吗?怎么摔得这么惨,哎哟,要不要我扶你。”说着,还假装做了个扶的动作。
文漠不等平候发问,就对五位精兵说,“借你们的刀一用。”
精兵面面相觑,然后点头同意。
文漠得到一把刀,掂量一下,叫道,“真重。”
然后文漠扯几根头发往刀刃上一吹,头发齐齐断落,不禁赞道,“好刀!”
精兵们腼腆一笑,文漠再要了一把刀后。来到刚才的那棵松树下,对准松树,将一把刀插到比腰略低的位置,将第二把刀插在与肩膀同高的位置。然后吃力地通过第一把刀,让脚踩到第二把刀的刀面上;再弯腰取下第一把刀,把第一把刀插到比第二把刀还高的位置。就这样,不停得换刀中,文漠爬到了线所绞到的树枝上。期间文漠爬得很是吃力,好几次差点掉下来,逗得剑雨一阵开怀。
文漠费力地爬到树枝上,手扶树干,气喘吁吁。在把两把刀扔到空地上后,文漠不禁身子向后一仰,差点又掉了下去。剑雨乐得前仰后翻。
文漠看看信鸽,信鸽看看文漠,面面相觑。文漠伸手想解开绳结,信鸽却飞到文漠手上。文漠心想,这信鸽怎这般与自己亲近?难道它知道自己身怀万兽金书?
文漠只是想想,不敢多有停留,怕平候看出什么端倪。于是文漠抓着信鸽在树枝上反绕几圈,轻松地结开了绳子。文漠松开手,信鸽还舍不得走了,文漠抛出它,它才恋恋不舍地飞在天空。文漠哭笑不得。
解救了信鸽后,文漠望着地面,两腿发抖。颤颤巍巍地抱着树干,一点一点地下滑。
这一切给平王留下了极其不好的印象:一,视财如命,只要有钱,啥都肯干;二,胆小,不会功夫,制服他易如反掌。这也正是文漠的高明之处。
文漠下树后,两腿哆嗦,许久才缓过神来,向剑雨投去轻蔑的一笑。
剑雨“哼”一声扭头表示不屑一顾。
文漠让士兵把长绳收起一大截,这样绳子就不容易绞到树枝上了。大家都上马后,文漠一拍剑雨屁股,“驾——”,一行人继续上路。文漠继续以优美的姿势,坐立着睡觉。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交织成一幅斑驳的画。一行人去的方向,正是都城——皇宫就建在都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