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最美的嫁衣
夜云渐轻,月明如洗。一行车马穿梭于林中。为首的马车里,平候问剑雨,“一年之内就只有后天是大吉之日吗?”
“回侯爷,正是,”剑雨揉揉鼻子,说,“后天乃紫微星最耀眼之时,紫微星主管官位、威权,这代表着您能借势升官。况且,紫微星乃“帝星”,平小姐也有机会生出一位小皇子来。”
平候安详地点点头。剑雨眼中闪过一抹寒光,在夜色的掩护下转眼即逝。后天是紫微星最耀眼的日子,却不宜婚嫁。
马蹄哒哒,平候与剑雨丝毫没有意识到,一只脚戴暗环的信鸽飞进了十步之外的另一辆马车里。
“小姐,是信鸽。”警觉的丫头反应过来,拍拍平小姐的肩膀,说。
平小姐睁开睡意朦胧的双眼,眼里惊喜的目光与月光交相辉映。平小姐把信鸽捧在手心,仔细检查脚部的暗环,发现没有藏任何东西。
金书界里,阳光和煦,这里没有黑夜。草坪上,文漠正睡得呼噜一个接一个。
这时,文漠的左手小指头一阵抖动,一个清脆的声音传出,“兽神,我们到了!”
文漠翻了个身,继续呼呼大睡。
“兽神。”
“兽神。”
……
没有文漠的允许,信鸽进不了金书界,在金书界外的信鸽焦急得在平小姐手心跳来跳去,平小姐大眼睛盯着信鸽,疑惑道,“信鸽许是饿了,丫头,可有带干粮?”
“带了,带了,小姐。”丫头打开包袱,拿出一个馍馍,递给平小姐。
“信鸽最喜欢吃馍馍了。”平小姐说着,把馍馍递到信鸽嘴边。
信鸽会说话的眼睛在月光下闪烁着委屈的泪花,除了文漠,没有人能懂信鸽的心情。可现在文漠也无法懂信鸽的心情了。信鸽连连摆头,闭紧嘴壳,表示不想吃。平小姐把馍馍递给丫头,摸了摸信鸽的额头,正困惑不解时,馍馍的香味熏得信鸽神魂颠倒,信鸽一下扑到了馍馍上。
平小姐与丫头相视而笑。
就这样,信鸽忘了自己还有一项艰巨的任务——叫醒文漠;就这样,一行人回府,已是天刚亮。
丫头扶着平小姐,回到了自己的别院,推开红色的门,是红色的凳子,红色的梳妆台,八个衣着鲜艳的女仆,其中五个在整理屋子,两个在梳妆台前摆弄着发饰,一个手里还端着镶珠套银的红色嫁衣走过来。所有女仆,平小姐从未见过。
“这是怎么回事?”平小姐问。
“回小姐,侯爷吩咐了,即刻为小姐梳洗更衣。”其中端着红新衣的仆人怯生生地回答。
“什么?”平小姐惊讶道。
“小姐……”是丫头的声音。女仆们听到急促的脚步声,抬头看时,小姐已跑出了门,丫头紧跟在小姐身后。
摆弄发饰的两个女仆放下发饰,追了出去;还有一个女仆慌张地放下手中的新衣,也追了出去。屋里剩下的几个女仆你看我,我看你,在屋里急得团团转。
“小姐……”
“小姐……”
平小姐出了院子,与丫头一起跑到了花园时,正好迎面看到了一个12岁,衣着华丽的女孩向自己奔来,这人正是书儿。
“姐姐?怎么回事?”书儿问。
“书儿妹妹。”平小姐握住书儿的手,正在组织语言时,书儿已从姐姐慌张的神情里猜到了有人在追姐姐,于是指了指旁边的树,说,“你躲那边去,我来应付。”
平小姐感激地看了看书儿,小心地躲到的树后。丫头也跟着平小姐,躲到了树后。
不久,三个衣着鲜艳的女仆跑了过来,向书儿行礼道,“书小姐,有看见平小姐吗?”
“哦。她朝那边跑去了。”书儿指了指前方。
三个女仆再次行礼,齐声道,“谢过平小姐,那我们告辞了。”说着,三人感激之情溢于言表,就向书儿指的方向追去。不一会儿,就跑远了。
平小姐拍拍胸脯,从树后走了出来。丫头也跟了出来。书儿见了,低头说,“姐姐,对不起。”
平小姐捏了捏书儿的手,问,“你哪里对不起姐姐了?”
“信鸽,是我……”书儿还没说完,就被平小姐的话打断了。
“傻妹妹。没事,爹爹迟早会找到姐姐的,与妹妹没有关系。”平小姐说着,放下了书儿的手,准备离开。
“姐姐这是要去哪呀?”
“去找爹爹。”平小姐面色平静地说。
“为什么?”书儿问。
“我要嫁,也不用这么急呀,我还没准备好,我想缓一缓再嫁。”平小姐昨日一别,到现在还没见到文漠,想缓一缓,见文漠后再做打算。
“姐姐慢着,”书儿上前,拉着平小姐,劝道,“姐姐不是不知爹爹的脾气,爹爹决定的事情,就算天崩地裂也难以改变。”
平小姐面色苍白了许多。
“姐姐。你可千万不要再逃跑了……”书儿劝道。
“为什么?我认识的书儿不是这样的人,”平小姐挣脱书儿的手,问,“是不是爹爹命你来说服我的?”
“不是,不是的……”书儿连连摆手,解释道,“我昨天才听说,你是皇上谕旨三传召进宫的妃子:你不在的这些日子,皇上已经传了三道谕旨,召你进宫了。连皇后娘娘都没有这待遇哩!”
平小姐呆住了,难道进宫是自己无法摆脱的宿命么。
书儿想了想,继续说,“若是你再不去,就是抗旨,按律令,当满门抄斩。姐姐,您就算不心疼爹爹,也要心疼平家呀。”
平小姐喜欢自由,但不想用全家人的性命换取自由。平小姐握住书儿的手,含泪道,“我答应你,我要进宫。”
“姐姐……”书儿用手绢拭去平小姐的泪水,说,“姐姐,你看……”书儿说着,向天空中招手。信鸽俯冲下来,落到书儿手心,收拢翅膀。
书儿把信鸽放到平小姐手心,说,“姐姐,这是我送给你的礼物。书儿不能陪姐姐进宫,但信鸽可以。以后信鸽就代替书儿,陪伴姐姐。”
平小姐点头。信鸽蜷缩在平小姐手心,依依不舍地望着书儿。
“信鸽乖……”平小姐哄哄信鸽,更像是哄自己。
三个穿红色喜服的女仆的声音渐渐靠近,
其中一个女仆说,“我们弄丢了小姐,可是要掉脑袋的事。怎么办呢?”
另一个女仆说,“要不我们逃跑吧?听说前些日子平小姐的仆人,都被乱棒打出平府了!”
“什么?那些仆人现在怎样?”几个女仆抬头,看到了平小姐,这话正是平小姐问的。此刻平小姐焦急的眼睛里,闪烁着同情与愧疚。
三个女仆慌忙下跪,其中一女仆哭诉,“小姐,求您不要再走了。侯爷说了,小姐若是再有半点差池,我们,我们这些伺候您的仆人就都活不成了。小姐,求您放我们一条生路吧。”
“你们起来吧。”平小姐说。
“小姐若不留下,我们就不起来。”
“我不走了。起来吧。”平小姐说。
“是。”三个女仆这才起身。
其中靠边的一个女仆起身慌张了些,脚一歪,身体失去了平衡,就绊倒了,把刚起身的两个女仆也推倒在地。平小姐伸手扶她们起来,她们惊恐地望向平小姐,不仅不敢伸出手,还向后挪去。
“自己爬起来。”平小姐收回手,冷冷地说。
“是。”三个女仆这才正常了许多,相互扶着爬了起来。书儿和丫头在一旁捂嘴笑了。
“那几个被逐出平府的仆人现在怎样了?”待她们起来后,平小姐问。
三个仆人相互看了几眼,迟疑,不敢说。
“若是不说,我就自己出去寻她们,你们是死是活,我可不管了。”平小姐说着,假装要走的样子。
其中一个慌忙说,“现在估计流落街头了。她们被打出平府时,被搜尽了身上所有的财物。平候还下令不许任何人接济她们,否则和她们下场一样。”
“爹爹怎么如此狠心。”平小姐嘀咕着。
这时,书儿问,“你们说的,可是三天前的上午,被逐出平府的时而个人?”
“正是。”其中一个女仆回答。
“如果是她们,那就好了。我那天恰巧路过,看她们可怜,就待人散尽时,给了她们些银两,打发她们回家了。”书儿对平小姐说。
“那就好。”平小姐嘴角终于有了点笑容。
平小姐认真地看了看书儿,说,“你又偷偷跑出来了,看,玉佩都没戴。”
“这不急着想见姐姐嘛。”书儿话音未落,就见不远处转出两个丫鬟,这两个丫鬟见了书儿,连忙拥上来,
“哎呀,书儿小姐。”
“小祖宗,可算找到你了。看你,又不戴玉佩就跑出来了。若是侯爷知道了,我们这些做下人的……”
“走,我们回别院。”
两个丫鬟说着,上前拉住书儿的小手,要把书儿请回别院。
书儿跟着两个丫鬟走了,回头说,“姐姐,保重。”
平小姐挥手告别,然后带着丫头和三个女仆回了别院。回了别院,平小姐目光呆滞,任由女仆们给自己换衣梳妆。害得女仆们战战兢兢,还以为哪里伺候不周,惹主子生气了哩!
耀金冠,丹朱唇,玉镜照红颜,却显消瘦;红头盖,金花轿,回首看家父,已看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