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送嫁队伍颇为庞大,三百余名侍卫,近百名的女侍,中间是我饰有皇家纹饰的华丽凤辇。我被扶进凤辇,两旁是骑着高头大马的袁恒与景后卿,我对着袁恒及景后卿嫣然一笑,对着各位皇室宗亲、文武大臣浅浅一笑,对着这对雄伟的皇城淡然地微微一笑,却没有再看袁澈一眼。
情出自愿,事过无悔,既然拗不过天命,也不必怨天尤人!
景后卿一声令下,大队人马缓缓行进,我离皇城也越来越远,除了送亲的队伍,两旁来看热闹的百姓也是熙熙攘攘。
公主和亲乃是国家大事,两国结为姻亲,本身就是政治的一种需求,除了当事人,没有会在意婚姻当中的两人是不是会幸福。
我看着昔日熟悉地街道不禁感怀神伤。
不多时,大队人马路过了金华街的驸马府,老管家带着府里的下人们皆跪地拜送,我透过凤辇的小窗分明看见陈伯老泪纵横。
陈老虽为驸马府的下人,但从小看着玄鸟长大,对于玄鸟来说他更多承担了家人的角色,而玄鸟对于他来说更像是自己的女儿,今日他既有嫁女的不舍,也有分别之痛。
出了南兴城便到了郊外,两侧皆是自然风光,与南兴的街景大为不同,野花齐放,蜂蝶飞舞,树木参天,郁郁葱葱,深深地吸一口气便觉得全身舒爽。
行到一半的时候,景苾岚觉得无趣,便与我同乘一辇,相互之间所有照应。
景苾岚一路上讲了不少东黎的风土人情,我却更在意东黎的朝局,傍晚投宿的时候,我们便在官府的驿站休息。
一路上倒还算顺畅,唯一的小波澜便是我数次晕车。这种大型车队,在颠簸的路面上行驶,再加上赶路的关系,想不晕车都难,加之我对中药抗拒,所以喝药缓解病情的法子只能放弃,最后婉宜每每都要为我的太阳穴处抹些薄荷脑油缓解。
经过半个月的行程,我们终于来到了边境之地,也就是四国的交界之处——沧州。
明日,我们就将进入东黎的境内,而袁恒的送嫁任务也将结束,相处了这么久,想到将要分别,还真是有点不舍。
夜晚凉风习习,我却了无睡意,披了一件外敞便在院子里的椅凳上坐了下来。
“冬不坐石,夏不坐木。”袁恒出现我的视线里,半是心疼半是责备道:“也不知道带个坐垫。”说罢便把身上的披风解了下来,折了折递到了我的手上。
听到他的关心,我心里顿时暖暖的,终究隐忍不住,眼底氤氲出一道水意,慢慢地酝酿开来。
我使劲的咬着唇,不让自己流泪,袁恒许是发现我微红的眼眶,他站在我面前,轻轻地笑了。
我看到他的嘴唇微微蠕动了一下。
我破涕而笑。
傻瓜。
他说。
我知道。
我双手用力抹了抹眼眶,把眼泪揉散,又努力把剩下的酸楚忍了回去。
袁恒看着我逞强的样子,嘴角的笑意一直未减。
如此便好。
如此便好啊。
依旧没有变,我依旧是他记忆里那个娇憨任性却又坚强的玄鸟。
如此,他便可以稍稍放下了那颗担忧的心,放心的回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