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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6章 大观园赏梅

贾母这里就只有宝玉和凤姐在,其他人还没来。贾母这里已经摆了早饭,见了黛玉,便拉着她坐下,仔细询问黛玉身体状况,黛玉一边回答着,一边让紫鹃将菜端上来。贾母见黛玉气色红润,精神极好,也便放下心来吃饭。

宝玉见贾母桌上的主菜是一只没出世的乳猪,不让小孩子吃的,便用茶水泡着米饭,正胡乱的吃着。这会儿见了黛玉带来的小菜,便笑着停下筷来等着,就着这几道小菜吃了两碗饭。

待贾母吃了早饭后,宝玉和黛玉就一同往大观园中来,一夜积雪的大观园如诗如画,二人一路走来,更增添了一道亮色。进了屋子脱下斗篷,众人互相见了礼,李纨笑道:“我们都当是梅花仙子下凡尘了呢,林妹妹这身打扮真真好看之极。“

黛玉道:“大嫂子这话说的,我佩戴了梅花簪子就成了梅花仙子,那宝琴姑娘穿了一身的孔雀羽毛,又该像孔雀公主了?“

众人听了笑道:“她那件儿是真真的却野鸭头上的羽毛呢。“

众人说笑了一会儿,湘云和宝玉便出去了。邢岫烟穿着黛玉昨日送去的淡紫色锦缎棉衣裙和大红斗篷,跟在迎春后面过来,低声给黛玉道谢。

黛玉笑道:“我昨日见你衣衫单薄了些,就想着你上京来,东西大多都不会带过来。我那些衣裳都是老太太早前给做的,都是没上过身的新衣,白放着也可惜了,咱们身量有差不多,才给你送过去一些,你不要嫌弃才好。”

邢岫烟连忙摇头,再次和黛玉道了谢。正说着话,宝玉和湘云就从外面进来,后面的小丫头们端着炭炉,和一整块鹿肉,看小丫头们将肉切了,串到钎子上,黛玉也好兴致的上前动手烤起肉来,不一会儿就肉香四溢了。一众女孩子们边吃边说笑,之后又起了头联起诗来,极是热闹。

一番说笑后又是半日的吟诗,宝玉落了底,众人罚宝玉去栊翠庵求取红梅,邢岫烟、李纹和宝琴分别就红、梅、花,赋诗一首,宝玉则是命题《访妙玉乞红梅》。

待三首红梅花都做成,众人看了直说宝琴的诗最佳,黛玉却目露赞赏的看向了邢岫烟一眼,道:“我倒是最喜欢邢姐姐那句:浓淡由他冰雪中。淡然、坚韧,寄情怀风骨于诗中,好意境!“根本不是宝琴华丽辞藻堆砌出来的空洞之篇能够比的。邢岫烟朝黛玉微微一笑,眼神中透露谦逊,黛玉见了,朝她挑挑眉,遥遥举起手中酒杯,微笑示意,邢岫烟见了会意,也学着黛玉的样子,遥遥举起酒杯,二人相视一笑,然后仰头饮尽杯中酒。

此番举动自然没有逃掉凤姐的眼,一边感叹黛玉那无处不在的优雅清贵,看向邢岫烟的目光也多了几分关注,自然也留意到了她身上和三春一般的新衣,心中明了。

迎春对黛玉的细心也很感谢,邢岫烟虽然是邢夫人的侄女,但在二房的人的眼里,她和自己都是大房的人,和自己是一荣俱荣的,更何况这个温柔又聪慧的女孩子,她也是喜欢的。过来和黛玉等人坐到一处,朝黛玉道了谢,说道:“妹妹不知道,昨天大太太就过来了,说是邢姐姐在这园子里住着什么都是现成的,让她节省出一两银子给她爹娘送去,我不是她亲生的,她刻薄些也就罢了,邢姐姐可是她亲侄女呢,这园子本就是叔叔家的,她就是亲戚也是拐了弯隔了层的,手里再没几个钱,那些势力的丫头婆子还不知道怎么作践呢,你说说这是不让人活呢?”

迎春性子看上去绵软,实则内里也是个玲珑的,只是现实太残酷,作为一个没有亲娘的庶女,她除了屈从,并没有其他选择。

她说的这些,黛玉是早就听说了的,只笑着道:“前几天见了她那身单薄的衣裳,我和湘云就想着,你怕是得补贴一些,我们是怕你委屈才商议着送了些东西过去,大太太就是那认钱不认人的性子,这么多年还有什么不清楚的!再说,这事儿那么多人都看着呢,丢人也是她的事,你又不是她亲生的,别委屈了自己是正经儿。”

惜春也凑过来道:“有什么少的,姐姐就说一声,咱们姐妹们伸把手也便宜,高兴过个年才是真的。”

探春也点头道:“这两年我算计着,这府里是越来越紧张了,出项多进项少,还在外面硬支撑着个虚架子不肯俭省,内里竟是连一两二两的体面也不顾了。”

见气氛有些低落,湘云道:“也没见得就那么难了,再说,也无需你这个姑娘家操心,你只放心和姐妹们一处玩笑便是了。我来的时候,见那边的梅花开得极好,咱们不如去踏雪赏梅去吧!”几人听了都来了兴致,让丫头们将斗篷皮裘都穿上,往园中去。

不多时,有婆子来报,贾母来了。众人都起身迎接,远远见贾母围了大斗篷,带着灰鼠暖兜,坐着小竹轿,打着青绸油伞,鸳鸯琥珀等五六个丫鬟,每人都是打着伞,拥轿而来。

见众人都迎过来,贾母笑道:“你们只管玩你们的去,别让我搅了你们的局。”除了李纨和凤姐,其他众人便又都坐了回去。贾母打量了几眼,没见宝玉几人就忙和凤姐问了,听说他们几人去了园子里便起了兴致,想着也到园子里去转转,被凤姐和李纨拦下了,只说让她先暖暖再出去,贾母听了,便应下了,先在榻上休息。

黛玉、湘云和三春带着几个丫头,往园中来,整个园子都被覆盖在皑皑白雪之下,红妆素裹。黛玉抬起头,看向仍在飘雪的天空,伸出手,接住几片雪花,看它们在自己的手上化成水珠,再从指缝中流下。

远处宝玉和宝琴走过来,湘云在他们不远处看见了黛玉,便招呼了一声,将黛玉从这沉静的景色中拽出来。黛玉放下了手,转身看向他们,这回眸一笑的绝美一霎,落在不远处的几人眼中,也被刚刚过来的贾母等众人看在眼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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