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夕坠蹒跚着走到窗前,忧伤的看着窗外的天,我很难回去了么?妖骨被废,最糟糕的情况也就是被打下人间了,现在自己浑身虚弱,一时半会儿还是无法施法,更别说重回天上了。
抱歉,都怪我无能太自负。最后没有能够挽回一切,现在就连着一丝希望都被磨灭了。
想着想着她摸起了眼泪,只是一年而已,又何尝等不了?只是她太着急了,怕是等不了一年,何况即使能够回去,魔力大部分受损……还有…还有她那残缺…
“你怎么了?”正旋推门进来,看到这梨花带雨的景象。
“没…没什么。你怎的又来了?”夕坠没有看他。
“我来给你送吃的。”正旋笑了笑,躬身放下手上端着的盘子。
哗——
盘子一下子被夕坠推开了,她心里正难受着,她瞪眼看着正旋,愤怒涌现出来:
“我警告你,不要总是缠着我,我还不知道你心里到底还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目的,不管什么也好,不要接近我了,很烦。”
夕坠鬼魅般的声音空灵的回荡。
正旋眼见着她那可怕的样子,心中不禁微微一颤。
“好,不过你先跟我去一个地方。”
正旋呆了几秒,拉起夕坠的手,出了房间。
“你要干什么?!”夕坠使足了劲儿要摆脱他的手,但是他的力气真的很大,大的她根本不能控制,她惊呆了看着正旋,这人不愧是倾语的儿子,只是个普通人了,还有这么强大的能力。
正旋不语,继续走。
夜深了,走过光亮是一片昏暗,耳畔还不停的回荡着乌鸦吱哇吱哇的叫着,让人心里发毛。
夕坠的手不禁流出了汗。
“你怕么?”正旋暖暖的声音问着。
什么?她怕?她当年杀无数人连眼都不眨一下,她若是怕,这么多年来不久被当年的孤魂野鬼吓得魂儿都丢了么?
“为什么要怕?”
“嘿嘿,瞧你手心的汗还说不怕,眼瞧着像只老虎,还不是个小猫儿。”
正旋嘿嘿的勾着夕坠的鼻子。
夕坠心里有根刺插了一下,当年…当年的他,不就是说的这话。
那年他们不小心进了迷途森林,四周昏暗一切,许多蝙蝠莽撞的在夕坠身上乱撞,惹得夕坠哇哇直哭,他一怒斩杀了那些讨厌的蝙蝠,亲昵的揪着自己的脸蛋,双眼弯成月牙,逗她开心。
要不是他杀了自己,她真的不敢相信他是不爱她的。不禁两行热泪流流了下来。
“闭上眼睛。”正旋嬉皮笑脸的把夕坠的眼睛给捂了起来。
夕坠被捂住眼睛走了好久。
“我们要去哪儿啊?”夕坠不解地问道。
“嘿嘿。”正旋放下手。
夕坠睁开了眼睛,又闭上,太刺眼了。她再次缓缓地睁开了眼睛,哇啊,眼前的是一棵硕大的树,说不上是什么品种,但它是那么的大是那么的美,光?斑斑萤火虫从树洞里钻了出来,点点的光芒聚集在一起,和那天空相匹配。
绚烂的天空,划出我的彩虹,点点萤光,泛起我的波浪。
“这儿是哪儿?”夕坠脸上丝丝的红晕微泛。
“这是我发现的一个地方,这儿很美,正因为这样,于家就买下了,所以这里没人光顾。”
正旋解释道。
“这样,这儿这么美。和那片花海…”夕坠欲言又止,花海,又是予烟月?为什么今晚这是第二次想起他了,那片花海至今任然还是荡漾在夕坠的血液里,那是一片私人领地,也是予烟月为她而准备的,她每次都要在哪儿停留,都要在哪儿转圈跳舞,鼓掌的还是他…
“想什么呢?!”正旋把脸移到夕坠面前,夕坠抬眼这才仔细看清了他的模样,他的头发是金黄色的,在一片萤火虫里熠熠闪亮,神采奕奕。他棕色的眸子是那么的温暖,整张脸都像是一个大火炉,夕坠不禁噗嗤笑了出来,她仿佛眼前真出现了一个大火炉。
“笑什么啊?!我脸上有什么东西么?”正旋说着拿手在脸上抹着。
“没有没有,呵。”夕坠靠着树躺下,遥望着天际。
“我这还是第一次看着你真心的笑呢,你笑起来很漂亮。”
正旋也坐下,脸颊微红。
夕坠停下了笑声,清咳了几声。
“你不知道我是谁,或许你知道,你就会躲着我了吧。”夕坠目不转睛。
“你又有什么是要我害怕的,你只是心里有所忌惮而已,你是个好人对吧。”
“好人?或许我当过吧,也许我一出生也就注定了我是一个恶人,你听着,我不是你口中的什么好人,我是一个杀人如麻,浑身沾染着鲜血的人,所以你在我身边终究不是什么好事情。”
夕坠回过头来望着他,黑发在空中摇曳,魔鬼般的脸散发着红色的光芒,冷冷的看着正旋。
“我不管你以前,总之现在你在我眼里就是一个好人,我明白,自从你见到我的第一眼,就对我满眼敌视,你的防备太多了,不是每一个人都会害你,或许你最防备的人,是你真正最重要的人。”
“我最防备的人,是我最重要的人…”
夕坠皱起眉。
“你不是之前说过要我的心封印以前某人的记忆不要再痛苦了么,我现在就把它给你好不好?”正旋一本正经的说道。
夕坠愣了,但她不想拒绝,予烟月的记忆的确给她带来无限的伤心,或许忘记他,才是最好的选择:“你为什么要帮我?”
“因为我们是朋友啊!”正旋笑了笑。
“我有说过我们是朋友么?是朋友的话我问你,我叫什么啊?”
夕坠眨了眨眼说道。
“额?这…”正旋好像真的不知道她的名字,瞬间呆住了。
“连我的名字都不知道,还做什么朋友?”
“你叫什么?”
“亡夕坠,妖的女儿,也是最后一个妖。”夕坠指着自己,若有所思的说道。
“很好听的名字,于正旋,我的名字。作为见面礼,我的心你拿去吧!”
正旋也正儿八经的说道。
“你不怕?”夕坠好笑的说道。
“当然,只要死不了,还有什么好怕的?”正旋不忘逗她一乐,他站起来,挺起胸膛:来吧!
既然人家要送这么贵重的礼物,那还怎么好意思不受呢,夕坠也站了起来:那我不客气了。
夕坠默念咒语,只手揪着正旋的胸膛,瞬间吹起了好强的一阵风,她跳起来,几脚踩在树干上又弹了回来,绕着正旋好几圈,但动作都很慢,她眼帘里涌现出了予烟月的模样和往事,一起笑,一起哭,安慰她,逗她乐…他做的真的很多,但她始终还是无法相信他爱自己。
一咬牙:别了,我曾经最爱的人,也许我的生命从此开始。
夕坠一个箭步跃到了头顶的大树叉上,手中发出弱弱的光芒,探向正旋的胸膛。
“啊!”一声尖叫吓跑了好些萤火虫。
一团光球到了夕坠双手之间,夕坠慢慢的挥舞念咒语,额间的红印发出了刺眼的光芒,光团渐渐融入印记,几道锁链般的金光萦绕在夕坠身体附近。
“别了,予烟月。”夕坠仰天大喝,身体发出剧烈的光芒。
繁星已逝,唯遗残月,一切一切,消逝或好于钩心。
啪嚓——青瓷的茶杯掉到地上碎掉了。
“首领,怎么了?”海仙被吓了一跳。
“不知道怎的,我感觉夕坠在呼喊我。”予烟月提到夕坠的名字,眉间不禁流露出来留恋的神情。
“首领你幻听了,怎么可能呢?亡夕坠现在突然消失,是生是死还未知,首领你难道还…”海仙说着说着神情突变,瞪眼看着予烟月。
“随便你怎么想。”
另一处,夕坠稳稳地落到地上,感觉脑袋涨涨的,她看见气息微弱的正旋,连忙连滚带爬的过去。
“你怎么了?没事吧,奇怪我刚刚怎么了,脑袋好痛啊!”夕坠拍了拍脑袋,却是什么也想不起来。
“没事儿,只是做了一个梦而已。恭喜你,亡夕坠。”正旋嘴角微微泛红,笑道。
但是当他吐出“亡夕坠”的名字后,他额间突然闪出一道红光,四散开来,由是可怕。
“这…我的强加封印?!”夕坠想起来了,那天为了不让他暴露自己,就给他施加了封印:若对一人吐露尊身份,必定死于非命。
夕坠一惊,忘了还有这一码事情,她很害怕,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和他又没有什么太深的交情,为什么这么为了他担心?但是却由衷的不希望他有事。
“啊!”只见光芒愈来愈烈,正旋愈来愈痛苦。
夕坠于心不忍,便决定用禁忌之术去救他。
禁忌之术,以身抵其身。
由于自己非人之身,强加封印取人性命的威力对于她这个妖来说并不算什么大事,按平常也就只是九牛一毛的伤害罢了,而现在自己深受重伤,禁忌之术使后说不定身体更加虚弱,很难再抵挡攻击。
但是她毅然决定救他,不知道为什么,但是就是这一个指引。
她盘腿坐下,将元神逼出来,抒发其威力,填补正旋额间的那个漏洞,渐渐地他额间的光芒散失,那道红光被吸了过来,融入在了元神的光芒中,夕坠使劲的咬牙,将元神收回体内,连带那道红光。
“唔…”夕坠很痛苦的样子,汗水一颗一颗的往下掉,她紧紧地握住了那棵树,痛的指甲里都扣下了几块树皮,她大口大口的喘息,蹒跚的抱起昏睡的正旋走了,轰隆——树倒了,萤火虫化作了尘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