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你说过,我爸爸是搞化工的,我以做化学实验为名,从他那里搞到一些化学原料,然后按照书上的比例配方配置出一种慢xing毒药,再把这两颗话梅用毒药浸泡了一天一夜,然后晾干,就是现在这两颗,只要吃下去,我和你就会在今天晚上八点左右死去,到那时候,你和我天天在一起,就不用偷偷摸摸在这里约会,因为我们已经变成一个人”
说到这里,老二停住,她看着井玉,想知道他作何反应。
井玉拿着那颗剧毒话梅,手微微有些颤抖。十七岁的少年开始反思自己的人生,爸,妈,奶奶,二叔那一百块钱,家里的猪圈、、、、、、还有娜娜,最舍不得的就是娜娜,现在想想,娜娜真是个好女孩。如果吃下去,以后就再也听不到娜娜的声音:张井玉,你又不乖了哈、、、、、、
张井玉,给我刷饭盒去
笑什么笑,别逼我出绝招啊你
哈哈哈好好好我投降我投降
嘻嘻,哎呀别闹,再闹我告诉班长了哈
我和谭老二你到底喜欢谁
亲我一下
你是谁啊,张大公子么,多讨女生喜欢呀,呃,恶心
一想到自己和娜娜的往日种种,井玉就开始后悔,后悔当初不听娜娜的话,后悔认识谭老二。以至于到现在要付出生命为代价。
他脑子很乱,一方面抓紧回忆和娜娜在一起的每一个细节,一方面苦苦思索对策:到底要不要吃这个有毒的东西?该怎么个吃法?吃了有什么后果?不吃又会怎样?
老二没给他时间思考太多,接着说:“现在,你一颗,我一颗,你一定要等我先吃下去之后,你再吃你手里那一颗,如果让我看到你先吃下去,我担心我自己就没胆量吃了,那样就骗了你,我不想骗你,你听明白了吗井玉?”
井玉不等老二说完,把自己手里的话梅往嘴巴里一扔,紧接着做了个吞咽的表情,然后另一只手把老二手里的话梅抢过来,如法炮制。又一次吞咽。之后紧紧抱住老二身子。老二的秀发就在自己嘴边。
“咱们两个都死不划算,让我替你去死,我除了于娜娜之外没什么好留恋,而你还有个有钱的爸爸,你学习还那么好,将来上重点高中上大学,还会有很多新同学,你在他们当中找个跟我长得像的,把他当成张井玉就行了,好不好?”
这一回轮到老二木木的发呆,她曾经捏着有毒话梅的那只手,即便话梅已经被抢走,手依然保持着那个捏着的姿势。她感觉自己有些僵硬,好似云里雾里,又好似大梦初醒一般,没有任何反应。
井玉退出拥抱,扳住老二肩膀说:“老二,你看着我,看着我,我要记清楚你的样子,老二,我以后再也看不见你了”,井玉把老二继续拥在怀里。他用不断折腾的方式来转移内心的不安。
“等我死了,你和我就变成一个人了,分不出你我,所以你要替我活着,而我不能再陪你了,你不是说今晚八点就会死吗,剩下的时间我想回去给于娜娜写封信,跟她说说我的心里话”
井玉掉头就走,被老二一把拉住。她看着井玉,心里埋怨自己,都是自己害死井玉。没有哭声,眼里流出眼泪:“不是告诉你我先吃么?你为什么要全都吃掉?你死了我怎么办?你死了我就是杀人凶手,会被警察抓走,那样活着又有什么意思呢?我本想,咱们俩吃掉那颗毒话梅之后,晚上一起去学校后山那块大石头上躺着,看着天上的月亮死去,那样才够浪漫、、、、、、”
“老二,厕所打架那天,你给我那块擦血的手帕,让于娜娜扔了,我本想让我妈洗干净再还给你,现在我还不上了,你不要怪我”,井玉用自己衣服的袖子给老二擦眼泪:“学校后山我自己去就行了”
井玉丢下老二,自己一个人往回走。
“井玉,我爱你,你爱我么?”
这就是老二和娜娜之间本质上的区别。井玉想,如果换做是娜娜,她会这么问:我和谭老二,你到底喜欢谁?
而老二则是:我爱你,你爱我么?
“你说呢?”,关于老二所问的问题,井玉不想再做回答。他在考虑到底‘喜欢’和‘爱’这两样有什么区别。什么是爱,什么又是喜欢呢,有区别么?
他拉着老二,一起离开这个他认为不吉利的地方。
回到八班自己的位置,看着前排娜娜的后背,这两天中午偷偷出去和老二约会,已经引起娜娜的怀疑。想起那时老二的同桌林晓月给自己写的那封信,被娜娜撕碎后扔进了女厕所。自己还委托另一名女同学进去找过,但没找到。那么,刚才和老二约会的时候,自己扔掉的那两颗话梅,老二会不会回去找呢?
于是井玉再次回到原地,操场西南角的绿化带,开始找自己扔掉的那两颗话梅。还好,找到了。他把那两个要人命的小东西扔出了墙外,拍拍手。了却一桩心事。转身的时候看见了娜娜。
不远处,娜娜用疑惑的眼神看着他。等着他说出答案。
井玉相当反感娜娜这种对人不信任的举动,但还是想办法转移娜娜的疑惑和不信任:“大老远的,你跑来干嘛?今天放学你自己坐公交走吧,我想早点回家就不去送你了”
“你刚才鬼鬼祟祟的往墙外扔了什么东西?”
“没什么,我是在这撒尿呢”
“撒尿?”
“快走吧,就要上课了”
“不对,撒尿为什么不到厕所去?你一定是在这里抽烟,然后把烟头扔到了墙外”
“还敢去厕所吗?自从上次厕所打架之后,我见了男厕所就害怕,你别整天怀疑我抽烟,我从来都不抽烟,现在不抽,以后长成大人也不抽”
这个理由似乎说得过去,但娜娜用她丰富的想像力,把撒尿和抽烟成功的联系在一起。她摸遍了井玉所有的衣服口袋之后,又把目光瞄上他用来撒尿的部位:他一定把烟盒藏在内裤,要不然怎么找不到?
于是,娜娜同学把魔爪伸向了男人最敏感脆弱、不堪一击的部位:别想骗过我,一定在这里。
“哈哈哈,干什么你,神经病,啊——”
难忍的疼痛从蛋蛋那里传遍全身,随着一声惨叫,井玉蜷缩着身子滚在地上,他似乎感觉到自己身体在痉挛抽搐。已经顾不得尘土布满衣服。也顾不得男人最看重的脸面,眼泪不自觉的流出。
娜娜慌了,知道自己闯的祸有多大。但她又不肯承认错误:“张井玉,你别给我装样子,你是什么人我还不知道?”
上课铃声告诉娜娜,井玉不是装出来的疼,因为他还在地上忍受,上课铃声并没有改善他的窘况。但是看样子似乎比刚才有所缓和。
井玉终于从地上爬起来擦干眼角的泪:“于娜娜,要是我死了,你会不会哭?”。井玉的意思是,假如自己真的吃了老二给的毒话梅毒死了,你于娜娜会不会伤心。这跟刚才捏蛋蛋事件毫无关系。
“哼,熊样吧,不过碰了你那里一下,就装的要死要活的样子,你要真死了我才不会哭呢”
井玉没有再说话,立即赶回教室,上课铃声早就响过,再不回去,在老师跟前就有解释不清的可能。娜娜对井玉扔到墙外的不明物体有着强烈的好奇心,等放学以后一定要到墙外看个究竟,这不是张井玉抽不抽烟的问题,而是自己的判断是否准确的问题。想要知道答案,就必须亲自去验证。
今天放学的时间仿佛格外早,井玉在教室坐到最后一刻,他在不断地思考,如果到时候自己没有毒发身亡,该如何面对有毒的谭老二。是不是就此跟她断交?或者因为没有交出自己的灵魂给老二,老二又会不会因此而认为我张井玉是个骗子。
最后通过思考得出的对策是继续装下去。如果到时候没死,就说谭老二的毒话梅根本就是弄错了配方比例,因而没有效果。
作出决定后,井玉走出教室,教室外面,谭老二早已等候多时,和娜娜在教室外面互相面对,谁也没有说话,彼此各怀心事。娜娜在想,难怪张井玉今天不去送她回家,让她自己坐公交,原来是谭老二捣鬼,但现在不想和谭老二说什么,因为她要去操场围墙外验证自己的猜测——张井玉是不是往墙外扔烟头。
老二也默默无语的站着,她现在已经顾不上娜娜的感受,因为张井玉今天晚上八点就会死掉,再也没有比这个更重要的了,她是罪魁祸首,必须去陪着井玉度过最后的时光。
等井玉出来的时候,娜娜独自离去,她对井玉和谭老二的暧昧关系,已经不那么关心。她认为他们两个人的发展趋势是个必然,根本没必要阻挡下去。那样做除了显得自己像个醋坛子之外没有任何意义。
老二没有让井玉去车棚骑自行车,她拉着井玉的手径直走出校园,引来无数男女羡慕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