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剑启看了纪年一眼,走出了房间。
纪年准备明天回普林斯顿大学看看,自从十年前离开,就再也没有去见过那个顽皮的教授了,是该去看看他老人家了。
第二天纪年轻装简从地去了,老师不喜欢那些虚礼,她只是随身带着一只成色上好的玉镯,准备送给师母。
大学时期,自己便羡慕老师和师母的感情,老师顽劣幼稚,师母温婉大方,老师是经济学方面的权威,师母主攻中国历史,两个截然不同的人却分外和谐地走在了一起,他们眼中流转的爱意令她心动。
那时的她,不懂得门第之别,不懂得委曲求全,不懂得分别成全,只是一味地向往着爱情,向往着至死不渝。
白晓昨晚和妈妈通过电话后,一夜好眠。
第二天清晨一起床,迅速穿衣洗漱后,准备外出。只是此刻她纠结了,是继续住在宾馆呢,还是去表姐的公寓呢,不是她不想去,实在是因为表姐的房间她感觉有些恐怖,白得渗人。
白晓的五官全部皱在了一起,“到底去哪啊~~”
那歇斯底里的声音令隔壁房间的蔺度都皱了皱眉眉头,那丫头到底在做什么!
白晓最终决定还是好好待在宾馆吧,不然就表姐那房间,自己一天就得收拾好几遍,还不得累死,真不知道表姐是怎么保持的!
纪年完全不知自家表妹对自己公寓的嫌弃,开心地准备去母校溜达一圈,然后去教授家。
纪年仔细地观察着校园里那熟悉的一草一木,一切好像还是原来的样子,只是感觉不一样了。
求学的时候,纪年每天忙忙碌碌,超负荷的课业负担让纪年无暇兼顾其他,现在细细想来,自己在这里三年,竟然没有一次,试着慢下脚步去看看周围的一切。
“嗨,米晴,是你吗?”
纪年一下子回过头,怔在原地,看了看周围,并没有发现熟悉的人影,只是看到有个成熟的外国男性在向自己挥着手。
纪年歪头回忆着,“你是……比易斯!”
难为男子眼神中明显露出一丝惊喜,“我刚刚在你后面,看到身影和你神似,你们中国人讲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你能回到这里实在太意外了!”
纪年微微一笑,“你的汉语已经说得很流利了嘛!”
“谢谢!”
纪年无语地点了点头,自己的调侃在别人听来竟然成了夸赞,不过他开心就好。
比易斯当年疯狂学习汉语的程度,着实令她这个中国人汗颜,师母对他也很是欣赏,想起曾经师母有意无意地撮合,现在回想起来都有些头疼。
“你变了很多!”纪年用手比量了一下他的身材。
“这些年,我在练习中国武术,我知道中国有个人叫李小龙,他的功夫很厉害。”
看着动作标准的比易斯,纪年莫名其妙想笑,就是感觉一个西方人一本正经地练习中国武术,有些别扭。
“你是来看望哈德教授的吗?”
纪年点了点头。
“你当年如此着急离开我们,太令人生气了,我原本还想和你一起去中国呢!”
“当年也是事出有因!”
比易斯疑惑地望着纪年,“事出有因是什么意思?”
纪年尴尬地抓了抓头发,“就是我必须要离开的意思!”
“哦,我知道你必须要离开,但是你还是没有告诉我原因呀!”比易斯望着纪年,有些不解。
纪年有些不想回答,转移了话题“我想去看看哈德教授了,你要一起吗?”
比易斯也没有再追问,开心地答应了一句,便和纪年一起向着校外走去。
另一半球的蔺度显然并没有纪年此刻的闲心,蔺度到现在也没有纪年的消息,心情有些烦躁,自己已经将这三天内所有的航班乘客和火车乘客的姓名核对了一遍,然而却还是没有发现纪年的行踪,也就是说,纪年在自己眼皮底下溜走了。
令他更为心惊得是当他调查纪年的背景资料时,意外发现她的资料被人为掩饰过,难道纪年真的会是母亲所说过的商业间谍吗?这个想法一冒出,蔺度便立刻否决了,纪年绝对不会是这样的人,他相信纪年,更相信自己的眼光。
只是她到底去哪了呢?
他仔细回忆着与纪年相处的点点滴滴,直到纪年消失的这一刻,蔺度才知道,自己真的对她知之甚少,他知道她所有的小脾气,但对她的过去却是一片空白。
他们心中都藏着太多事,两个人对一些事讳莫如深,他们之间一直保持着一种奇妙的平衡,她从不好奇他的过去,他也从不过问她的童年。蔺度一直以为自己是了解她的,只是现在才明白,自己真的从未去了解过她,从未了解过她和他之间的矛盾。
原来,一直都是自己错了,纪年了解自己的一切,却依然选择包容。
纪年离开后选择了回禹城,正是因为她知道自己这辈子最不想回的地方就是禹城,她是那么聪明,只是自己选择了忽略,那么这一次,纪年又会逃到哪呢,国外?
此时的纪年并不知道蔺度的猜测,因为她正和师母聊得欢着呢,老师一旁嘟着嘴,脸上带着嫌弃,而比易斯则在一旁专注地听着。
这丫头干嘛回中国学习历史,他有种自己的心爱之物被剥夺的失落感,但是剥夺的人恰恰是自己的老婆,他有苦说不出呀!
纪年偷偷打量着老师的举动,朝师母眨了眨眼,两个人会心一笑,继续聊着刚刚的话题,她知道,老师一会儿肯定待不住,果然她和师母聊了一会儿,老师便进来抢人了。
师母也不在意,自己笑着走了出去。其实纪年实在不想谈论与经济相关的内容,看着老师兴致高涨,也不好说什么,只能陪着老师聊了一会儿。
“米晴,这次回来之后留在我身边帮我吧。”看着老师可怜巴巴地看着自己,纪年感觉有些招架不住了。“之前一直希望你能留下深造,只是你一心回国,你一走就是十年,也不来看看我!”
“教授,我可能过一段时间会去法国,所以……”
看着老师面上浮现出的失望,纪年有些愧疚,只是她注定不可能在经济学这条路上走下去。生活在一个与蔺度所处环境息息相关的学术领域里,她没有这个勇气。
哈德教授看着纪年眼底的苦楚,便知道这孩子一定有事情瞒着自己,如果她选择留在自己身边,一定会成就非凡,只是如今看来是不可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