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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一心何明

一个人愿意当你一生的依靠,这其实并不可贵。可贵的是,有个人愿意当你一世的退路。

荻溟的出现,就是曲歌离最初与最终的退路。

他出现在那个雪夜。一身暗红色绣着黑色纹路的衣裳,衬着一张俊俏的脸和脸上温柔的笑容。曲歌离在温暖的怀抱中睁开眼来,看到的就是这样一个人。

他是那种让人觉得拒绝不得的男子。

男子见她醒来,毫不退让的就这么看着她,也不说话。曲歌离也一脸理所应当的样子就赖在他怀里,一阵冷风夹着雪花吹来,曲歌离还趁机往他怀里缩了缩。

此番动作终是让男子忍不住笑了出来,几番酝酿下开口道:“呃。我说小妹妹你。”

“没那么小气吧你。”曲歌离又往男子怀里缩了缩,小声嘟囔道。

“啊?”没想到曲歌离突然说话,男子略微有些诧异。

“我就是借用了你怀抱一下,你笑什么啊。干嘛那么小气,这怀抱你留着也没用。再说人家也给你抱了,你也不吃亏。”曲歌离说得理直气壮,又一副确实是自己吃亏的样子,复又将自己冰冷的小手伸进了男子胸前,这下暖和多了。

曲歌离冰冷的小手并没有让男子有一丝反应,反而愈加笑得开心,就这么看着曲歌离,仿佛那双手并不是伸进了自己的胸前。

男子闻言终是放声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哈哈,小妹妹,我不是小气。你看你拿我当暖炉我也没拒绝不是。我只是在笑你的反应。方才你昏迷时,我想过你几种应该有的反应,我想过你会说谢谢,会哭,会问我各种问题,或者感念我的救命之恩以身相许什么的,然后你这么小不是,我肯定不能残害小姑娘不是,所以面对我的勉强拒绝,你哭着喊着要给我为仆为婢不是,这样我就可以勉为其难的带你回去了不是,养上几年我们主仆之间日久生情不是,我会很开心娶你不是。可是你。。唉!我到底是救了个什么样的人啊。要知道本少爷良心发现一次可不容易!”

“幸亏你良心并不是常常发现。否则我要有多少个嫂嫂啊!”还没等曲歌离回复男子一大段话,旁边一个声音紧接着传来,一个淡蓝衣服的女子缓步走了过来。

女子眉目清冷,容颜冷艳,倒是长得十分顺眼,但那双眼睛就好像世间万物都无法在她眼里泛起一丝波澜,那样的眼神毫不避讳的打量着曲歌离,彷佛在看一件死物那样无一丝情感。

曲歌离觉得那双眼睛似乎比风雪还要冷,就那样盯着自己,后又移目到男子胸前。曲歌离意识到是什么,迅速将已经暖的热乎乎的小手从男子衣襟里抽了出来,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

男子微微笑了笑,这样的女子还会不好意思,刚才那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混然不见。男子并未抬头只向怀里的人笑了笑,轻声道:“舍妹,荻烟。”

那身着淡蓝色长裙名叫荻烟的女子看见了刚才的一幕,面色不经意间沉了沉,方才看向男子怀中的曲歌离。蹲下身来递给男子一粒药,示意男子给曲歌离服下,说道:“那边那个也快醒了,身体需耗有些严重,本来活不了的。”

男子闻言这才抬头看着荻烟淡淡道:“我要结果。”四个字说得确实严肃,更像是命令一般。

荻烟也像是********般,耸了耸肩膀,幽幽道:“本来活不了,现在死不去。”

曲歌离闻言从男子怀里一跃而起,刚才的样子全然不在。眼泪夺眶而出,像只慌乱的小动物,哭着喊着:“琴哥哥!!他怎么了!快告诉我他怎么了!!!”

没想到她反应这么大,男子一把没拉住她,这还和刚才的女子是一个人吗?

荻烟看着她着急的样子,面色缓和下来,轻轻道:“安心,他无事。一会就能醒来,他就在那边火堆旁。”

曲歌离冲到火堆边,看着琴音默红润的脸色,方才安下心来,这次擦擦眼泪,抬头向走来的男子和荻烟道:“谢谢!”

没等男子答话,倒是荻烟点点头:“瞧你着急那样子,他可是你未来夫君?那你可得好好谢谢我们,否则你小小年纪就得守寡了。”

曲歌离却是摇摇头:“不。不是。他不是我夫君。他是琴哥哥,我的。哥哥。”

曲歌离看着琴音默,低下了头。喃喃道:“他是我的哥哥。最重要的哥哥。“

《苍生志·地书》中曾有记载曲歌离他们所在的这茫茫雪原并非表面那么简单。这雪原名唤弥葬天,雪封千里,终年不化。记载这里有条深渊,里面封印着为祸天下的妖兽魔怪。也有些所谓的正派将门下罪孽深重的弟子,遣往此地看守封印,不得私离。其实说白了就是假妖魔之手了结其性命,这倒算好的。江湖传言,这弥葬深渊的封印是需要血祭滋养方能维持的,所以沦落到这里的人会被封印的妖魔抓住折磨成狂不死不休。不过这里封印的东西都不是好相与的,多半还未见到妖兽精怪就交待到这里了。还算正派人士近年来有点人性,十年来达成共识都没再将弟子逐往此地。

而在这少有人烟的弥葬天,却有着自己的故事与美丽。当然,这是后话了。

“喂!我说,你叫什么啊?你们怎么跑到这里来了?看你们不像是修道之人,凡人跑到这里,还真是不要命!”荻烟好奇道,“若非我们,这会儿你们都可以去冥城排队报道了!正好,我们跟琅司幽挺熟的,还能让你们插个队。”

“阿烟。”男子幽幽的开口,脸上多了分厉色。

荻烟面色一沉,后退几步不再说话。男子走上前去,又恢复了之前的笑容,轻声道:“还未介绍,在下荻溟,小妹妹叫什么名字啊,为什么跑到这来了?需要哥哥帮你们忙吗?”

曲歌离擦干眼泪,淡淡的苦涩的笑容浮上那张娇小却美丽的面容,略显悲伤。虽是没长大的面容,但能看出以后一定是个美人。

“我叫曲歌离,哥哥叫琴音默,比我大两岁。我们都是从小在村子里长大的,没去过外面。可是。前些日子村子被坏人。爹娘在去之前把我。托付给了琴家哥哥,说是要我们去什么仓七拜师学艺。我们已经走了三天了。爹爹说哪里是圣人所在的地方,他们心好人好会收留我们的。可是。可是。为什么我们都要死在这里了,却不见他们来呢?”曲歌离小小的脸上写满了悲伤与无奈,真的好像小时候经常做梦时梦中人说的一样吗?我。是个被诅咒的人。所以村子才会遭难,爹娘才会死去。。

闻此,倒是荻溟略带嘲讽的扯了扯嘴角:苍祇?又是那些道貌岸然的凡人。真不知道,这些年那些所谓正派到底用什么方法维持着自己正义的嘴脸,而且近年来愈甚。

荻烟闻此却是冷笑着摇摇头,清冷的面容略带嘲讽的笑道:“呵呵!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既然你们要去苍祇,那就此别过了。你们去找你们的圣人解救你们出这风雪吧,我和哥哥还有要事在身。别说我不帮你们啊!以此地为据点向南一直走就能离开这里到有人的地方。”说罢扯了扯荻溟的袖子,低声道:“哥,咱们还是走吧。咱们何时沦落到去帮苍祇救人啊!”

荻溟眼中不笑而露的笑意愈加明显,并未理会荻烟的话,却是蹲下来摸了摸曲歌离的头,替她理了理头发,轻笑道:“曲歌离是吧!没想到穿过这茫茫雪原还会有村落。离儿怎么这样可爱,哥哥我很是喜欢。那!不如你叫声哥哥,我送你们出了这雪原如何?”

“哥?!!!”

“哥哥!”

两人同时开的口,荻烟是惊呼!而曲歌离则是毫不犹豫!是呀,确实不需要去考虑就知道什么才是最好的选择。

荻溟对于曲歌离瞬间脱口而出的这一声,并没有高兴,而是这种果决让他手心一凉。这孩子的以后。会不会也这样头也不回的踏上一条不归路。

荻溟并未感觉错。

红颜白骨凋,一语错成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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