瞅着那老太的样子就知道很不好,李云鹤三步并两步地奔了过去,与着店伙计一道将人从那小伙儿的身上扶了下来,抬到了专门的诊室里。
扒眼、摸眉地一瞧,可真是不好。不知道是误食还是怎么的,竟中了乌头草的毒。瞧着这模样,想是中毒已久,已近垂危了。
李云鹤不敢大意,忙叫伙计拿了她特制的“三清丸”,用蜜蜂调和了给老太喂下。这“三清丸”虽然对症,却是药性发散得慢,这位老太的毒却是迫在眉婕。想了想,李云鹤转身出去,从自己的药箱里拿出一个瓶儿来,拿了个银匙从里面舀出一小半匙的棕黄色结晶性粉末,用水兑了给老太喂下。
过了须臾,老太狂跳的心脏就消停了些,李云鹤给把了把脉,道:“好了,暂时稳住了。”对打下手的道:“抬到后面去。”又与那小伙儿说:“虽然暂时稳住了,但老人家的情况还是很糟糕,为了稳妥起见,人暂时就不挪回去了。你家里还有别的什么人没?得有个自己的人守着才行。”
“没了,我家就我和我祖母两个。”小伙儿攥着手小声地道,也不知道那拳头里有什么宝贝,攥得那叫一个紧。
躲在外头看的苏桐不知道,但李云鹤却是明白,这个年轻人定是囊中羞涩,那攥在掌中顶多几个铜子儿,知道铁定不够,是不好意思呢!
“带他到柜上去记帐。”李云鹤对旁边的童儿吩咐。
“小先生请跟我来。”小童儿到了年轻人的跟前,请了他跟自己走,一边走一边跟他解释:“我们东家早就有过话,说是人活一辈子没准儿谁都有个山高水长的,叫我们都记住,若是遇着实在是手头不方便的便在柜上记帐,等回头手头倒转过来了再来结账也行。小先生请这边。”说着便请着那年轻人到了柜台,叫了记帐的先生记了帐,又叫那年轻人签了自己的名儿,按过了手印,这才带着那人去了后面。
苏桐在外头看着,只觉得自己捡了个宝,这女人不仅人长得不差,有本事,还挺心善。
忙了这一气,李云鹤也是饿了,有伙计从饭馆里买了饭菜回来,却是早冷了。现如今才二月底,天且还冷着呢,吃冷东西可不成。伙计们又忙,也不好麻烦他们,索性出去吃也活动活动筋骨。
这般一想,李云鹤便跟店里的人打了个招呼,出了铺子,朝着对面的“鸿记饭庄”而去。
不过是点了一荤一素两个菜,再弄了一个汤面,李云鹤很快就吃罢。
拿了袖着的银子来结账,不想那伙计却道:“大娘子您的饭钱已经有人替你结了。”
“谁啊?”这事儿不是没有遇到过,多是以前的病人,虽说是人之常情,但李云鹤总不能白领情,怎么着也要跟人道一声谢不是?
那伙计顺手一指:“就那位。”
顺着伙计所指的方向一瞧,就见得一个高壮的大汉坐在大堂对面,瞧着那样子好像有些眼熟。
叫人奇怪的是,那大汉走了过来竟冲李云鹤喊了一声:“云鹤妹妹。”
本就是个粗嗓门儿,这一声“云鹤妹妹”却是喊得轻柔无比,倒叫在场的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你是?”李云鹤猜疑地看着对方,这人怎么看怎么眼熟,但很肯定不是自己的病人。
“云鹤妹妹真是贵人多忘事,连我都不记得了。”这大汉觉得很受伤,自报家门道:“我是苏桐啊,前几日,咱们在‘陈记烧鸭’里头见过的。可记起来了?”
若是提“陈记”李云鹤或许记不起来,但是一提“烧鸭”李云鹤就想起来了。
这人可不是好惹的,李云鹤连忙打了个哈哈:“原来是苏大爷你啊,真是好巧,好巧。”
说着李云鹤就想要溜,却是叫那苏桐横着一挡,拦住了去路。
苏桐挡在李云鹤的前头,定定地盯着李云鹤,哈着腰,搓着手,腆脸唤道:“云鹤妹妹……”
“停!”李云鹤大喝一声,道:“你还是叫我李娘子好了。”听他这声妹妹得减寿。
“好,李大娘子。”这厮倒是从善如流,说道:“上次是苏某唐突了,不过,苏某后面说的那句话是认真的。苏某,是真心地想要求娶大娘子。”
这个人脑子真的是有问题啊!
不过兵来将挡,水来土淹,总有办法对付的。
李云鹤虎了脸道:“苏大爷这叫什么话?自古婚姻大事皆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有像你这般半道儿堵着提亲的?你这不叫求娶,你这叫强娶呢!你当我李云鹤是什么人了?真是没根儿没叶儿地,就可以由随你欺辱吗?让开些,别挡了我的道!”
说罢李云鹤便伸手一拨,就将苏桐拨棱到一边儿去了。
也没有瞧见李云鹤使什么劲啊,身上也没有感觉到疼痛,怎么就闪到一边儿去了呢?苏桐只觉得李云鹤真是深不可测,若是娶回家去学上两招,他也不会只有现在这个空架子了。
“不不不,我没有那个意思,我也想到贵府上向您家长辈提亲,却是听说贵府上已经没有了长辈啊?”苏桐急得连连说道。
“那也不能就这么堵着我的啊!”李云鹤说:“懂不懂规矩啊?不懂回去学一学!”
瞧着李云鹤那横眉立眼的悍模样,苏桐只觉得自己的心都快酥了,也不敢再缠,怕真惹恼了她,想着她也说得对,自己对这事儿还真不了解,回去问问老祖母去?
自此后,李云鹤就叫这苏桐给缠上了,天天烦得李云鹤不行。
这见天的,李云鹤去哪里出诊那个苏桐都一路跟着,牵马缀蹬地又帮着提药箱,那个殷勤劲儿简直别提了。
与苏桐一般爱好的还有方延宇,苏桐是自己亲自上阵明着跟着,方延宇却是派了自己贴身的小厮,躲在暗地里瞧着。苏桐缠着李云鹤的事儿尽叫广陌看到了眼里,回去跟方延宇学了,方延宇给气得不行,却也是深受启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