夺了方四爷的刀,李云鹤飞快地后退两步,行至两二人当中,朝着方四爷和顺天府的捕头抱拳一礼,施施然地笑道:“二位,都是为了公事玩笑开过了就算了吧。”
“真是好俊的身手!”在场人都禁不住大赞一声。
“嗬!”方四爷一声冷笑,居高临下地看着李云鹤道:“真叫老话给说着了!这位小娘子,你可真是真人不露相啊!”
“好说,小女子行走在外为了自身安全,不得已学了些防身之术,还要谢方四爷刚才手下留情了。”李云鹤抱拳答道。
现在这个时候,李云鹤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老江湖的气息,加上刚才又露了一手,倒真叫方四爷不敢小觑了。可也正是如此,更叫方四爷觉得下不来台。
“你想抗捕吗?”方四爷剑指李云鹤喝问道。
“方四爷误会了,小女子只是不忍看到二位因为我的区区小事闹得不愉快。”李云鹤手腕一翻,挽了一个刀花,将刀横在掌中双手托起举到头顶,递送到方四爷的面前。“小女子班门弄斧,还请方四爷不要见笑。”
李云鹤这般,倒是叫方四爷不好再奚落她,些进退维谷。
“方四爷!”见得双方气氛稍稍和缓,李云鹤想要趁机解释一下,道:“我不过是个郎中,开了个医馆医病,既不伤天,又不害理。实在是不知道碍着了哪尊大佛的眼,才叫人使了这个混……”
咦?刚才还在这里来着啊?
李云鹤朝着那闹事人的方位一指,却见得没有了人。
“嗨,起来!”顺天府的捕头找着了人,就在旁边,被两个看热闹的人给挡住了。他走上前去,拍了拍那混人的肩膀叫他赶紧起来,却是拍了几拍那人就没得反应。
不由得,李云鹤的心里头就是咯噔一下,感觉有些不妙。
就在这个时候捕头将那混人翻了过来,只见那混人面色乌紫,又眦目俱裂,已然没了气息。方四爷也蹿了过来,翻看了死者瞳孔道:“刚死。”
李云鹤心细,指着死者的鼻孔道:“看,那是什么?”
方四爷和捕头都瞧见了,方四爷将其拿了出来,是一丝细线,天青的颜色,虽是棉质却十分鲜亮。
这下子就复杂了,不管是从顺天府来的捕头,还是从五城兵马司来的方四爷都皱起了眉头。
而李云鹤心里更是突突地几跳,出了人命,这是真的出了人命,不知道会不会算到她的头上来。
当然是要算到李云鹤的头上来的,李云鹤根本就多余这么一想。
到了这个时候,顺天府和五城兵马司也都不争了,两边倒是心平气和地凑到一起有商有量的了。
“当家的!你这是怎么了?”方四爷和捕头刚商量着,有一个妇人就从人群里冲了出来,扑倒在死者的身上,又哭又嚎:“你这是怎么的了啊?”哭嚎一阵,转头看到李云鹤又疯了似地朝她扑来:“你个天杀的小贱人,害死我男人!”
好大的一个屎盆子,啪地一声就叩到了李云鹤的头上!
那女人也不知道事先在哪里滚了几滚,浑身污秽,李云鹤自然是不会让她近身。只稍稍一闪,便避了开去,那妇人便一个踉跄扑倒在地上。
看来是抓不着李云鹤撒泼了,那妇人索性躺在了地上,又是蹬腿儿又是拍打地面地哭嚎着:“苍天哪,皇上啊!你们也看看啊,光天之下就杀人哪!”
李云鹤皱了皱眉头,并不理她,只看着方还在一起商量着的方四爷和那个捕头。
朱玉派来的管事见状更是急得不行,连忙将留在身后的另一个小厮招来,叫他快回府里报信。
这边方四爷和捕头也商量得差不多了,各自派人回去报信,留下的人将站在最前面看热闹的都控制住,再将其他闲杂人等都趋赶走,将现场保护了起来。至于李云鹤,自然是哪里也去不了了。
过了一会儿巡城御史也来了,巡城御史汇同顺天府和五城兵马司一合计,决定将此案上报,相关人等就暂时移送至宛平县署。
“大娘子,大娘子!”一直在外头看着,没有掺合进来的邵家管事一见顿时急了,从人群里挤了出来,一个劲儿地跟李云鹤交待:“您先跟他们去,不要着急,回头二太太便派人来了。”又说他先去前头看看,让李云鹤莫要出头,要静观其变。
虽不认得这个人,但好赖话李云鹤还是听得出来的,便冲他点了点头,道了一声:“知道了。”
三方人马合起来有三十好几号人,列成队也能拉起好长,又是齐心合力,自是不比先头五城兵马司和顺天府一路吵吵嚷嚷来得顺利。
是以,不多时李云鹤便被带到了宛平县署。
鼓声阵阵,宛平县的知县大人上得堂来,将惊堂木啪地一拍,开始审案。
不是说暂时移至宛平县署么?怎么的就升起了堂来?
李云鹤打量了一下这位知县老爷,不过四十岁上下,容长的脸,五观清俊,稍显清瘦,倒像一个正直文臣的模样。
只是,这看上去的正直文臣一张嘴却不是那个味儿了。
一声惊堂木响,两班衙役齐声高唱:“升堂!”
堂内堂外跪了一地,只李云鹤和那个方四爷独立。那个方四爷想是来头大的,知县老爷惹不起,便将火儿一股脑地撒向李云鹤。
只见得知县的眉毛一竖,双目一立,抓了桌上的惊堂木重重地拍下,然后剑指指向李云鹤恶狠狠地问:“堂下何来刁妇,见了本堂胆敢不跪?”
“我用朝廷封赐的医使,按照王朝律例我见官、上堂可以不跪。”李云鹤不惊不退,昂然说道。
医使是朝廷给有德望的乡医颁布的赏衔,相当于读书人举人的功名,见官、上堂确实是不需要跪的。
居然是个女医使,并且瞧上去还很年轻?
这个知县很是诧异,问李云鹤道:“你是医使?哪个府的?可有凭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