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便是要处理和肖舅家打官司的事了,但是在此之前先得将朱玉的那两万两银子给还回去,然后赶紧搬家。
明时坊的宅子还是一片荒地,除了正西坊的那个宅子也没有别的地方可以去,所以李云鹤他们也只得搬回到正西坊。
李云鹤给朱玉送银票回去的时候将这事儿给朱玉提了,朱玉没有二话接了银票放好,说:“那我去给娘说一声。”意思是说就别拿这事儿去打扰邵郡侯夫人了,李云鹤点了点头,其实正中她心意。
来时热烈情热,去时也并没有冷冷清清,邵夫人和几位太太都过来看了,略微挽留了一下,又说了些“距离虽然远了,但心可不能远了”、“以后要常来常往”等等这般的话。李云鹤一一地应答了,真心实意地谢了他们。虽然后面多少有些不愉快,可不得不承认,沾光比受气多多了。
其实李云鹤也早就有所准备,知道这是别人的地方不可能长长久久地住,所以,自打住进来李云鹤便没有往里添过东西,除了生活用品,最为麻烦的就是埋在院子里花圃底下的那些药酒了。好在也就只有那么多,蔡犇忙活了半日也都起了出来,在车行里租了几驾车,只一趟就尽拉完了。
在开始搬家的当天,李云鹤便带着李云飞住回到了正西坊的宅子里,其它的就让蔡犇、柳嫂子带着雇来的几个人慢慢地搬。说是慢,其实也就搬了两天的时间,也就搬干净了,还把开门的院墙给重新砌了上。
刚搬在正西坊安营扎寨,方延宇就上了门,也不提别的,只是笑嘻嘻地瞅着李云鹤,跟着她的身前身后来回地转悠。叫被也不知道跑到哪里野去了回来的周铣看着了,两个人顿时掐了起来。两个人一个向来霸道蛮横,一个高傲自负,都不是善主儿。听得两个人在那里唇枪舌枪,冷箭暗放,李云鹤只觉得一阵心焦毛乱,一声河东狮吼全给赶了出去,眼不见心为静。
只是,方延宇倒是真的走了,周铣却是前脚出门后脚又翻墙回来,皱着眉头跟李云鹤说:“你该不会真的看上方延宇那小子吧?我跟你说,他就是看着你的医术了,能把他的病治好,并不是真的就看上了你这个人。”
“这不是挺好吗?”李云鹤认真地说:“他对我有所求,我呢,也比较满意他们给我的自由,各得所需,各安其心。”
周铣顿时瞪大了眼睛,不思可议道:“姐,你不会说得是真的吧?”不知道为何,他此刻的脑中正在一个劲儿地期待:“否认,否认,否认,一定要否认啊!”
可惜李云鹤却是无比认真地跟他说:“这件事我认真考虑许多遍了。我不可能放弃行医,我也不可能真的一辈子不嫁,并且,我所嫁之人必须不能有别的女人。但是很显然,三者兼得并不是那么容易办到,方家愿意成全我,我为什么不接受呢?”
“就因为这些?”周铣表示不能接受。
李云鹤却是更加地现实,摊了摊手道:“要不然呢?再说方延宇人长得好,修养也不错,我们还算能聊得到几句。方老太君已经跟我透露过,等方延宇成了亲就会被分出来单过。这样子,就算方家人品众口,关系也不是很复杂。不过是两个人的日子,事情必定会少些,这样子也不耽搁我自己的事情。”
“可是,他们要是骗你怎么办?”周铣急道。
“君子重一诺,侯赢重一言。方家那样的门第,应该不会做食言而肥的那种事情。”李云鹤说,再道:“再说,他们哄我做什么?又有什么好处?”
“这并不是什么好处不好处的事。”周铣一时着急,竟找不出合适的词语来表达了,原地转了一圈儿才想起来一点,道:“其实就是此一时,彼一时。这时候他们答应你这些,或许不过是权宜之计。满燕京城谁不知道只有你能治好方延宇的病,他们这是把你当作救命稻草了。还有,方家……云飞这次吃的亏还不够大吗?你别忘了,比得方家施家这些年更为显赫,还不是为了一两万两银子做出那等不要脸的事情来?”
感觉到周铣是在为自己真着想,李云鹤的心头十分地感动,但是对他的话她却并不能接受:“一遭被蛇咬,十年怕井绳,这是狭隘的。”
周铣定定地看着李云鹤,无力地问道:“这么说,我就只有给你准备嫁妆了?”
“你可以准备喝我的喜酒,嫁妆,我自己会准备。”李云鹤说。
真的是不能再继续这个话题了,周铣觉得再继续他肯定会发疯,虽然他也感觉到自己对方家的怀疑有些莫须有,但他就是忍不住着急和焦躁。
主动打住这个话题,周铣开始跟李云鹤交待自己最近的去向:“我被三叔抓了壮丁,派去了宁州,对不起啊,你们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我都没有帮上忙。”
“没关系,只是希望下次你能帮到我。”李云鹤温柔地笑道。
“姐。”周铣莫明的鼻子有些发酸,竟像小时候一般扑到李云鹤的怀里,抱着李云鹤的腰,头顶在她的颈窝,带着哭腔地要她保证:“就算你嫁给了方延宇也不会不管我的对吧?”
“自然是。”李云鹤说:“这世上没有人比你和云飞对我更重要的了。”
这样应该就可以放心了才对,可是周铣却隐隐地觉得有些不痛快,居然跟李云飞排在一个档次!
接着说起与肖舅家打官司的事情,周铣只是淡淡地应了一声,一句多余的表达都没有。
第二天,蔡犇回来跟李云鹤说:“肖家没人了,我打听了一圈儿都没有找到。听旁边的邻居说是在上月底就没了人,也不知道去了哪里,神不知鬼不觉的。”
上月底?李云鹤记得,最后一次见肖舅母是在邵家,那天她先去庆余厅闹,她为了躲她便和周铣一起从绸缎铺子的后门儿溜了出来。
那一天,好像就是五月的最后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