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家花园,今日是花团锦簇,高朋满座。
在水榭之中,方二夫人和邵郡侯夫人聊兴正浓,忽见帘外曲桥上走来了一行人,打头的是一个红衣锦袍的少妇,她高挽着发髻,珠翠点饰,妆容精致,端得是主贵典雅,行止风流。方二夫人不由得笑道:“快让我看看,这是打哪儿来的天仙啊?”
被赞的主角邵世子夫人顿时红了脸,跺足娇嗔道:“大家还都说夫人您最是慈善爱护小辈的了呢,原来都是骗人的。看,今儿个就拿起我打趣作乐子了!”说罢便将身旁的一位蓝衣少妇往方二夫人身边一推,“你少了乐子,找自己儿媳妇儿欺负去!”
“自家的儿媳妇自是要好好地疼的,哪里舍得欺负?要欺负也是欺负人家的儿媳妇才好啊!”方二夫人接了自己儿媳,大笑着说道。
“您可真是……”邵世子夫人佯怒,娇嗔着直跺脚。
看着这一老一少在这里逗乐子,大家伙儿笑得不行,一个个地都在那里起哄,说话。
“谁叫你来晚了的?”方二夫人嗔道:“今儿个我们可都是冲着你来的,我们来了半天,你却是面儿都不露,还不该怪?你说,你是认打还是认罚?”
“好好好,是我的不是。”邵世子夫人无奈地应道,忙将自己凑上前去,请打请罚。
施二夫人上前将邵世子夫人扶着,笑着替她解围:“今儿个她是寿星,打便免了吧?”自然是要免了的,施二夫人又说:“不过罚却是免不了,只是大家说要怎么罚她呢?”
“还能怎么罚?自然是海碗满上。”方五奶奶笑道。
“对对,就海碗满上。”众人大笑着应和。
“就你最坏!”邵世子夫人戳了方五奶奶一指头,佯怒道。
很快便有丫头斟了一大碗的陈年花雕端来,看着那比脑袋小不了多少的大海碗,邵世子夫人的眼都直了。大伙儿却不想就这样放过她,齐齐地叫她:“干了!干了!”
没有办法,邵世子夫人只得硬着头皮干了!
“好酒量!”大家齐赞。
见得邵世子夫人将酒喝了,平了众怒,邵郡侯夫人这才上来,拉了邵世子夫人与众人说道:“却是你们冤枉她了。”
大家问:“怎么说?”
邵郡侯夫人与大家解释道:“非是她无礼怠慢,实则是我有事差她去了。”
“姐姐你就别在为这丫头开了脱了,我还不了解你?今天是她的寿星,且重要的事你也不会差使她去。”秦家掌家夫人正是邵郡侯夫人的妹妹,两姊妹向来亲切。
“就是,多重要的事呢,你今天也非要差使人家去?”大家应和。
“你看吧?我果然成了虐待儿媳妇的恶毒坏婆婆了。”听得大家纷纷话语,邵郡侯夫人将两手一摊,委屈地看着邵世子夫人。
“是媳妇儿错了!”邵世子夫人忙抱了邵郡侯夫人的胳膊撒娇求原谅,一头又与大家解释道:“非娘非得使唤我,而是碰巧我贪玩弄湿了衣裳,怕在长辈们面前失了礼,便顺道替娘跑了个腿儿。”
“有甚要紧的事,非要你一个当家太太跑腿儿?”大家却是不信。
“知道你心疼你侄女儿!”邵郡侯夫人拉了那说话的人笑道,又解释:“住在咱们杏林院的那李大娘子的弟弟丢了,找了一天一夜都不见音讯,我这心里头实在是挂着不安稳。婆子们传话又传不清楚,我便叫老大媳妇跑了一趟。”
“云飞丢了?”方、施两位二夫人闻言顿时惊呼:“那多大的一个小伙子,怎么就丢了呢?出了什么事?”
“可不是说嘛!这真是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那孩子向来省心,从来没出过这种事啊!”邵郡侯夫人不停地摇着头,一阵叹气,又再问邵世子夫人:“你去问了是什么个情况?有消息了吗?”
“找着了。”邵世子人笑道。
一听人找着了,大家伙儿都吁了一口气,邵郡侯夫人更是念了一声:“阿弥陀佛,菩萨保佑。”
方二夫人却是更关心具体的情况,问道:“没什么事吧?这一天一夜地找不着人,可问了是什么原因?”
邵世子人就是一笑,说道:“也是咱们关心则乱了,人家根本就没有乱跑,也没有出事。”看了施二夫人道:“昨儿个一天都跟着你们家的景哥儿在一处呢,说是跟几个要好的一处做学问太投入了忘了神。道是昨儿一夜都没有睡,今儿天明了都睡下。感情,咱们在外头找得心急火燎,他姐更是就差上吊抹脖子了,人家却是睡得香甜,说不准儿还做大登科的美梦呢!”
“哎哟喂!这可是怎么说的?”邵郡侯夫人哭笑不得,连连摇头好一阵的叹息,众人也是唏吁不已。回头邵郡侯夫人又与邵世子夫人说:“那你叫人给你爹和老二他们传个信儿,也好叫他们不要再担心了。”
“是。”邵世子夫人应了一声,转头就吩咐人去传信。
这头众人将邵郡侯夫人好一通的称赞,只说邵郡侯夫人心善,待人热忱,对李云鹤姐弟实在是太好了。邵郡侯夫人叫大家伙儿给夸得啊,直将那张慈和的脸笑得都比庭前盛开的牡丹花还要灿烂了。
大家伴着悦耳的丝竹和清音推杯换盏,你来我往,笑语妍艳,水榭里的气氛真的是好到了极点。
这般良辰美景,却是被一声悲怆的呼救声给生生地打破了:“夫人、二太太,快快救命啊!”
水榭内外皆叫这一声惊天动地的喊声给惊了一跳,纷纷地向那声音的来处张望,就见得一青衣婆子正飞快地从曲桥那头跑了过来,她脚步踉跄,心急如焚地一边奔跑一边高声地呼喊着:“夫人、玉姑娘,求你们救命啊!”
邵郡侯夫人不多时便认出了来人:“是那边的蔡婆子!”忙叫道:“快看看去!”听着这喊得真叫人心惊肉跳,定然是出大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