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大夫人被拉到了庆余厅,还有她生的孩子一起给带了来。高归雁和杜怀笙已经命人收拾出单独的小院,金大夫人一到便被迎了进去。李云鹤安排高归雁负责金大夫人的病情,又拨了从正西坊宅子的两个小女孩儿给他打下手。自然,金大夫人自己也有一套人马。
“既是住到了我庆余厅来,一切都得按照庆余厅行事。”金家太乱了,李云鹤得给金家的下人讲讲规矩,告诉他们不要在她的地盘做不该做的事,然后又吓唬了这些人一通。
可是有些人偏不长眼,李云鹤的话音犹在,那些人就使夭蛾子了。
第二天,李云鹤到铺子里来,听得伙计们窃窃私语,不一会儿就来了许多人来将住在铺子里治病的家人给搬走了。李云鹤找了一个伙计来问,才知道铺子里闹了鬼。
“说是一个白面鬼,无头无身地,只有一个血盆大口,哇哇地叫着要吃人。”那伙计说。
“屁的鬼!”李云鹤一听就知道肯定是那个金二夫人搞的鬼,只是捉贼拿赃,捉奸拿双,现在且由着她胡说。李云鹤暗恨:“真是当我好欺负是吧?有本事别叫我抓住把柄,要叫我抓住把柄我非得叫你好看!”
这天李云鹤便没有回家,住到了铺子来,还住到了金大夫人的院中。当然,对外人讲的是她不放心金大夫人的病情,留下来以防万一。
可能是对李云鹤还是有些顾及,这一夜十分平静地就过去了,第二天晚上也没有出现什么事,如此这般接着几天都没有什么事。
李云鹤只道事情已经被好压下,想着也是别人的家事,也不要牵涉太深比较好,既然他们懂得了收敛就算了。这般想着,李云鹤就打着搬回家去,月底就要到了,国子监也该沐休了,万一云飞带了朋友到家里来呢?总得要招待一下的。
也是巧了,李云鹤刚吩咐下去说要搬回家,那边金夫人便有些发热,李云鹤去瞧了,是产褥热。这可不能大意,李云鹤也只好再守她一晚。
大概在申时二刻,有人求上门来,说是家里有了得急症的病人,请求李云鹤去给瞧瞧。事有轻重缓急,李云鹤跟杜怀笙交待了一下,带上青沐就去了。是一个小孩儿调皮,撬了一个蛇窝,捉了还没有睡醒的蛇来玩,叫个乌梢蛇给咬了。虽然凶险,不过李云鹤有解乌梢蛇毒的秘药,调制了给那孩子喂下,也就没有性命之忧了。
等从那家人出来已经是戍时初刻了,李云鹤和青沐肚子也饿了,于是就骑在马背上东看西瞧,想找一个食肆填填肚皮。正找着,就听见一阵驼铃声响,有一商队迎面走来。
“这时候商队都还进得了城?”李云鹤诧异道,抖动马缰让到了一边。
“云鹤姐姐!”正瞧着,就见从商队里出来一人,因着天黑也没有看清对方的相貌,这声音倒是有几分熟悉。
“是小师弟吗?”青沐提高了灯笼,照了照欢喜地问道。
“什么师弟,你得叫我哥!”对方回答,马蹄踏踏,那人走到了近前,可不是周铣吗?
“你不是说还要在外头逍遥一阵子吗?”李云鹤笑道,周铣长高了好多,黑得跟个煤球似的,不过倒是变得很壮实。看着他挺了,李云鹤也欢喜,笑着道:“看来你这副样子,应该是没有吃亏。”
“怎么没有吃亏?我吃亏吃得多了去了。”周铣笑道,却是话锋一转,又说:“不过都不是什么大亏,而且我也给他们回敬回去了。”
“还加了倍?”李云鹤笑问。
“知我者,云鹤也!”周铣摇头晃脑地应答。
“没大没小!”李云鹤佯怒,伸手拍了周铣一下。又指了停在前面的商队问周铣,周铣说是他的商队,倒叫李云鹤好生异外,待要细问周铣便捂着肚子哎哟哎哟地耍起赖来:“我这走了一年多的路,都快饿死啦!云鹤姐姐就知道问这些有的没的!”
“什么话?”李云鹤失笑,想着也是,周铣这半夜进城想必也是急着回家,便道:“那赶快回家去吧,王爷也怪想你的。”
“他想我什么。”提起河东王周铣还是蛮别扭的,说:“让他们回去就是了,我跟你去。”
“不好吧?”李云鹤犹豫道。
“哎呀,有什么不好嘛?反正他们有我不多,无我不少的!”周铣不干了,急急地道:“就这样了,就这样了。”
李云鹤叫周铣缠得没法子,只好依了他。周铣走进商队,跟一个红毛鬼嘀咕了几句,又给了那红毛鬼一个东西,然后那个红毛鬼就带着商队走了,周铣就踮踮地跑到李云鹤的跟前来,看着她嘻嘻地笑着。
“还说你长大了呢!”李云鹤没好气地白了周铣一眼,左右瞧了瞧,问青沐道:“前面好像是陈记烧鸭铺?”
“是。”青沐回答。
“你去他们那里买两只烧鸭,再弄些小菜来,我们先回去了。”李云鹤吩咐道。
“要酒吗?”青沐问,道:“陈记烧鸭新买了一种桃花酒,说是好喝得很,又应景又季,要不要来点?”
“也好。”李云鹤应了。其实哪里需要买别人家的桃花酒?就在几天前,李云鹤才酿了两百斤!不过这半夜了,也不好使青沐回家去拿。
周铣跟着李云鹤一路走,只见得她走到了大雍时坊,不由得问道:“咱们这是去哪儿?你从邵家搬出来了?”
“今儿铺子里有个病人有些不好,我怕出意外,要守一夜。”李云鹤解释说。
“哦。”周铣应了,不再多问。
一起进了庆余厅,进了李云鹤自己的屋子,叫了药童打来水让周铣洗漱,李云鹤自己先去看了一趟金大夫人。金大夫人的情况还好,没有继续恶化,叮嘱杜怀笙注意一些,就走了出来。
等回到屋里,周铣已经洗漱好了,青沐也买了烧鸭和酒菜回来。青沐想得很周到,酒菜分了两份,一份他们三个吃,一份准备拿去给杜怀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