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官锦赶到的时候,正厅已经聚满了人,里三层外三层,她只能从缝隙中往里看。金玉珂正跪在那低着头,看不清脸上的表情。她是闻讯赶来的,下人们没告诉她原因,只说寨主爷和少寨主动了气。
“你还不知错吗?”老爷子瞪圆了双目,将手中的棍子举过头顶。金玉珂的脾气又怎么会服软,别说是棍子,就算是刀架在脖子上也不会眨一下眼睛的人。而老爷子看到他这副任打任骂的样子,更觉得气不打一处来,恨不得当时就将这个不孝子打死。“好,好,看我不打死你,就当没生过你这个儿子。”老爷子举棍便打,金玉珂并不躲,只是一味挨着。棍子打在身上发出沉闷的声响,祝官锦听了觉得胆战心惊。可他好像不在乎似的,冲着人群中的她笑得一脸宠溺。
一棍接着一棍,老爷子也是个练家子,金玉珂虽然脸上还是冲着她笑的,但是明显身形晃动,再打下去恐怕招架不住。祝官锦的心仿佛被什么东西突然攥紧,难受得有些透不过气来,她抬手摸摸脸上,是冰凉的液体,原来自己还是这样不中用遇见事只知道哭,一如小时候那个连宫女都不放在眼里的多罗公主。可此时她不能软弱,她的面前是她最爱的男人,一个对她掏心掏肺、为她出生入死的男人。
祝官锦刚要有所行动,却不想被另一个女人抢了先。“呦,老爷怎么动这么大的肝火。玉珂到底犯了什么大错给您气成这个样子?”
老爷子见是四姨太来了,满腔的怒火已经消了大半。他命人把棍子拿下去,转回头拥美人入怀。“你自己和柳儿说。”他这句话是对着金玉珂说的,而金玉珂素来不管他爹娶几个,唯独对这个四姨太从心底里讨厌。金玉珂抿着嘴跪在地上,听到这话竟抬起头极其不屑地看了杨柳儿一眼。
可这四姨太竟不以为意,着实让祝官锦想不通。她自小生活在宫中,各式的女人也算见过不少。北方的豪爽大气,南方的细语呢人,机灵可爱的有之,风情万种的也有之,而能配得上妖娆二字的唯有这被称为柳儿的女子。想她祝官锦一女子都对她如此倾慕,那这世间的男子恐怕都只有对她俯首称臣的份儿了。
“老爷,柳儿听说玉珂这样乃是为一女子。依着我的意老爷大可不必动气,都说英雄难过美人关,一时冲动也是有的。”杨柳儿媚眼如丝地看着老爷子,这寨主爷也是男人,此时早就心猿意马,心思不在管教儿子上。更甚者杨柳儿趴到老爷子的耳边嘀咕了一句什么,众人没听清,祝官锦也没听清。只听见老爷子说了一句给少寨主请郎中,便转身搂着杨柳儿进了里卧。
“你怎么样?”祝官锦终是忍不住跑过去抱住金玉珂。“疼吗?”
“你该高兴才是,如果我死了,你不就自由了?”金玉珂苦笑一声爬起来,推开她的手,踉跄地往外走。大风大浪都见过了,他不把这点伤放在眼里,可是眼皮却越来越沉,直到全世界都变得一片漆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