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月中旬,中秋将至。郑氏兄妹储备好凤凰单枞后,准备去阳朔的私人茶山收购一批绿茶。
郑美婵在闲聊的时候,无意中将这个计划告诉了赖思焕。赖思焕想到自己一直只做普洱茶和红茶,显得过于单调,于是问郑家强自己是否可以一同前往。郑家强听了,马上表示同意。
两天之后,他们一大早从茶宫出发。一路上,赖思焕和郑家强轮流开车,当晚七点,就顺利到达阳朔。在农家旅馆睡了一晚,他们第二天一早就和茶农见了面。中午时分,郑家强就已谈妥生意。另外,在郑家强的指导下,赖思焕也尝试着采购了一款不错的绿茶。
工作顺利完成,郑家强想立刻返回深圳,但是郑美婵即时表示反对-----原来,她是第一次来阳朔,因此很想去漓江游玩一下。郑家强和赖思焕之前都来过,更加上惦记着店铺的生意,因此都很想尽早回去。郑美婵听了,急得差点儿要哭起来。郑家强感到很恼火,忍不住开始批评她。
赖思焕虽然听不懂潮州话,但是也能猜出个几成-----本来,郑美婵今天应该在茶宫看铺,只是经不起她的反复请求,郑家强才带她一起过来。没想到她现在得寸进尺,“上了床,又想盖被子”!
听了一会儿,赖思焕觉得妹妹也很可怜,赶紧充当起和事佬:
“好了,好了。出来一趟不容易,你们都不要生气了。”
“现在生意这么难做,她还有心思去游山玩水!”郑家强大声抱怨起来。
“生意是很难。不过,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你不要再生气了。”
“真是太不懂事了!”
“美婵还小,我像她这个年纪的时候,还不断向家里要钱呢。”
赖思焕这句话似乎很有效,郑家强终于不再出声。歇了一会儿,赖思焕突然发出感慨:
“试想一下,如果不是生意艰难,我们何尝也不想去好好玩一玩呢?”
“好了,好了,算是怕了你了。我们就留下来,陪她玩半天吧。”郑家强终于心软-----相处了大半年,郑家强感觉赖思焕是一个颇有经历的人。他的意见,郑家强平时都很愿意听取。
“啊……”郑美婵破涕为笑。
仨人马上从茶山出发,按照赖思焕的提议,驱车前往兴坪古镇。下午五点,他们就顺利到达目的地:兴坪码头。
虽然已近傍晚,但是非常幸运,竹筏游江活动还没有截止。仨人买了票,等了一会儿,终于坐上竹筏,沿江而去。
漓水妖妖,绿竹依依。青山施黛,白云飘飘。面对美景,郑美婵欢欣雀跃,乐极忘形,口中不断赞叹:“漓江真是太美了!”
半个小时的游览很快结束,大家充分领略了阳朔山水的秀美。竹筏到岸,仨人皆不舍离去。漓江美景令郑美婵流连,却无法抚平赖思焕心中的伤痛:“要是诗诗能来,她肯定会感到很开心……”
下了竹筏,他们继续在江边留连。
夕阳西下,漓江之上,落日彤彤。不知不觉之中,天色渐晚,仨人虽然依依不舍,但是终要离去。回到茶山,他们在农家旅馆多住一晚。
晚上,他们吃了一顿地道的农家菜。农家向他们推荐了自酿米酒,赖思焕和郑家强当然不肯错过。推杯换盏之际,大家感到好不开心。
第二天,赖思焕一早起来。
吃过简单的早餐,他想起昨天看到的连绵茶山,于是想亲自去爬一爬。他刚出院门,正好碰到郑美婵-----原来,她早就蠢蠢欲动,想去外面玩耍。见赖思焕要出门,她连忙问道:
“赖哥,你要出去吗?”
“唔。”赖思焕点点头。
“我也想去。”
“呃……”
“你带我一起去嘛-----我想采集一些茶籽、茶花来玩。”见赖思焕迟疑不决,郑美婵不禁大声恳求。
“你哥哥呢?”赖思焕灵机一动问道。
“他要睡懒觉,还没有起来。”郑美婵心中不满,嘴巴不禁翘了起来。
“那你要跟他打声招呼。”
“好吧。”
郑美婵非常无奈,只好硬着头皮去喊醒哥哥。令人意外的是,这次郑家强并没有责备她,只要求她跟着赖思焕,并且注意安全就好。赖思焕无法推辞,只得带着郑美婵,走上茶山。
说是茶山,其实就是分布在农家周围的小山头。
清晨七八点,茶山上已经有人在劳作。赖思焕走近一看,发现是茶农在修剪茶树。好奇之下,他不禁向对方打听-----原来,按照茶农的经验,采完秋茶之后,一定要尽快将茶树修矮剪齐,否则明年就长不好春茶了。
赖思焕看了一会儿,突然童心大发,想亲自去修剪茶树。他观察了一下,发现附近有一个年纪较长的茶农,于是过去询问。年长茶农得知赖思焕的意图后,马上将自己的茶剪递给他-----有人愿意帮忙,自己当然乐意!
开始工作之前,赖思焕向对方请教了一下注意事项。茶农提点了两句,赖思焕点点头,迅速投入工作之中。
茶树长得枝荣叶茂,高度几乎达到赖思焕的胸部。他站好马步,按照茶农的提示,双手紧握巨剪,水平开合,开始将茶树顶部一点点削平。修剪了一会儿,赖思焕发现这个工作非常消耗体力,而且进展显得十分缓慢-----他剪了二十分钟,才修了不到一平方米!而且,这还只是修了顶部,垂直的方向还没有开始剪!
感觉双手酸痛得不行,赖思焕只好停下来,暂时歇一歇。他抬起头,连片的茶山立刻映入眼帘-----
茶山一望无际,满眼绿意葱茏。晨风轻轻吹过,带来阵阵草香。
赖思焕深深呼吸了几下,心中感到舒畅无比。看了一会儿,他突然留意到不远处一垅垅茶树之间,有几棵高高瘦瘦的乔木。它们如此引人注目,以致赖思焕“擅离岗位”,走过去仔细察看-----只见树上结满了圆球型、蒺藜状的果实。他从来没有见过这种乔木,于是向旁边的茶农打听。对方告诉他,这叫做“喜树”。
“喜树?”赖思焕心中一喜。
喜树绿叶婆娑,果实累累。他看了好一会儿,不禁联想起家乡常见的槭树(俗称枫树),心中一时突发奇想:“哈,南方有喜树,北方有槭树-----槭(慽)不就是悲吗?古人真是太有才了,居然想象它们一个是喜、一个是悲。实际上,此树并不喜,彼树亦不悲!”
郑美婵正在附近采摘。抬头之间,她发现赖思焕一边看着野树,一边在自言自语,好奇之下,不禁大声问道:
“赖哥,有什么好笑的?”
“哦,没有什么啊。”赖思焕收起笑容。
“不对,我明明看见你在笑叻!”
“有吗?”
不待郑美婵争辩,他马上跑回“工作岗位”,拿起茶剪,继续之前的工作。一个小时下来,他终于修好一垅长约五米,宽约一米半的茶树。进展至此,赖思焕感觉自己双腕双臂已经完全酸痛无力。无奈之下,他只好放弃这份“兼职工作”,将茶剪还给茶农:
“真的不好意思,只剪了这么多。”
“哈,这个活是挺累人的。”茶农接过茶剪。
“是啊,”赖思焕点点头,“我的手现在都酸痛得不行了。”
“呵呵。”茶农真诚一笑。
赖思焕休息了很久,终于缓过劲来。此时,他突然发现,自己的后背竟然完全湿透了。虽然十分劳累,但是他体会到了一种体力劳动带来的特殊乐趣!
郑美婵发现赖思焕不再剪茶,连忙跑过来,向他兴奋展示手中的小袋子:
“赖哥,你看……”
“哇,你收获不错嘛。”赖思焕看见小袋子里装满了颜色青绿、个头圆圆的茶籽,另外还有好些白色花瓣、黄色花蕊的小茶花。
“赖哥,我要将这些茶籽带回潮州去。”郑美婵开心说道。
“哦?”赖思焕感到意外。
“到时,我们潮州也可以产出阳朔绿茶了。”
“哈哈,真是太好了!”
看着郑美婵欢天喜地的样子,赖思焕心中不禁暗道:“多么单纯可爱的一个女孩子啊!到时,这些茶籽长出的茶,还能够叫做阳朔绿茶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