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室离餐馆并不远,也在翠湖边上。跟着金少鹏,大家沿着湖岸慢慢走去。
湖水倒影着月亮,泛起阵阵波光。阵阵凉风吹过,带来微微清香。赖思焕忍不住深深呼吸,马上酒醒了几分。很快,四人来到茶室。门一打开,一阵奇香扑面而来,慕爱军好奇问道:
“这是什么香味?”
“这是榧木的香味,是茶几散发出来的。”金少鹏随口应道。
“哈,真是特别!”慕爱军不禁大声称赞。
茶室并不大,布置也十分简洁。进门的正面,摆放着一张体积很大、形状简单、款式老旧的木桌。木桌上面,是一张浅黄色的小茶几。旁边墙上,挂着一块匾和一幅字。木桌后面的墙角处,摆着一个体量巨大、纹理苍劲的樟树桩。看着樟树桩,赖思焕由衷赞道:“好漂亮的樟树桩!”金少鹏听了,点头微微一笑。
客人们相继落座,金少鹏走到匾下,点起一支印度檀香。默祷之后,他回到主位坐下。不久,阵阵檀香飘来,和榧木茶几的奇香相互混合,马上产生了奇妙的意境。赖思焕抬头看着墙上的匾,不禁喃喃自语道:
“这块匾好像写的是一往篇经文?”
“没错,是篆书的《般若波罗蜜多心经》。”金少鹏轻声答道。
“哦……”赖思焕恍然大悟。
“是我师父送给我的,他让我每天反复颂读。”金少鹏一边说话,一边整理茶几上的物品。整理完毕,他开始烧水,准备暖杯泡茶。
“真是不错啊。”赖思焕轻声赞道。
“还算行。”金少鹏点点头。
看了一会儿经文,赖思焕指着旁边那幅字,继续评论道:
“我觉得,这首诗也很有意境。”
“哈哈……”金少鹏笑着说道,“这是小慕当年作的诗,我请人写成行书,挂在上面。”他抬头看着慕爱军,“小慕,你没有留意到?”
“啊?”慕爱军愣了一愣,连忙侧身一看,“是的,是的。前年春天你过来CD玩,我一时兴起,写出了这首五绝。”轻咳了一声,他摇头背诵起来:
《题故人南来》
-----慕容癸巳年初春于蓉
春风细雨至,
绿我窗前枝,
有朋远方来,
相聚恰此时!
赖思焕听了,不禁笑着说道:
“哈哈,慕容,你真是厉害啊,还把金老板的名字嵌入了诗中。”
“这你都看得出来?哈,真不枉我们相知一场-----”慕爱军得意说道,“的确,这首诗里面藏了一个‘朋’字。一字双关,朋者,鹏也!”
“哈哈,”金少鹏笑了起来,“小慕是很有才华的。”
“这首打油诗原来是你作的?”后红旭也搞起笑来。
“失敬,失敬。”慕爱军双手作揖,表示谦虚。后红旭一边笑,一边对慕爱军竖起了大拇指。赖思焕见大家都感兴趣,乘机发挥道:
“慕容的才华,我是很早就领教过了。”
“哦?”金少鹏洗耳恭听。
赖思焕对慕爱军笑了笑,开始侃侃而谈:
“记得我们认识之后的第二年,慕容说要来西安玩,我就带他到各个名胜古迹乱逛了一通。一路上,慕容特别感慨,经常一边看着风景名胜,一边背诵古代诗词。除了我们熟悉的唐诗外,还有一首他背诵得特别多,好像是杜甫过剑门关时所作的《过剑溪桥》。他说,对其中的一句非常叹服……啊,我一时想不起来了。直到现在,我还记忆犹新。”
“是不是‘欲将兴替问渔樵’?”慕爱军马上补充道。
“啊,是的是的。”赖思焕连连点头。
“欲将兴替问渔樵?小慕,你很厉害啊!”金少鹏忍不住拍手称赞。
“哈哈,”慕爱军当仁不让,“我还记得,当时是一个春末,西安的确是美啊-----各种鲜花,处处盛开,什么蔷薇月季、芍药牡丹、紫薇丁香,应有尽有,数不胜数。”
慕爱军的回忆令人心往神驰,赖思焕不禁点头说道:
“是啊,西安真的不错!当时,我们好像一起游览了大小雁塔、钟楼鼓楼,后来又去了华清池和秦始皇陵。本来还想去阿房宫和未央宫遗址的,但不知什么原因,最后没有去成。”说到这里,他似乎略感遗憾。
“没错,没错,”慕爱军接着说道,“不过后来我们却利用了周末,一起坐火车,出潼关,经洛阳,最后到达了郑州。当时,最令我难忘的是,我们还一起到新郑看了黄河。”
“啊,我们好像还在黄河边的柳树林里一起骑了马!”赖思焕兴奋说道。
“对的,对的!”慕爱军立刻补充,“后来,我还忍不住让马儿跑了起来。哎呀,当时给吓了个半死-----原来,策马奔驰是这么危险的!”
“哈哈……”见他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大家不禁都笑了起来。
笑声停下,赖思焕继续说道:
“当天骑完马,你还大发一通感慨,说了很多诸如走蜀道、过汉水、越秦岭、出潼关之类的大话。当时,听得我真是热血沸腾啊。之后你还说,如果在古代,自己必然成为一员大将,要引十万蜀兵,先取关中,再图中原,最后那什么?”看着慕爱军,他即时补充道,“是不是在浴血沙场中度过短暂一生?哈哈……”一时之间,赖思焕脑中出现慕爱军年少轻狂的模样。
“哈哈哈……”金少鹏和后红旭听了,不禁狂笑起来。
“哈,”慕爱军也尴尬一笑,“当时我真是年少无知啊!”
“后来,”赖思焕继续说道,“你回CD之后,写了一首诗发给我,说是以诗言志-----你还记不记得这首诗?”
“我想想……当然记得啊!”慕爱军笑着说道。
金少鹏抓住机会,大声鼓励道:
“那你还不赶紧给我们背一下?”水已烧开,他一边说话,一边忙着烫茶碗、暖茶杯。
“好的。趋酒意还在,那我就献丑了!”慕爱军夸张应道。
“好!”后红旭也高声附和。
沉吟半刻,慕爱军背诵起来-----
《过函谷关》
-----慕容拙作于郑
黄河东去,
洛水南来,
肴函古道,
几多苍凉。
才访骊山,
欲寻未央,
寻之不见,
恰遇少梁。
秋风未起,
却见飞雁,
钟鼓齐鸣,
声闻于天。
神交千年,
周秦汉唐,
谁明兴替,
一日之间。
“太好了!”慕爱军刚背诵完毕,大家即时齐声叫好。金少鹏意犹未尽,一拍大腿,大声赞道:
“好一个‘谁明兴替,一日之间’。我的这个兄弟的确是胸有大志之人啊!”
“唉,”慕爱军轻叹一声,“你别笑话我了-----这可是我当年未经世事,随便乱写的。”
“那可不能这样说,好诗就是好诗。”赖思焕马上反对。
“是啊,你这首诗的确是好诗嘛。”后红旭也由衷称赞。
“好了,好了……”慕爱军凄然一笑-----刚刚遭遇股灾一劫,短时间内,他显然无法恢复过来。
“诶,小慕,”后红旭好奇问道,“小赖叫你做慕容,你的祖辈是姓慕容的吗?”
“是的。”慕爱军点了点头,“不过,后来不知什么原因,就被简化了。”
“慕容……那你就是鲜卑人的后裔啰?”后红旭惊奇问道。慕爱军也搞不清楚,一时无法回答。后红旭见他不出声,转头对金少鹏说道,“金老板,你有满族、朝鲜族的血统。满族是由女真人演变而来的,而鲜卑人据说是女真人的先辈,所以你们还有一点亲戚关系呢。”
“哈哈,”金少鹏笑了起来,“那真是太好了,小慕,以后我们就是同族兄弟了。”说话间,茶已泡好,第一杯清茶已经放在各人面前。
“太好了!”慕爱军举起瓷杯,向金少鹏说道,“那我就以茶代酒,和兄弟干杯!”
“好,好,我们兄弟干一杯!”金少鹏拈起功夫茶杯,轻轻一闻,一饮而尽。
赖思焕和后红旭也端起杯子,先闻后饮。见大家都饮尽第一杯,金少鹏轻声问道:
“这个茶还可以吧?”
“很不错……”后红旭微微点头,好像还在回味,“茶色清澈,色泽微黄,入口略涩。细品之下,还有一点儿回甘。”
慕爱军听了,转头向后红旭笑道:
“哈哈,你们普洱茶的门道可真够多的!”
后红旭点点头,金少鹏得意说道:
“是啊。我们天天喝的就是这个,跟你们CD老喝茉莉花茶不同。”慕爱军给他一呛,只好不再出声。金少鹏感到无趣,转头问赖思焕,“小赖,你觉得怎么样?”
“啊,不错不错。”赖思焕随口答道。
“你平时都喝什么茶?”金少鹏继续追问。
“我样样都有-----”赖思焕夸张答道,“绿茶、乌龙、岩茶、红茶、花茶、咖啡,全部都不放过,就是普洱少了一点。”
在认识文丽诗之前,赖思焕经常周末没事,就去社区一个茶庄喝茶。这个茶庄的老板是个潮州人,很健谈,也很随和,赖思焕因此没少喝各种名茶,对凤凰单枞、武夷山岩茶、台湾高山茶、太湖龙井、祁门红茶、君山毛尖等等,他一点儿都不陌生。
“那你是喝过不少茶啰。”后红旭酸溜溜地说道。没等后红旭说完,金少鹏忍不住说道:
“咖啡?我们YN也产咖啡,而且属于极品,比蓝山咖啡还要罕有。”他见赖思焕连咖啡也混进来说,明显有点不爽。
“是吗?YN也会出产咖啡?”赖思焕将信将疑。
“是的。”后红旭点点头。
慕爱军见他们争论起来,连忙打起圆场:
“我们金老板最拿手的是普洱,我们就喝普洱最好了。”
“对的,对的。”赖思焕顺势下了台阶。
得到慕爱军的认同,金少鹏感到相当满意,于是不再多话,开始用心彻茶。大家也沉默端坐,继续用心品茶。
不久之后,四人渐渐进入状态。轻闻慢饮,四人体内‘荞花香’的后劲慢慢减弱,大家开始感觉四周一片宁静。这碗茶泡了三四次,金少鹏准备换茶。他先清空茶渣,接着从柜子里拿出半块方型茶砖,然后用小茶斧细心切出碎块。换了茶叶,金少鹏重新彻茶。他一边工作,一边轻声介绍:
“刚才我们喝的是九子茶厂的青饼-----大概是10年左右的吧。现在,我泡一泡‘江城砖’给你们提提味觉。”
“啊,真是太好了。”后红旭马上称赞。
“好啊,好啊。”两位“外行”也同声附和。
见大家都表示赞同,金少鹏平淡说道:
“我这些茶都放了很多年了,在市面上没得卖。你们是老朋友,所以请你们尝尝。”
赖思焕听了,心中不禁充满期待:“看来这个‘江城砖’肯定是很金贵的了!”
热茶很快奉上,大家不再多话,各自细心品味。四五轮过后,众人已被茶香带入清静平和之中。金少鹏看到两位“外行”渐入佳境,于是清理茶渣,又准备换茶。他看看赖思焕,轻声问道:
“小赖,这个‘江城砖’感觉如何?”
“很不错,茶色很好,茶意很浓。”赖思焕急忙应对。
“哈,茶意很浓,不错不错!”金少鹏一听,开始对他另眼相看。
茶渣清空,金少鹏不再犹豫,马上从柜子深处拿出一块新砖。这次,金少鹏先将茶砖递给赖思焕:
“小赖,你先看看?”
“哦。”赖思焕点点头,双手郑重接过。
细看之下,只见这块砖的包装纸已经变成棕黄色,上面布满类似虫洞的小孔,粗糙的印字已经模糊。打开黄纸,没有闻到任何茶叶的味道。茶砖表面,条条青褐色的茶叶杂乱相叠,紧紧地压在一起。拿在手中,他感觉这似乎是一块刚从考古遗址上凿下的化石,而坐在对面的金少鹏,已经变成一个民间宝物的持有人。
赖思焕看得差不多,金少鹏要了回去,一边小心凿茶,一边轻声说道:
“这是一块‘文*革砖’,年份已经有点太久了。我估计它的发酵已经基本完成,再放下去,口感也不会改善了。”
“啊……”赖思焕感到意外。
沸腾的热水注入茶碗,“化石”碎片经过金少鹏一泡,马上绽放出灵性。拈起瓷杯,赖思焕不禁低头细看-----只见浅琥珀色的茶汤反射出明亮的光泽。轻闻之下,茶汤竟然散发出缕缕杏仁的芬芳。小啜一口,淡淡的苦涩立刻从舌根传来。认真回味,却感到一丝微微的甘甜。
窗外微风吹过,绿竹轻轻摇摆,远处酒吧的歌声隐约传来。赖思焕忍不住轻轻闭目,默默体会无穷的茶韵。没过多久,他开始领会“化石”想要表达的关于岁月的沧桑。
金少鹏继续彻茶,四人默默品茶。几轮过后,大家彻底沉浸在普洱茶所带来的舒适安宁之中。看到大家真正享受茶香,金少鹏感到十分开心。再泡一次,他清空茶叶,开始打开话题:
“YN的普洱茶主要产于临沧、普洱和版纳这三个地方,其中就以临沧的历史最为悠久。我家的茶园就在临沧,是祖辈留传下来的。据说临沧是世界茶叶的发源地,直到今天,我们临沧还有很多千年古茶树。”
“对啊,”赖思焕轻声附和,“我认识的潮州老板也跟我讲过,前几年有很多深圳的茶商跑去临沧投资茶园。”
金少鹏点点头,表情转为严肃:
“本来,普洱茶需求的增长是一件好事。但是这几年,随着大家钱多了起来,很多原本不是做茶叶的人,也加入到这个行业来。他们带着大量资金,在YN到处收购茶园,拚命屯茶炒茶,把普洱茶一下子炒成了稀缺投资品。”
“唉,”慕爱军轻叹一声,“都是金钱惹的祸。”
金少鹏点点头,继续说道:
“后来,投资客开始意识到古茶树的商业价值,于是纷纷去承包,去收购古树,甚至连深山老林里的千年老树都不肯放过!”讲到这里,他神色怆然,“原本古茶树一年只能摘一造,现在他们用尽办法来催产,结果好些老树给白白折腾死了!“
“啊?!”赖思焕深感震惊。
慕爱军和后红旭听了,内心也感到不安,一时都沉默无语。
“唉……”金少鹏长叹一声,“不说那个了,扫兴!我们自己人,喝茶从来不想茶的价钱。若是老想那个的话,我们喝茶还有意思吗?”他突然发现,自己的牢骚影响了大家的茶意,连忙就此打住。
“是的,”后红旭附和道,“说那个真没意思。”
“好吧,”金少鹏松了一口气,“我现在给大家试一试我们临沧自产的大叶种茶。”他一边说,一边从柜子底部拿出一包茶叶。捧到大家面前,金少鹏小心翼翼地打开包装纸,“因为是我们自己喝的,所以用不着压饼,就变成这个样子了。”
“哦……”赖思焕留意到这包茶叶的确不成形状,心中不禁充满好奇。
金少鹏打开包装纸,低头闻了一闻,接着轻声说道:
“这个茶,是我的前辈几十年前做的,据说是采自一棵野树。当时,我姐姐给它取了个好听的名字,叫做‘月光白’。”说话间,他已经掰下一小撮茶叶,递给大家看。
“月光白?”后红旭好奇问道,金少鹏微微点头。
赖思焕伸长脖子,仔细观看。只见一条条茶叶如小指一般长短,大小显得十分均匀。茶叶棕褐色的质地上,间杂着一道道浅浅的白边-----真的像是一个月牙儿。看了一会儿,他不禁开心赞道:
“果然是‘月光白’!”
“是不是你姐姐在月夜下采摘的?”慕爱军马上发挥想象。
“哈哈……”金少鹏大笑起来,“哪天我们一起去临沧,你亲自问她去!”
众人已经看过,金少鹏开始用心彻茶。很快,微黄茶汤从茶碗斟出,慢慢将公道杯注满。大家不禁屏息静待,似乎今晚最重要的时刻即将来临。
“今天有缘,你们喝到这个,算是不枉此行了。”金少鹏执起公道杯,给每人斟到八分满。斟完茶,他将公道杯端至鼻前,闭目微吸。闻过茶香,金少鹏放下公道杯,用三指拈起瓷杯,低头轻轻啜饮。
毫不犹豫,大家也端起茶杯,各自品尝。半刻之后,四人都已喝完。金少鹏不说话,重复刚才的步骤,再泡第二次、第三次。不久,在一片沉默之中,大家就算把这泡茶喝完了。金少鹏停下来,看着赖思焕,轻声问道:
“小赖,你有什么感觉?”
金少鹏突然提问,赖思焕一时不好表达,只得搪塞过去:
“好像……没有什么感觉。”其实,他心中正在想像着月夜之下静谧的茶林。
“啊,”金少鹏惊叹一声,“好一个没有感觉!”
慕爱军和后红旭看着赖思焕,眼中既有惊奇,又有不解-----怎么能喝出这个“没有感觉”呢?!虽然不明白,但是谁也不敢去问。
金少鹏慢慢清空茶叶,正当大家以为今晚到此为止的时候,他突然作出一个重大决定:
“好吧,今晚既然有知音在,我再拿一样私人珍藏给大家尝尝。”
“太好了!”众人欣喜不已。
“这是多年前临沧一个寺院私种的茶叶,后来我得到了一些。反正放着也是浪费,不如拿给大家品尝一下。”金少鹏继续说道。
“寺院茶叶?这可是稀罕之物啊。”后红旭非常好奇。
“难得有缘人嘛。这个茶,我曾经给过一包我的师傅喝,当时他也很喜欢。后来,我就给它起了个名字,叫做‘罗汉香’。”金少鹏轻声说道。
“罗汉香?”听到这个名字,赖思焕一时肃然起敬。
“是的。”金少鹏从另外一个小柜子慢慢掏出一包很小的茶叶。拿到众人面前,他一层层打开外面的薄纸-----他的动作十分细致,样子有些虔诚。
大家终于发现,今晚真正最重要的时刻就要来临了!
夜已深,窗外竹影婆娑,远处酒吧的歌声已经消失。一缕淡淡榧香,突然从小茶几升起。金少鹏很快泡好茶,微黄的茶汤已经放在大家面前。客人们端坐不动,都等金少鹏先喝。金少鹏按照习惯,先闻公道杯,之后拈起瓷杯,再慢慢啜饮。仨人纷纷效仿,先闻后饮。大家喝完,金少鹏继续泡茶斟茶。如此重复几次,在一片持久沉默之中,这泡茶也已喝过。
金少鹏轻轻放下瓷杯,微微闭上眼睛。紧接着,他下巴略收,双手放于膝上,开始端坐不动-----赖思焕突然留意到,不知从何时开始,金少鹏双腿已成盘坐之势。受主人的带动,赖思焕也脱下皮鞋,盘起双腿。坐好之后,他双目微闭,开始抱元守一。刹那间,赖思焕感觉全身放松,头脑陷入一片空灵-----其实,赖思焕在大学期间,参加过气功学习班,因此学会了禅坐。不过工作之后,他却没有坚持修炼。此时,有金少鹏的带动,再加上体内烈酒浓茶的相互作用,他很快就入了定。
夜更深,榧香更浓。不知过了多久,金少鹏睁开双目,看看各人-----后红旭已经不见了踪影,慕爱军正在倒头大睡。唯有赖思焕和自己一样,还是禅坐不动。感觉到微小的动静,赖思焕也睁开双眼。见金少鹏正在看着自己,他不禁点头致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