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殇的眉头不经意一皱,随即挥手,让侍卫退下。
那侍卫刚一走,叶函就瞧见远处院门口缓缓而来的人,置身在烟雨朦胧之中,白衣飘飘,似画中仙,仙气儿十足。
叶函微微一窒,想起昨晚的事儿,心里飘忽了。
就在发呆的功夫司徒凌已经迈进屋子,眼神随意扫了一眼发冷的叶函,冰冷。
莫殇含笑起身,“莫殇心里正念叨王爷,本想着去王爷府上做客的,却不想王爷竟先来瞧我了。”
司徒凌只眉眼轻抬,不冷不热的看了一眼莫殇,说的淡然,“也巧了,许是晓得密使大人心里念叨本王,本王这便来了,以解密使相思之苦。”
这话有些暗损。
叶函回过神来,眼睛在两人之间来回的瞟。
可以感觉到一股硝烟弥漫的感觉。虽然不知道他们俩啥关系,但是男人之间的较量她最好有点远滚多远。
虽然她没滚,但是却机智的闭嘴了。
莫殇脸色未便,笑却是不达眼底,他抬眼笑望司徒凌,一抹淡然之意,声音问的很淡,“王爷竟如此懂莫殇之心?”
司徒凌嘴角含笑,“你我朝夕相处,本王怎会不懂你心意?”
叶函嘴角一抽,他们俩这是有奸情的节奏?
不,是基情。
“哦?”莫殇轻笑,眼里情绪复杂,“竟知我心意,然而我却是越来越瞧不明白你了,也不晓得,你心是否始终未变?”
明面上是寒暄,打趣儿,两人都有笑意,让旁人瞧了定以为二人是多年好友,实则是话里有话,含沙射影。
而叶函这货思想有些偏离轨道。
司徒凌眼角扫了叶函一眼,嘴角微勾,声音冷而沉,“变未变,时间长变看出来了!”
说完抬手拉起叶函的手变就往外走,力道有些大,叶函被握住的手有些生疼,她抬头瞥了一眼面色如霜的男人。
心里疑惑,这是咋的了?
被拉的急,叶函还是一个很有礼貌的人,所以她扭着头,咧嘴一笑,道,“谢谢你的饭菜啊,改日我也请你吃。”
司徒凌俊逸的眉头一皱,步子跨的更大了些,叶函身子骨儿小,腿短,有些跟不上。
“函儿,披风未拿。”莫殇温润如玉的嗓音,在这阴沉的环境里像是一抹阳光。
司徒凌步子微顿,“劳烦密使洗干净了,送本王府上。”
额额……
这声儿,有些霸气。
坐在马车里,叶函看着面无表情,眸底生寒,周身一股阴冷,呼吸平稳,却是有一抹压抑的感觉。
想起昨晚的事儿,叶函几次欲要开口,都还是没开口。
要是人家没去呢,那岂不是糗大了?而且自己还梦到他了?没理由啊,难道是思春?对象也不对啊。
不问要是他去了呢,没理由啊。
问也不是,不问也不是。
叶函向来是一个不吐不快的人,如今这事儿憋的她难受,一会儿靠窗,一会磨腿,一会儿又瞟两眼司徒凌,一会儿唉声叹气。
表情多变。
想了想,她呼了口气,还是问了,“司徒凌,那人是谁杀的?”
好吧,她是个要面子的人。
司徒凌缓缓抬眼,冷冷扫了叶函一眼,拒人于千里之外,与往日大不相同。
叶函却是不晓得今日他咋了,莫名其妙的。
依旧睁着两大眼睛无辜的看着司徒凌,装傻充愣。
“店小二,瞧中了他身上的钱财,下毒不成,起了争执错手便杀了他。”司徒凌声音冷,而阴。
叶函却是眉梢一挑,这个理由有些牵强。
一个店小二哪里会随身带那样漂亮的簪子?
又怎会有那样的毒?
而且她哪里又会这样巧偏偏撞上?
这样一想,叶函便又想到了宁无双,到底是不是她?
看着司徒凌一副不冷不淡,不想多说的模样,叶函吸吸鼻子,也没多问。
??只是再想,这次他又是为谁开脱?
一路上静的出奇。感觉气氛不对,叶函也没再多说,少说哈多发财。
到了王府时,司徒凌率先下车,头也不会的,冷冷甩了一句话,“即日起,禁足。”
靠,叶函想爆粗,“凭什么?”
司徒凌停下,扭头,说的淡然,“再犟,便禁一辈子。”
叶函喉咙卡住,咬牙。
贱人算你狠。
扭头瞪着两眼睛,横声儿问清风,“清风,你家主子这是抽风了?”
清风身子一僵,嘴角一抽,急忙一笑,拉过四季,“呵呵,王妃,我不知道,他知道。”
叶函抬眼看向四季。
四季那冰山脸,突然被清风拉上来有些囧,只一瞬,便缓过来,他机械化的说道,“或许是心情不好。”
废话,说了等于没说。
——
剑玉缓缓走向那黑暗得只有一丝丝光亮的牢房,步子踩在那潮湿的地上,没有发出一丝的声音。
她站直了身子看着佝偻着身子背对着她的父亲,喉间一阵苦涩,鼻子顿时泛起一股酸气,那双美眸隐隐有些泪光。
她定了定,缓缓开口,“父亲。”
剑善于猛然转身,明明才年过五旬,却是如垂暮的老人,那苍白的发鬓,乱的不成样子,干枯的皮肤,深陷的眼窝,眼神混沌。
他看着剑玉,有些激动,急忙踉跄起身跑过来抓着牢门,眼里有着些许激动,声音微颤,“玉儿,你可是想着法子救父亲了?”
剑玉放在腹部的双手握紧再握紧,她极力的放轻情绪,声音默然,“父亲,你画押吧。”低垂眼眸不再看一瞬间错愕的父亲,她语气凄凉,“恕女儿不孝,救不了你。”
剑善于双手死死抓住牢门,眼里有些阴沉,他猛然出声喝道,“逆女,你知道自己再说些什么么?”
剑玉抬头,她恍然,曾经那个意气风发的父亲,竟成了这幅模样,她呼了口气,“我找不到办法了,真的。”
剑善于,嘴唇发颤,声音厉人,如厉鬼,“你是不是怕祸及你,所以才没有想法子?”
剑玉静静看着激动的父亲。
呵,这就是她的父亲,无论什么时候他都只有为自己着想。
剑善于看着剑玉不说话,他拍了拍牢门,“你说话啊。”
“说什么?为了你我不惜低声下气去求漠北世子,去求莫殇,去求司徒凌,我还要做什么,我能做什么?”剑玉双眸猛然睁大,声音陡然拔高。
剑善于忽然眼睛一亮,他伸着手似要去拉剑玉,“玉儿,你不是救过司徒凌一命么,以他那样重情义的人,你以此事相求,他定会答应。”
这阴悔的气息散布整个空气,带着腐臭的味道,很忡鼻。
听见剑善于提及司徒凌,剑玉猛然挥袖,平静的脸上突然勇气一抹恨,她后退一步,声音深沉有狠,“救他一命?你以为那一命可以低了你陷害他母妃一族满门抄斩的血债么,低的了他在漠北征战你扣押粮草害他险些丧命之险么?低的了你同司徒琰篡改圣旨夺他皇位之辱么?”
她都知道,他晓得司徒琰篡改圣旨,即使如此他也没如何,反而用心辅佐他,只因为这江山是他父皇的心血,他要替他守着,这是为孝,不动这江山,没手足相残这是为义,忠。
剑善于猛然坐下,秃废。眼神空寂。
剑玉看着自己父亲,手握的死紧,目光凉凉,“你明知我爱慕于他,但是你为了权势偏要我入宫,你真以为司徒琰心仪与我么?”微微一顿,她笑的极冷,“父亲,他知道我从小在司徒凌身边,以为他与我有情,为了不让司徒凌痛快,夺他所爱,可惜了,他始终对我不曾有半分情义。”
对没有一点,一丝,他饶她两命便是还了那一命之恩。
之后他们再无关系,什么也不是。
看着呆若木鸡的父亲,剑玉轻轻抬手抹抹眼角,她轻笑,笑的很轻,声音也没有感情,“父亲,你知道么?你也只是他的一颗棋子,他在借你之手对付司徒凌,瞧,你如今在狱他竟不闻不问,只命人明察秋毫。”
剑玉闭了嘴,那行泪终是留下来了,她心里苦,涩,痛。
这辈子她都是在绕着那个男人,心里想的,念的都是他?甚至为他以身挡箭,即使如此他也没有任何动容,有的只是那一抹恩情。
如今恩情还完,还有什么?
心便就冷了。
她静静看了看坐在地上的父亲,仰头吸气,缓缓闭眼,再睁眼时已是一片清明之色,这么久,她倦了,也累了。
“父亲你且安心,剑家不会就这样到了的,至少他手下留情。”说完她缓缓转身,不再看剑善于,那种痛只是埋藏在心里了。
剑玉知道,他那样的一个人从来都是爱憎分明。
她父亲一人害他母妃一族,害他自身险些丧命,他都只是对付他父亲。并为伤及他人。
她父亲抄他母妃一族,他杀她父亲一人,再怎么算,还是他们剑家赚了。
走出刑部时,天色更加暗了?一片昏沉,想要塌下来一样,雨点落在剑玉身上,她并未掌伞。雨飘在她脸上,熏染了一层薄霜一般,如死人,面无表情。
抬头眯眼看看天,她又轻轻的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