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
长假四人组穿街过巷,爬山涉水,撒一路欢声笑语。长假尾声宁宁也加入四人组,活脱脱就是韩星的尾巴,韩星走一步跟一步,就像一只好斗的小公鸡,竖起浑身的刺,保护韩星。李威说:“韩星干了吧。”“我韩星哥哥喝多了怎么办?”她抢过杯子倒肚里了。野外烤串,韩星光忙活,她就站在旁边,一串一串往韩星嘴里送。
耀军推推玉儿,都说红颜祸水,颜值爆表的韩星,耀军摇头同情的注视韩星,被小丫头这么缠着够受。玉儿摇头笑,一个青春萌动的小丫头而已,不过很羡慕她一往无前的勇气。韩星对着宁宁勾唇浅笑,“宁宁,哥哥有密集恐惧症,尤其像你这样可爱的女孩子,老是围在我身边,哥哥血糖升高头晕。”宁宁点头,所以呢?“所以我要在你三尺之外的距离。”宁宁量着步子退出很远,这样?再远点,韩星示意,宁宁再退,这样?韩星专心烤串。
耀军和玉儿忍不住笑,不敢大声,也难怪女孩子对韩星痴情一片,谈笑间消饵于无形,只要他想出手。回去的路上宁宁远远跟在后面,“小丫头蛮可怜,”耀军回头看,“这也是为她好,何必让她抱着无谓的幻想。”韩星淡淡的说,青涩的面庞目光深邃。韩星如果是对手这样的对手未免可怕,李威想。
玉儿选修法律,韩星选修金融,两人每天结伴到图书馆,两个人互为良师,这对金童玉女总是惹人注目。两个人是很有默契的知己,在外人看来,同进同出的两人相敬如宾。“你女朋友是校花,”哥们羡慕的说。韩星笑不置可否。“你的男朋友是花样美男,也只有这样的人物才能配上我们玉儿。”好姐妹为玉儿高兴,得遇良主。玉儿笑不点头也不摇头。
和玉儿的相处韩星感到轻松自在,这个冰雪聪明的女孩子,见微知著,两个人一个眼神就能明了彼此的想法。从图书馆出来,玉儿嚷着饿了,还要加顿夜宵,“吃不了不要勉为其难。”韩星对细嚼慢咽的玉儿说,女孩子总是爱美注重形体,“韩星你不觉得一米八的个头有些偏瘦?”韩星展示他的肱二头肌。韩星家教的收入足够他支付日常开销。三个人同在一座城市,每个周末都聚,韩星的时间受点限制,李威也不再针对韩星,追女朋友各凭本事,没有韩星,还有其他什么星。
第二节
寒假的时候阿月没有再到城里打工,她既然决定走出韩星的生活,有些时候相见不如不见。子清劝她到家里酒店帮忙,阿月婉言谢绝。她现在有许多事情要做,学画看服装设计方面的书籍,写作也开始着手,子清给她备了台笔记本电脑,打稿修改都一目了然,方便快捷效率高。
阿月第一幅人物素描主人公江子清,子清从专业角度对作品很满意,形神兼备,子清的容貌清雅,君子如玉的风采表现的很到位。说明阿月对他很关注很了解,也说明阿月平时练习打下坚实基本功,线条连贯流畅,头像素描子清珍而重之收藏。
子清约着阿月回家一趟,置办些生活用品阿月学习用品。看到子清父母阿月也有回家感觉,她是闲不住的人,虽然保姆也在,做饭还是她和子清包了,儿女端到饭桌上的父母更喜欢,因为一份心意在里面。女儿是小棉袄,娘两有说不完的话,大部分时间阿月笑意盈盈的倾听。
子清成长趣事母亲一一讲给阿月听,上小学班里一个女孩白白胖胖,子清画了张小粉猪别在女生后背,被罚站一节课。家里的墙面是他发挥创意的场地,瓷砖上开了个洞,Jerry正从洞里钻出来…现在呢?
阿月听得津津有味,子清示意她过来,阿月的手指出现几个超萌卡通脸。好可爱,阿月不舍得洗手了,就是两个童心未泯的孩子,子清父母相视而笑。子清单门有一间画室,阿月坐在藤椅上,低眉浅笑正在读书,黑亮的麻花辫垂在胸前,一件水蓝色曳地长裙。后来阿月的这幅肖像画一直摆在子清的画室。
第三节
子清陪阿月进山。不久韩星和玉儿放假了。白云峰和妻子见到久别的女儿,忍不住掉泪。韩星原本期待着阿月也会第一时间出现在他面前,阿月是知道他返程时间的,但是阿月再一次让他失望。白云峰安排他们休息两天到商场营业部实习,并为两孩子准备接风宴,阿星称还有事,和玉儿一家匆匆告别。
他急匆匆跑到相约咖啡店,也许阿月手头有活忙不开,一路上他想着各种情况,一有红灯,他觉得秒字跳的特别慢。他推开店门,亮亮迎过来,“高材生放假了。”“阿月呢?”“她一直没来。”“亮子哥改天再聊。”阿星转身快步离去。阿星拨阿静的电话,“阿静姐阿月在哪?”阿静一听阿星语气焦急,“出什么事了?”我今天刚下飞机,阿月在哪?”韩星语气失落,“我大半年没见她了,你等等啊。”一会阿静打进来,阿月确实在村里。
是了,他现在自立了,不再需要阿月打工挣学费,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草窝,在外打工也不容易,家里是清贫,但待的自在。他太自私了,从未从阿月的角度考虑,他有很好住宿环境,可是阿月呢?他又为阿月做过什么?除了口口声声说爱她呵护她,只是落实到口头上。
阿星在街头踟蹰,他曾牵着阿月的手走过大街小巷,一阵风吹过,他打了个冷战,伸出手握拳,带着凉意的空气从指缝中溜走。阿月这个从他会冒话起就挂在嘴边的名字,好想你,他对着空气说。
第二天阿星还是到公司报道,电梯门刚要关上,玉儿像只快乐的小蝴蝶飘了进来。营业部筹划春节大卖,各种促销活动正轮番上演。节假日消费大战,电商对实体店造成很大冲击。既要打价格牌又要保证营业额度。玉儿和阿星做些端茶倒水,文案校对,活动后勤保障这类工作。
其实商场三十还开门呢,服务行业就是这样,人家放假,他们越忙。阿星实在是待不住了,他若不回去,看这架势阿月春节不可能到城里,他在城里,她在山里,两个人都是孤零零一个人,他也顾不得商场用人时候请假会有何影响,无论如何得回去就这一个念头。
第四节
春节前后客运也是人满为患,阿星担心当天赶不上车,提前联系一辆黑车,三十赶大早回村。等他站在村口天已经擦黑了。他加快脚步,缥缈的笛声断断续续传来,好伤感的曲调。
门虚掩着,他轻轻推开房门,阿月坐在床边,低垂眉睫手握竹笛,阿星静静的站在门口,静静凝望他思念的人。一曲终了,阿月抬眸,一滴泪珠顺着脸颊滑落。“阿月。”阿星张开双臂,紧紧拥住阿月,阿月怔怔站着,似乎还没从震惊中回过神来。“阿月我回来了。”阿星声音带着哽咽,阿月抓着他的手臂退后两步,仔细打量,“我们阿星真的长大了。”阿月比划着自己到他哪里,快差一头了。
子清走没两天,做了好几天工作带阿月回去,眼神攻势也宣告失败,阿月一直送他到山下才放心。三十这天,阿月心跟长草似的,做什么都安不下心,阿静家和阿强家都来请她,阿月都谢绝了。天已经擦黑了,阿星在忙什么?他有自己的生活,有自己的路要走。阿月笑了,笑自己想得多了。
笛声想起,她被伤感的旋律带着,阿星站在她面前,她竟怀疑是梦吧?这样的场景经常出现在梦里,直到阿星说我回来了,她才确信不是梦,阿星是真的回来了。食材都是半成品,不大会功夫,饭菜上桌。到了这会阿星才觉得真是饿了,一路上归家心切,胡乱啃了两口面包。尽管家徒四壁,古稀之年的老房子还是让他感到亲切,这里珍藏他和阿月共同的记忆。
阿月安静的吃饭,安静的微笑看他,安静的听他讲话。阿月让他熟悉又陌生,安静中透着淡淡疏离,她离他很近,就在他的身边;却又很远,她安静的微笑,像浮云半遮的月,朦胧而美好,可望不可及。
“阿月,当我离开的时候,我多想看到你不舍的目光,可是你没有来。”阿月安静的微笑等他下文,“我多盼着下飞机第一个见到的人是你,可是你没有来。”“因为我有我的生活。”阿月柔声说,“我知道我不该那么自私,事事时时让你围着我转,就像以往那样。”“你现在是一只羽翼丰满的雄鹰,我再时时处处围着你,会是束缚你的绳索。”阿月安静的微笑,阿星站起身,伸开双臂,阿月站起身,收拾碗碟,阿星虚空握了一把,抱住双臂,“就像这样避开是吗?”阿星低声说。
两人到院子放烟花,阿月不在抱着阿星的胳膊像个孩子似的笑着跳着,她安静的守在旁边,安静的仰望绚烂转瞬即逝的美丽,一切都过去了,她和阿星,就像烟花极致的美丽昙花一现,她只要远远地安静的望着就好。
阿星小心翼翼查看她的神色,除了安静的笑容,转过身她会流泪,面对他,她会微笑。两个人静静守岁,半年的时间,仿佛一切都变了。岁月静好与君同,已经是过往。阿星凝望她精致动人的五官,阿月微笑与他对视,眼底波澜不兴。
阿月掏出笛子,唯美忧伤的旋律,阿月的长睫像蝶翼般颤动,他的阿月那么美,忧伤的旋律牵动他心底的惆怅,泪珠顺着脸颊滑落。阿月专注吹笛,她不再像以往那样,温柔的为他擦去泪水,温柔拥他入怀,笑语晏晏安慰他。她关上心门,他在她的身边,她选择忽视。
第五节
阿星在家的几天,和他面对的时候,除了安静的微笑,就是安静的倾听。“阿月为什么?”阿月安静的微笑,“为什么会是这个样子?”还是安静的微笑,“把我从身边推开吗?”“没有为什么,你有你的生活,我有我的生活,你要往前看,十七年的岁月那是过去式,未来的路还长。”阿月收起笑容,直视他的目光,“韩星不应该是只会沉迷儿女之情的人。”好吧如你所愿,我会努力,但我不会放手。
阿星眼珠不错的盯着她,似要看到她心里去,枉他自诩聪明过人,面对阿月这样的阿月,他没了自信,他好怕怕阿月一转身,他和阿月就会错过一生。他不管不顾上前,紧紧拥住她,仿佛只要他松手,他就再也抓不住她,“阿月我会像你期望的那样,但你要记住,我就在你身边,从未走远。”阿月的手几次要先于她的心拥抱阿星,“人呢总是追寻远处的风景,对身边的风景视而不见。”阿月幽幽提醒。
阿星一脑门子官司都在阿月身上,一听阿月如此话语,我是远处的风景?还是她身边已有更美风景?她不在陪他同进同出,他独自上山去捡烧柴,独自去拜访村里长辈。阿月有做不完的事,她安静的吹笛,安静的作画,安静的写文章,安静的阿月像影子般存在,而他在阿月心目中亦是影子般存在吧?
阿星心中纵有千般疑惑,万般不舍,他必须得走。阿月安静的看着他离开,阿星用深邃的目光盯视她,阿月的眼神是沉寂的深潭,他看不透潭水深处的波澜。“阿月不要这样。”阿星恳求的语气,不要用安静做盾牌,挡住我的柔情,不要这样用安静阻挡我的靠近。“阿星,”阿月握住他的双肩,“有舍才有得,有一天你会发现当初你放下的,相较于你后来拥有的,那只是一段美丽的过往,你所拥有的才是实实在在的生活。在别人企及不到的平台上,明天会更好。”荆衣布裙的阿月如是对他说。
她没有像以往那样目送他消失在她的视线,转身在阿星怔怔的目光中快步离去。阿星怔怔的目送阿月越走越快,后来是跑的离开他的视线。她说什么,什么舍什么得的,她难道不知吗?就算全世界放他面前,他只要她。说什么全世界,他自嘲的笑,他只是勉强能养活自己,维持学业的穷学生而已。
阿月只是用这样极端的方式激励他努力,他握紧双拳,韩星加油,他鼓励自己,他不会放手。阿月会有其他选择吗?不绝对不会,他把这个刚露出头的想法掐灭,他要变强,他要用实力说话。阿星大步离去。
阿月跑着回去,屋子空荡荡的。她眼睛发涩,这几天用冷淡武装起来的坚强土崩瓦解,她把脸埋在冰凉的水中,好了你做的很好。有一天她和阿星会云淡风轻的说起今天,说起青春的躁动,说起年少时的光阴,很美,但也仅仅是曾经,是过往。
阿月擦干脸,打开电脑,她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她和作品中的人物交流,她知道他们所思所想,他们的悲与欢苦与乐,他们就生活在她的身边,她所熟悉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