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照常去参加考试，和往常一样的起床、吃早饭，一觉过后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
我照常去了教室，照常习惯性地抬头看了我的后座一眼，他来了，还是那样的偏偏少年，有很干净的眸子。佳馨照常和我打了招呼“早”，只不过我却感觉自己很生硬地回了一句“早”。
他还是给人感觉很冷漠，可是坐在他的前面竟然有种很安心的感觉。早自习过后，我们准备去考场，我知道他们三个人在一个考场。我急急忙忙地走出教室，在教室外面，人很挤，我在人群中一直徘徊不前。在拥挤的人海中，他在后面拉住了我，然后一直领着我往人群外面走。在拥挤的同学中，我感到有一只大手一直紧紧地握住我，然后我就什么都不管，随着他去了。走出了拥挤的同学，我知道他的考场和我的考场在相反方向。
我没出声，还是他先开口。
他双手握住我的肩膀，低下头来看着我的眼睛，我想躲避他的眼神却不知道往哪里躲，只能看着他的眼睛，那眼睛好好看，感觉很明亮很纯净。
“你的眼睛好好看。”他轻声说。
“啊？”我有些慌乱不知道如何回答。
“加油，一模好好考，没有问题的。”我感觉他的双手有些用力。
“嗯，你也是。”
他点了点头，起身去往他的考场。
我望着他的背影，那一瞬间，我竟有些留恋，留恋我们刚认识时的情形，留恋他给我送笔记本的时候，留恋他给我讲题时候的专注，留恋他弹钢琴时候的样子。
可能，我和他，应该结束了。
一模的题，我感觉要比平时做的那些卷子之类的要难一些，特别是理综，总感觉好几道大题都不确定的那种。
两天，感觉很快就考完了。回到教室的时候看到同学们都在热火朝天地议论考试题目，好像只有我一个人感觉空荡荡的，没有着落。我一个人静静地收拾，没有说话。
我刚要搬书，有人一把抢过那一摞厚厚的书往教室里走，是他，他原来一直都在。
他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帮我整理桌椅，他真的是我见过最好的人。
以后我进入企业工作的时候，老板总告诉我们不要有无谓的情绪。可是我却觉得做到这一点，好难。
可能年少的我们，总过不去心中那自以为是的固执的槛，也许以后无数的岁月里，我们会怀念，会后悔，会回忆，也会黯然神伤，可是从前的已经过去，那也许就是青春吧。
放学后我和他相约在操场上，夜幕下的操场显得格外宁静和宽阔。
“什么事?”他开门见山。
我却觉得难以开口。
“呃……”
“考的不好?”
“不是。”
“你妈的事?”
“不是。”
“那是什么?”
“我们分手吧？”
“啊？你说什么?”
“我不喜欢你，我也不想骗你。”虽然夜是漆黑的，但是我分明看到他的眼神没有了光亮，变得有些黯然。
“我从一开始就没有喜欢过你，只是对你心存感激而已。”
“这个时候，你说这种话你觉得你对自己的心负责吗？”
我脸一撇，不敢正对他。
“看着我。”
什么?他在说什么?
他厉声说：“看着我的眼睛再说一遍。”
我犹犹豫豫地抬起头看着他的眼睛，有股少年难见到的那种坚决。
我心一软，想要就此放弃，可是立马又想到了自己此时的状况，想到了焦头烂额的自己已经没法再去享受一个人的美好了，妈妈的手术还没有做，我心里压力很大，觉得必须要做一个了断了。我和他之间，有一万种不可能，与其到时候难过，不如现在一刀两断，可是我看着他的眼神顿时说不出那几个字。我真的好想告诉他我的内心，我真的不想骗他。他突然抓住我的手：“你说啊，你看着我说。”
“你放手，你弄疼我了。”
说罢，他松了一下劲，但是始终没有放开我。
“我要你认真地回答我。”
“你刚才说的是真的吗？”
我不自然地点了下头。
这一次，他松开了。
他有气无力地问：“为什么？”
“好，你不用解释，我就想说，你说我们分手吧，我们在一起过吗？”
然后，他就快步离开了操场。
我呆呆地站在那里，脑子里不时回响他的那句“我们在一起过吗？”。
也许，一切都没有真正发生过，也许我的猜测是对的。
从那之后，我们就成了最熟悉的陌生人，彼此不说话，当然，除了必要的时候。
一模结束后，我的成绩如我所料，退步了不少，但是我却没有年前月考考不好那个时候的失落绝望。也许，离开他，我不必逼自己努力向他靠近，也不用因为与他成绩的距离遥遥无期而感到自卑，我可以在自己的国度里慢慢努力，达到一个我自己心安理得的那种充实。
只是，我觉得我的生活好像少了点什么。没有了心底里的那种暗暗崇拜的欣喜感，似乎也没有了那种只属于学生时代的特有的浪漫。
可是他的那本笔记，我却一直留存着。每当夜深，学习累的时候，总会习惯性地拿出来，看着那清晰的字体以及缜密的过程。
也许，这是我这辈子唯一和他有联系的证明。
敏航好像觉察出我们俩的变化，但是他却一如往常地对我。包括和我打招呼，和我说话，和我开玩笑。只是每每夹在两个互不说话的两个人中间，总觉得有些别扭。
只是，我好像有些想念我的朋友了。那个曾给过我最美好时光的少年，终究会化作记忆星河中最耀眼的星星。
一模过后，程竣宇和沈佳馨还有敏航一起去北京参加自主招生。那期间，每每我走进教室，看到后面那一个座位空空的，总觉得心里有些失落。
可是我和他的故事却远远不止于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