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繁星在夜空中半明半昧,闪闪烁烁。
几匹快马飞快的奔驰在地上,黄沙飞扬,卷起滚滚尘埃。
眼眸半睁半阖着,尘埃飞入眼眶,素昔难受得眨了眨,妄图眨掉眼镜里的尘埃,努力片刻,后知后觉地发现徒劳无功。身体控制不住地晃动颠簸,胃部更是直接被顶着,让她一阵阵的难受,却不得不强忍着。
毕竟一个被迷昏、劫持中的人质,此刻是没有什么知觉的。
素昔闭上眼,趁着颠簸悄悄地移动了位置,让自己舒服点,一边暗暗地记下来时的路线。
寒风呼啸,狂肆窗堂过境。
屋内的暖炉烫着烧得发亮的炭,硬是将满屋子的寒风驱散,空气渐渐变得十分干燥。
听着耳边或粗俗或下流的谈话,素昔“悠悠转醒”,似感觉空气中那让人嗓子发痒的干燥,黛眉微蹙,略显不满。素昔缓缓抬眼,映入眼帘的是一张陌生脸庞,魁梧的身躯,浑身散发的霸道气势。
余光扫视一圈,发现身处的屋内十分空旷且简单,不像牢房,也不像客房。
“你是谁?”
清冷淡漠的口吻,令那魁梧大汉微微一惊,随即仰头大笑,笑声震动胸膛,不断起伏着,吵得素昔微微蹙眉。
“你很吵。”她平静地陈述。
闻言,那魁梧大汉笑得更为欢畅,素昔却不再多说,微拧着眉,却显示了她此刻的不悦。
魁梧大汉笑够后,大手一掏,勾住他的下巴,幽深黑眸迸出异样精光,说道:“青藤太子果然如传言般是一个极为冷漠的人,连到了此刻都能不改本色。”古怪的语气,不知是赞美还是讽刺。
素手不挣扎,就这么静静地看着眼前的人,然而那完全没有任何情绪的眼却让对方不知为何有一种危机感,下意识地放开了手。
“倒是有趣。”魁梧大汉收敛起眼底讥笑,看着面无表情的人,眼中闪过一抹阴狠。“在下的弟弟多亏了太子殿下的关照了,此刻还处于昏迷不醒中。”
在北垂边防被冷落的一个月中,素昔也将大莫和青藤的武将的身份、特征还有谁与谁的之间的关系都了解一遍。“战场上,你们之间的立场,是敌非友,有的后果想来卓远将军早已有心理准备。”她只伤过卓然一人,眼前的人自然就是外号“猛虎”的卓远,卓然的哥哥。“卓远将军掳本王至此,难道只有这个目的?”
“太子殿下你倒是临危不惧。”
“多谢夸奖。”淡漠的神情,不因环境的改变而有所改变。
卓远冷然一笑,眸中透出少许讽刺:“比起身处深宫,足不出宫的太子,青藤的将军可就不怎么样了。”
“谁?”她清楚记得,被掳劫的人只有她一个,哪来的将军?
卓远朝守在门外的守卫一挥手,不多时,一个五花大绑的年轻男子在推推搡搡下被压了进来,膝盖上一踢,笔直挺立的身子不由自主地被压着跪下。
“太子殿下,您没事吧?该死的!有本事上沙场上真刀真枪跟我比比!以众欺寡算什么本事!呸!”忿忿地吐了口唾沫,浑身是伤的男子鄙夷地瞧着阴沉着脸的卓远。
压着那男子的两个侍卫,狠狠抽了他一耳光,抽得他嘴角挂彩。
“徐明朗?”凝视片刻,素昔好不容易从他肿得老高的脸上依稀辨认出他的身份。“你怎么也在这?”
“太子殿下,您快逃啊!愣傻着做什么?”徐明朗见太子养尊处优地依靠在床栏上,急得几乎要跳脚。
“逃?”素昔扫了窗外的人影一眼,不用看也知外面有重兵把守。“徐将军,门里卓远将军亲自看守,门外又有无数精兵守着,你叫本王怎么逃,往哪里逃?”
徐明朗一呆。卓远又是放声大笑,满脸嘲讽地斜视着徐明朗,气得徐明朗恨不得一口咬死他。
“徐将军,你还没回答本王的问题。”
冷静下来,徐明朗扫了卓远一眼,默不作声。卓远调侃道:“青藤的太子,需不需要本将军出去啊?”
无所谓地眨眨眼,素昔瞧着徐明朗,示意他说话。
徐明朗看了看站在一旁,完全没有想要回避的卓远,犹豫着将自己之所以被抓的前因后果一一道来,一边说,一边不时恶狠狠地瞪卓远几眼。
原来自从那日在段惊鸿营帐,素昔一脸淡漠地训斥了徐明朗一顿后,他便请军医在最短时间内治好自己的伤。
当晚,刚换好药的他,感觉营帐里闷得厉害,便策马出军营,在广阔的草原上尽情奔驰,感受天地的广阔无垠。纵马飞驰大半夜,在他想要回军营时,却发现有几匹快马往大莫与青藤平川交接城镇丰云飞奔而去,其中一匹马上似乎还趴着一个人。
奸细!
当时的他,不曾想过,趴在那匹马上的人是他们的太子,凭借一腔热血,他纵马追去,在杀了对方几人之后,终究寡不敌众,被捉来此地。
就在刚才,卓远命属下对他严刑拷问,想从他嘴里得知征北大军的消息,始终没有结果。
原来如此……
素昔微歪着头,看着跪在地上的徐明朗,耳边是卓远得意的笑声,脸上依然一副淡淡的表情,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砰——哐啷——
闹了一夜别扭,天渐明的时候才回来的司徒极月看着空无一人的营帐,走到了凌乱的床铺,伸手探了探,入手却是冰凉,说明人已经离开很久。鼻尖微微动了动,敏锐的嗅到了空气残存的某种迷香,顿时满脸阴翳。一挥手,直接打落了一旁的屏风,还有椅子,巨大的声响瞬间引起了在营帐外保守的士兵。
“怎么回事?”
“不好,太子殿下不见了!”空无一人的营帐,满地的狼藉,让冲进来的士兵变了脸色,忙去通报。
谁也不曾注意到,一只小白猫从一旁钻了出去,速度极快地窜入不远处的营帐中。扫了一眼那鼓起的两团,小白猫直接跳上了其中一张床铺,直接一爪子毫不客气地朝左清寒那似还在睡梦中,一点儿警觉性都没有的脸挥了下去。
刷——
在爪子几乎就要在那张俊脸上留下到此一游的痕迹时,小白猫感觉到一旁一股掌风袭来,小小的身子瞬间弹跳起来,避开了那挥过来的掌力。也在一个躲闪的瞬间,原本应该在床上好好躺着的人已经翻起站在床边,见袭击者是一只眼熟的白猫之后,左清寒才微微放下戒备。
“小猫咪,你果然和你的主人一样,连叫人起床都这么猛烈。”
“我还有更猛烈的!”不待小白猫有多反应,一道阴森森的声音从左清寒的身后,一人一猫转头看去,见白泽坐在另一张床上,脸色青白,几近阴沉地瞪着左清寒。
“哟,白泽,你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