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来朝廷的大事,莫过北面大莫王朝蠢蠢欲动,北陲边防难保。
去年临城洪水泛滥,朝廷拨下大笔赈灾款项,今年税收尚未收下,国库空虚,一时间难以筹措大笔军饷,北陲边防告急。
皇帝怒不可遏,要朝廷重臣拿出主意,偏偏户部尚书满口推脱,说两个月之内难以筹措齐军饷,以陈太傅为首党派则是大叹其清贫,不肯拿半两银子解北垂边疆军饷之危。
以丽贵妃母家为首的党派,在二皇子顾云霄作出表率之后,似是拿了不少家当出来,却难解边疆之危,保持中立姿态的朝臣,有人慷慨解囊,有人保持沉默。
大理寺卿段延庆捐出所有家当,更在朝堂之上怒声喝斥未拿出银两的官员,不想竟遭人阴谋暗算。膝下次子禁卫军小都统段瑞被告犯了杀人****罪,打入大牢,证据确凿,只待秋后问斩。
段延庆心疼不已,却死也不肯向任何一方投诚,默默等待着次子被处决。
昨日早上发生的太子****后宫一事,成为今日早朝众臣唇枪舌战焦点所在。
以丽贵妃之父的李太师李佑民为首之人,大声怒斥太子,纷纷上奏请求赐死陈昭仪,罢黜太子之位。以陈太傅陈琛为首一派,自是拼命保全太子,两派人争论的面红耳赤,完全没有朝廷重臣风范,近似地痞无赖般互相大喷口水,近日早朝激烈程度,比起过往,不知更甚多少倍。
毫无疑问,太子****后宫之事取代了北垂边防军饷之事,朝堂上一片激烈。
据说,为保太子,下朝后,太傅陈琛向国库捐出一百万两白银,说是倾家荡产也要筹集够北垂边防将士们的军饷,陈太傅党派之人也纷纷捐出银子,一下子就筹备了三百万两银子,暂时解决了军饷告急的难题。
后宫嫔妃则是借机大力揭发太子的种种不敬之举,努力制造事件打击皇后,散布谣言,大有趁机也将皇后拉下马来。
后宫之中唯有皇后跪在皇帝面前苦苦哀求,信誓旦旦保证太子绝对不会做出对不起皇家之事。
“皇上,臣妾恳请皇上一定要还太子清白。”
“皇后,你先起来。朕自然是相信云汐的清白。”让四周的人退下,皇帝看着脸色明显憔悴许多的皇后,对于这个世界上唯二知道太子的秘密的他,自然是清楚这出戏的真假。“朕定会查出是何人在背后捣鬼,如此大胆地抹黑皇室。”
一听这话,皇后连日来压在心头的大石稍微松了松,却依然担心有人借此机会再对云汐不力。心中对于当年的决定,更是后悔不已。
“早知道如此,当年臣妾便不该欺瞒天下,谎称云汐是皇子。她便不会陷入如今的险境。”她知道,只要云汐一天占着太子这个位置上,便不断会有人想要在暗处下手。原以为让云汐碌碌无为,收敛光芒便能躲过一劫,到了新皇登基就可以功成身退,却没有想到一开始便是一个死局。“都是臣妾的错........”
欺瞒整个天下的太子,如何能全身而退?
“皇后,这并不能怪罪于你,当年是什么情况,你也知晓,为了不让你离开朕,朕只能出此下策。”见皇后满心愧疚自责,皇帝忙起身扶起她,抱在怀中,柔声安慰。“当时也是情非得已。是朕愧对云汐,皇后你无需自责。”
当年丽贵妃与皇后同时怀有身孕,而青藤王朝,第一个生下皇子的妃嫔便是能登上皇后之位。两人同一天生产,结果皇后却诞下女婴,而丽贵妃则是男婴,为了牵制日益壮大的丽贵妃一派,只能欺瞒天下,将女婴送上了太子之位。
“皇上,不如这一次便借着这件事将云汐罢黜,让她出宫建府,云汐性子淡薄,未曾参与朝政,此刻做一个闲散王爷,对方没有了威胁,自然是不会对云汐下手,也能保全云汐的秘密。”这个时候,皇后似想到了法子,一脸欣喜地看着皇帝。越想越觉得自己这个法子两全其美。“皇上,这样一来,保全了云汐,也不会再担心有人会发现云汐是女儿身的秘密。”
皇帝低头看着忽然变得开窍的皇后,略微思考一下,却是摇头否决。
“不可。”
“为什么?”
皇后不可置信地睁大眼睛,想着如何说服皇后,从而不破坏自己机会的皇帝并不没有看到她眼中带着一丝怨恨。
“这些年朕宠爱云汐这是整个天下都知道的事,若是此刻云汐被罢黜,没有了权势,再被其他人得势,自然是不会再让云汐翻身。”
“可是云汐怎么办?难道这一辈子都......”一想到她惊伦绝艳的女儿,明明有倾城倾国之貌,却被迫男装示人,每一步都如履薄冰,心中便步由一疼。她的女儿,已经十八了,明明是可以戴上凤冠霞帔的......
“皇后,放心,朕答应你,只要朕活着的一天,断不会让任何人动云汐一根汗毛。”
不过......只是任何人,并不包括朕。
皇帝低头看着怀中低泣的皇后,眼中闪过一丝晦暗。
凉爽清风,狂肆贯穿朝阳宫。
烛火冷森跳跃,如幽门鬼火,森寒逼人。本应温暖如春的东暖阁内室,亦显得寒气逼人。
朝阳宫里所有奴才一派凄惨不堪,啜泣声,哭喊声,求饶声,此起彼伏。
朝阳宫外刀光森然,铁面侍卫地狱修罗般层层把手,一只蚊子也别想飞进去。
素昔一脸淡漠地抚摸着怀中看似乖顺的猫,任由身边的人急得团团转。
“主子!”对此,刘公公再也忍不住了。“****后宫,这可是欺君之罪啊!您怎么还那么坦然啊?”他快急死了。
“殿下,袁太医来了。”之前被遣去太医院的笑颖走了进来。
“进来。”
“微臣参见太子殿下。”袁太医行了行礼,余光撇了一眼半躺在榻上的人,见他脸色如常不由犹豫了一下。看起来太子并无不适的地方,怎么会叫他来?加上此刻宫中的形势,顿时忐忑不安。
“母后的情况如何?”
一听这话,袁太医放下了一半的心。“皇后娘娘的凤体并无大碍,只是心生抑郁,放宽心,再调养一段时间并足矣。”
“那就好。”对于太傅陈琛安排的人,素昔还是有那么一丝信任的,伸出手道:“这几日时常容易十分困乏,袁太医给本王看看是否是有什么不妥。”
见此,袁太医忙起身,打开自己随时携带的小木箱,拿出小枕让素昔搭上前,看也不敢看如玉的手,细心把起脉来。半响拧了拧眉,脸色有一丝古怪。
“怎么?”
袁太医略微犹豫,半响起身双手作揖道:“请太子殿下恩准微臣检查朝阳宫的所有用具。”
素昔何等聪慧,一听就知道他想说什么,当即冷声道:“检查可以,倘若找不出什么或是找的不周全,本王要治袁太医的罪。”
袁太医忙唯唯诺诺点头称是,在笑颖伴随下,仔细检查朝阳宫里所有物品,不放过一丝一毫。
半刻钟后,笑颖手捧内室八宝玲珑剔透纱灯盏走了出来,袁太医战战兢兢道:“敢问太子殿下,这八宝玲珑剔透纱灯盏是何人送进朝阳宫的?”
素昔撇了一眼,水眸蹙眯,眸中透着阴骘狠色。端起茶杯道:“这灯盏有什么问题。”
袁太医忙道:“回太子殿下的话,此灯盏看似与一般灯盏无异,实则它的灯罩、灯帘、灯芯合在一起会发出一种很特别的催眠香味,使人沉沉睡去,对身体并无大碍,若与杨柳花香混合,会使人重度昏迷,甚至致死,若闻惯此香味再闻到杨柳花香,会使人短时间昏睡,片刻即醒。”
她若是没有记错的话,御花园湖水畔种满了万众风情的垂柳。
“咔——”一声闷响。
素昔水中茶杯破裂,尖锐的碎片,划破手指,殷红鲜血顺着手掌纹路,缓缓流下,滴在地面,绽放出朵朵血花,妖艳而美丽。她怀中的白猫只是瞥了一眼,随后又自顾地整理着自己的毛发,丝毫不为所动。
袁太医等人瑟缩一下,望着被太子硬生生捏成碎片的茶杯,不由得心惊肉跳,是谁说太子性子淡漠,天塌下来也不皱一眉的?是谁说太子碌碌无为,平庸无德?
笑颖僵硬着身子,也顾不得其它,赶忙拿来袁太医药箱里止血的药膏,纱布,为太子清理碎片、止血、包扎。
素昔微皱着眉,早在凉亭苏醒,看见陌生女子压在自己身上时,素昔就明白自己被人暗算了,当时以为是有人事先在凉亭里放置了使人不知不觉中昏睡的药,故而没多少在意,仅是懊恼自己的戒心居然如此松散,居然被皇宫里不是很懂医药之人暗算了,若不是她为了确定让袁太医过来一次,还真是......
好厉害的手段!
如此一来,她根本防不胜防。
好。
非常好。
既然有人如斯“盛情款待”她,还将安拉下水,她怎能不好好回报?
来而不往非礼也!
“太子殿下.......”许久见皇后一言不发,袁太医心里不住打鼓,壮着胆子轻唤一声,不知该期盼太子听到好,没听到好。
“袁太医!”素昔冷喝一声,神情冷峻宛若地狱修罗。“本王要你即刻配制出这灯盏的解药,将此事告知陈太傅,不得向其他人透露一句,否则......你自己看着办吧!”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