丽贵妃的失态让在场的人都摸不着头脑,更加的疑惑她到底是看到了什么。而皇帝的心更是沉了下去,在丽贵妃还没有说出什么无法挽回的话时,忙出声呵止。
“丽贵妃,你失态了。来人,送丽贵妃回宫休息,将太子打入天牢,择日再审。”
“都不许过来!”看着逼近的内侍,丽贵妃下意识地将素昔护在身后。“皇上,她......她是我的孩子,我们的孩子啊!”生怕皇帝不相信似的,丽贵妃转身拉过素昔,指着她手臂上的胎记,焦急道:“你看,这是臣妾与你说过的胎记,臣妾记得的,这是臣妾怀胎十月诞下的孩子啊,皇上,这真的不是臣妾记错了,不是梦......”说到最后,丽贵妃几乎是喜极而泣。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己的话给四周的人一个致命的打击,一个个脸色大变,也没有注意到皇帝那阴沉得快要滴出水的脸色。
“还不快把丽贵妃送回寝宫!”皇帝叱呵道。看向丽贵妃的目光隐含着杀意。
正被这种情况还有惊天内幕震撼的内侍,被皇帝的眼神吓得忙回过神来,准备上前拉住丽贵妃。却被她用力地拍开,几乎是不计形象地挣扎着,口中更是喊着孩子之类的。因为她的身份,让内侍的动作也不敢太大,自然是接近不了。不过很快,被丽贵妃护着身后始终没有开口的素昔做出一个举动——直接弄晕了眼前的人。
“十八年前,安婉皇后和丽贵妃同时怀孕,同日生产。安婉皇后难产昏眩,诞下半边身子带着一些胎斑的男婴,半个时辰后丽贵妃诞下左臂上有粉色胎记的女婴,但当两个婴儿一同抱出去面见父皇。再回来时,位置已经换了。”素昔抱住倒在她怀中的丽贵妃,把她整理一下略微凌乱的发丝,第一次褪去冷漠,以温柔的态度去对待她血缘上的母亲。“父皇,儿臣很佩服你做了十八年的渔翁。而李佑民和陈琛,几乎在场的所有人都在毫无知觉地陪你演了十八年的鹬和蚌。”
素昔讽刺的话,在寂静的大殿中不停的回荡,这一刻所有人的表情都十分僵硬和惶恐。而早在丽贵妃失态说出那些话之后,就脸色难看的李佑民此刻几乎快要用狰狞来形容,若真相真如太子所言,那么这些年来......李佑民抬头看了一眼陈琛,在他的脸上除了冷漠,再也瞧不出一丝端倪。余光撇了一眼站在身边的顾云霄,却看他愣愣地看着一身红装的太子,毫无反应。
“儿臣更佩服你,能维持着十八年的虚伪,让安死心塌地爱着你,信任你。”将怀中的人交给身边的内侍后,素昔低头,十分细心地整理衣裳,用平淡得让人心颤的声音道:“就连在死前,她都不曾怨恨。”
安婉皇后死了——?!
这个消息再一次引起全场喧哗。所有人下意识地看了一眼陈琛,后者却低垂着头,让人看不出他此刻是什么表情。
“放肆!太子,如此神志不清在大殿上胡言乱语,朕不计较不代表容忍你的任性!”在面对逐渐失控的局面,皇帝终于忍不住拍案而起,龙颜震怒也不过如此。“来人,将太子押入天牢,择日处置!”
“臣恳请皇上让太子将话说完!不管是皇后还是对于皇家来说,此刻太子所言都关乎这一切!而且丽贵妃之言,虽语无伦次,但也说明了一些要点。”之前始终不开口的陈琛这个时候再度站了出来,这一刻,他直视着座上所谓的天子,态度异常坚决。“至于太子是否神志不清,日后查明太子所言虚实,真相自能大白于天下。”
在陈琛站出来,全场气氛跋扈之时,一个意想不到的人站了出来。“儿臣附议。请父皇侧查此事,还皇......皇家一个公道。”
在场所有人地不约而同地看着站出来的顾云霄,震惊又疑惑。毕竟太子现在是没有悬念地失去继承储君的资格,作为竞争对手的二皇子,不管太子所说的话是真是假,也无法改变这个事实。却没有想到,他会在这种关键的时刻会站在自己对手那边,做出完全与自己多年的想法背道而驰的行为。
此刻李佑民的脸色已经和皇帝一样了。明明已经胜券在握,却在中途波折多多,更是闹出十八年前的旧事,留下自己可能为他人做嫁衣的隐患,现在更好了,自己支持的二皇子忽然抽出一脚,断了所有人的退路。
陈琛和二皇子这一出,完全将之前还互相争执的两个派系紧紧地捆绑在一起。就算不情愿的人,在这种局势下也不得不硬着头皮附和。
“放肆!这个太极殿上还轮不到你们来做主!”皇帝看着殿下一半以上的朝臣出列附议,那脸色已经不能用狰狞来形容。瞪着堂下的罪魁祸首,想到明明准备了十八年的计划在收网的最后关头被一枚自己从小培养,以为万无一失的棋子反咬一口。“来人!把太子押入天牢,谁若再来求情,一同论处!”
“父皇——”
“呵......真是天真。”龙颜震怒后的寂静中忽然响起一道轻笑,素昔看着震怒的皇帝,只要不是聋子都能听出话中极冷的嘲讽。“没有了安,父皇你以为你还能压制得了儿臣?”
看着那直视自己的那双眼中极冷,完全没有一丝属于人类的感情,皇帝心中猛然一惊。反应过来自己居然被一个眼神震到,脸色不由更加的难看。
“佛通晓前尘往事,救黎民万生,消千万业障,渡人渡畜渡世间红尘,然而我罪孽深重,佛能渡人渡畜渡世间红尘,却渡不了我。”素昔一边转了个身,目光在还在跪在地上的那些朝臣身上略过,一边说着听在别人的耳中是不着调的话。最后才回身看着面目狰狞,仪态尽失的皇帝,缓缓勾出一抹诡异又冰冷的笑容,那目光冷得仿佛看得只不过是一个死人罢了。“父皇该早就知这句话了吧?那父皇可知这话的意思?”
“从一开始,儿臣便早已打算,若安死了,儿臣一定会为她准备最完美的陪葬品。”素昔瞥了一眼跪在身边的陈琛,抬头对着皇帝的眼睛,一字一顿道:“安生前求不得的东西,死后,儿臣定会让她如愿。”
“安求不得的东西,只有父皇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