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沫还没回过神来,就被一条巨蟒衔入口中。它寻了一处空地,便将林沫抛了下来。她用剑插入地上,剑身划出一道裂痕,最终稳住身形。抬头一看,巨蟒张开嘴,喷出黑墨,林沫便被一团黑雾笼罩。
林沫双手持剑,作警戒状,左右环走,戒惕地聆听周围声音。这是多强悍的魂兽,竟从众目睽睽之下掳走了自己。
“嘶嘶”,声音从左方传来,伴着空气的波动,林沫持剑一挥,却扑了个空。不好!是在后面,仰身一刺,凭借剑身一荡,她转瞬便站到了巨蟒面前。
它吐着红信,墨色的瞳孔骤然收紧,张开獠牙,朝林沫攻来。林沫侧身避过,沧溟剑沿着獠牙上划,发出刺耳的声音,竟擦出火花。林沫站在蟒蛇身上,借着它韧劲十足的身体,弹跳着,一剑卸下了蟒蛇的一颗獠牙。
没料到,此时的蟒蛇突然收紧尾巴,正好将林沫缠绕住。林沫觉得被缠绕的部位有些黏稠,之后便一阵酥麻,没有了知觉。心道,大事不好。无力感顿时从心中蔓延。她有些懊恼,从来到这之后,万事皆小心翼翼,竟有一种无法伸展拳脚的感觉。实在是憋屈。
不好,她感觉到像小蛇一般的物体,此刻正在她体内游走,似乎在搜寻什么。沧溟剑呢?想必巨蟒的挤压,把沧溟剑又逼入自己的左手。
巨蟒越缠越紧,林沫只觉得自己快被碾碎。此时,她看不到,巨蟒与她接触的地方竟流出一丝丝黑色液体,渗入她灵魂。她魂力薄弱,之前应是有沧溟剑掩饰,才不致被人看破。而此刻,失去沧溟剑保护的林沫,身体竟越发的透明,黑色的液体化为小蛇,在她的体内游走,吸收着魂力。只见小蛇四处游走,似乎在寻找魂丹。可林沫这厮,连魂力都不知如何使用,又怎么会凝结魂丹。幸亏之前吸收了囹柩阵的力量,不然,恐怕林沫也撑不到现在。想必再这样下去,她的魂力便会全部被巨蟒吸收,彻底从这世间消失。
就这样结束了吗?
林沫意识涣散,似乎被千万细丝纠缠,纵然想反抗,却也挣脱不开。骤然,只觉得头疼欲裂,眼前闪过一道光亮。林沫不知,她的身体忽然发出一道光芒,体内的小蛇在光芒中消失殆尽。林沫只觉得一股力量,如江河般涌遍全身,滋润自己快要干涸的灵魂。
意识回归,林沫充满力量,意识集中于左手,沧溟剑破出,林沫大喊一声,企图使用沧溟剑挣脱。强烈的战意激发了沧溟剑,剑气外泄,巨蟒吃痛的放开了林沫。林沫趁机跳出,直冲巨蟒头部。
林沫用力一劈,蟒蛇躲闪。林沫使出了阵中剑法,却也只在蟒蛇身上留下道道白印。越战越疲,战意减弱,林沫无法驱动沧溟剑发出浩然剑气,却又无法使用魂力对付巨蟒,便在战斗中渐渐处于弱势。
莫要到了灯尽油枯的地步,林沫知道,这没有人会帮助自己,也不敢奢求,便只能小心谨慎。而此时,她已是黔驴技穷,不免有些焦灼。暗自抚平心绪,思量对策。突然灵光一闪,想起囹柩阵中心法,福至心灵,引导体内力量随心法游走,心法结合剑法,将力量导入剑中。
这便是利用魂力了?林沫又与巨蟒大战几个回合,渐渐显露胜势。不知是在生死之际激发了林沫的潜能,还是她的灵魂藏着什么秘密,总之,她似乎有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魂力。
胶着了一阵子,巨蟒却莫名消失,看着它方才的位置,此刻正摆着一枚空空的魂晶。“叮”,魂晶裂开,化为粉末。林沫绷紧的神经终于松了下来,却又陷入深深的梦境。
梦里,那个男子站在岩浆边擦拭着沧溟剑。他的面孔却模糊,林沫走近,想瞧个清楚。一走近,天空却惊现几道闪电,如蓝蛇般落击在眼前。林沫停了脚步,发现眼前的情景已经转变,没有了翻滚的岩浆,也不见沉默的男子,只是白茫茫一片。
闪电如骤雨般闪现在眼前,林沫有些奇怪,挪动着脚步,躲避着闪电,往更深处走去。她似乎看见黑色的锁链,里面似乎有什么在挣扎,却突然被一道闪电击中,林沫惊醒。
林沫醒来,看见一位衣着华美的人,正背对着她,把玩着沧溟剑。心中一惊,冲上前去,化剑法为掌法,企图攻击那人。
男子回过头,剑眉星眼,眉目含情,有从容潇洒之派,风流倜傥之姿。他抬手,一招便反擒住林沫。林沫被制住,趴在地上,姿态十分狼狈。
“姑娘太过热情,请容我自我介绍。本人名为木子舢,江湖人称玉面书生。”说罢,挑了挑眉。
“你放开我!”林沫扭动着身躯,挣扎着,感受到那股牵制自己的力量有所懈怠,便挣脱出来。她坐了起来,望见木子舢半蹲在地上,直视着她。她知道,她打不过他,可他抢了她的剑。为何不直接杀了她,却又出言戏弄,不知在弄什么名堂。
“姑娘还没说芳名呢?”木子舢露出灿烂的笑容,竟看不出半点阴霾。
“我叫林沫,你何时到这炼狱的?”林沫有些奇怪,便引了话题,聊了起来。
“前几日,姑娘呢?”
“我不知道多久了,这没有日落日出,十分难以确定时辰。”
“那便是刚来不久了。姑娘,这把剑可是沧溟剑。”
林沫心中一惊,若你知道了,我是不是便命丧于此了。“你来这做什么?”
林沫说罢,便有些后悔,来这能是为什么。笑容如此干净的人,应该不会是穷凶极恶之辈。莫要以貌取人,莫要以貌取人。林沫心中暗自提醒自己。
“我是来跟战神打架的。早就听说他很厉害,终于约上架了。”木子舢笑了笑,露出他的大白牙。
“我把肉身寄存在母神那,便跑了下来。离开战之日还差些时日,便到处逛逛,体会一下风土人情。没想到,果然有收获。”说罢,木子舢得意的晃了晃手中的沧溟剑。
林沫气得牙痒痒,却也无可奈何。看着林沫肉疼的表情,木子舢不屑的说道:“莫要这幅表情,大气一点。莫说爷不稀罕拿旁人的东西,就算爷想要,那也是你的福分。应该高兴才是。”说罢,又挑衅的笑了笑。
林沫自知打不过他,见他一副孩童心态,倒也放心了。便说:“你到底几分能耐,也敢自称为爷?怕是连战神的一根手指也比不上,也敢来约战?”
“咱不说这个,哎,你的这把沧溟剑是从哪来的?”木子舢好奇的问道。
林沫对这个阴晴不定的男子也是无奈,“我也不知道。”
“不要问你什么,你都说不知道。你这样搞得我很不高兴。”木子舢面有愉色,说:“这样吧,作为交换,我告诉你一些我知道的事,肯定能帮上你。”
见林沫毫不配合,木子舢有些恼:“你这人怎么这般,我若是想要害你,你早就死了。又怎么会有功夫同我在这闲聊。若不是想帮老祖宗一把,我又何必与你多费口舌,你怎么不领情?”
老祖宗?林沫有些迟疑,他说得也有几分道理。且不论他是敌是友,在这炼狱中,能遇上个人,平心静气的聊两句都十分困难,更别说解答自己的疑惑。当前,还是先安抚他吧。
“你初来炼狱,恐怕不了解。我在这待了数日,也见过一些腥风血雨,人性险恶。再加上,自己能力不足,难免有些戒备之心,还望你能体谅。”
“不妨。老实说,刚才见你被困于一群人中,很是困惑。却没料到,沧溟剑的主人竟是这般无用。”
“你早就在?”林沫很诧异,若想帮自己,在刚才困顿之际,为何不帮上一把,自己或许会对他心存感激。
“对啊!那灵蛇便是我放出的。”木子舢得意的说,“虽然,你力量运用不成熟,可悟性还算尚可,濒死前的韧性我倒是十分欣赏。特别是最后的反转,十分精彩。”怕无法表达自己的喜爱之情,又补充了一句,“比看戏还爽快!”
林沫很是愤怒,自己一番殊死搏斗,在他人眼中,不过一场儿戏。是的,她知道自己很不厉害,没有能耐。可是,沧溟剑选择了她呀。所以,所有人,那些自命不凡的人们,就可以指手划脚,评头论足吗?就因为自己能力不够,却拥有超凡的神剑,便要忍受这般奚落嘲讽吗?凭什么!
林沫自知打不过他,理智努力压制着内心的悲愤。
而在木子舢眼中,林沫此刻的表情表示着她对他的不满,便说:“为何这般看我!难道我说得不对吗?难道,还要我夸赞你那,初学者人人皆会的剑法吗?还是夸赞你,到最后关头才会使用魂力吗?”
“够了!我知道你们了不起。就因为那把剑吗?就因为它,你们一个个才跑来奚落我?你若觉得我配不上它,那你拿去啊!拿走好了!反正我打不过你,打不过别人。”眼泪不受控制的落下,林沫转过身,擦拭着眼泪,咽喉中发出呜咽的抽泣声。她知道,再生气也不能离开,这地方有他在,起码是安全的。
她很气恼,纵然再生气,也无法任性的离开。她蹲在地上,捂住双眼,痛哭流涕。无力感从心里蔓延。
木子舢自誉风流,此时他竟不知自己哪句话惹恼了眼前的女子。细细回想,方才的话是有些不妥,但从来都是众星捧月的他,哪遇到过这般不把自己放在眼中的主,一时气恼,情绪失控,也是可以理解的吧?但看了看这姑娘的眼泪,木子舢有些讪讪,生平最怕的便是女子的眼泪,也不知为何,女子的泪却是止不住,就连化为灵魂,都还有流泪的能力,也许,这也是一种武器吧。
木子舢无奈走近,手轻轻的拍打着林沫的背部,安抚着她:“你莫再哭了。其实,你那套剑法舞得挺不错,如蛟龙戏水,剑法流畅,运用自如。我倒是第一次见有人,能将那套剑法使用得如此精妙。”
“不过是基础剑法,有什么值得高兴。”萦绕在心头的悲伤,此时也被他笨拙的安慰驱散了不少。
“莫再哭了,我定会教你更多的剑法。”木子舢豪气冲天,拍了拍胸脯。
林沫扑哧一笑,“若是知道这般简单,便能得到高手指点,恐怕炼狱女子,都会排队到你这哭上一次。”
“到时候,怕她们所求更多。”木子舢揶揄的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