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答应林沫,待到龙蛋即将出世之时,便通知她一声,到那时她便离开。于是,这段日子,林沫一直待在那间书房之中。
书房外,规整的划分出几个走廊,走廊外围成几块方形的空地,有的种了花草,有的则闲置在那,一眼望过去,颇有苏州园林的雅致,却也多了几分江湖中人的豁达豪迈之意,大约与空地旁摆置着的武器有关吧。
林沫倒是没有到处走动,一来,是主人家并没有邀请,若是无意间撞见了些什么,倒是不好。再者,林沫生性淡泊,倒也不喜四处转悠。
就这样,林沫陪着男子,把所有的,力所能及的魂书全都看了几遍。道法,术法,医学,数理。笼统划分也就这四类图书,然而每一大类又划分为几个小类,就拿道法来说,里面就有,魂力修炼,灵力修炼的心法。那术法便是涵盖一切奇门遁甲,阵法占卜。道为心,术为辅,道法便是能源的来源,而术法则是你运用自己或者外界的能量外放的方式。医学本应是术法的一类分支,只因它卷帙浩繁,便以大类划分,大抵有针灸,按摩,医药,推拿,炁功。数理则是一些机巧器械的制作冶炼,天文气象的知识,而此类的书籍,寥寥无几。
林沫越发感觉知识的浩瀚,生有涯而学无涯。
“这么多书,都是你们录的么?”林沫回头,看着男子。
“嗯。在这呆得久了,便找些事,打发时光。”
“那你从什么时候开始弄这个的啊?”
“应该有几千年了吧,具体时日,我记不清。”
“哇,几千年!那你一定很厉害!”林沫有些惊异,看起来很高兴。
“没有,井底之蛙而已。”男子觉得林沫的表情有些好笑。
“为什么几千年都呆在这不出去?”林沫疑惑。
“仇久说,这需要我。再者,我并未去过外面,倒也不觉得有什么特殊。”男子有些无奈,更多的却是淡然,似乎在哪,对他而言倒也无关紧要。
“啊?为什么?都不会无聊吗?”林沫觉得有些难过,为什么要被留在一个地方几千年,又不是坐牢。要是自己,肯定会疯的。
“所以,我才录了这么多书啊。”男子第一次见一个人居然可以有这么丰富的表情,心里有些高兴,觉得她很可爱。
“那你平常就做这个吗?”
“没有,我自己也琢磨一些东西。有些书是我写的,你到时候就知道了。”说罢,男子有些得意之色,倒是十分难得。
“我大概过了多久,才能看到啊?”林沫有些期待。
男子沉默一会,说:“不好说,最快几百年吧。”
“几百年?我可不会在这呆上几百年!”林沫很是惊讶。
“嗯,那就看不到了。”男子微微一笑。
“但这看上去,没有那么多书啊?”
“到你魂力能启动这个阵法,你就会到另一层。”男子指了指墙上奇异的文字。
“哦。对了,这是炼狱吧?为什么我感觉你这像人间一样?”
“造出来的,我常常想起这样的场景,便把周围弄成了记忆中的模样。我想,这样我就能想起更多。”
“啊?你不记得以前的事情了吗?”
“嗯,如果你生活几千年,忘记一些事也是很寻常的。只是,好像有些很重要的事,我忘记了。”
“那怎么办?”林沫很热心的询问。
“仇久说,老天自有安排。我觉得也是这样,有些事情,我无力改变。那就交给老天好了,我只需要顺其自然。”
“借势而为,应势而起,方有鲲鹏振翅十万里。倒是智慧。”
“你是夸我,还是夸他?”男子戏谑,转念一说:“仇久是个很聪慧坚毅,心思深沉的人。他的话,不可不信,不可尽信。”
“嗯?他不是你兄弟吗?”林沫很诧异。
“这几千年,我们相互依靠,才有了今日的成就。正是因为有他,我才能如此悠闲。炼狱残暴,人心难测,我本欲一鼓作气端平几方势力,仇久劝我,此番毕,彼又起。此乃万恶之渊,天下怨气贪念杀之不尽,何必徒劳。我不信邪,几欲出战,不料他方势力早已结盟,仇久也知我为人,暗自早有部署。幸得仇久,才能保住这方乐土。至此,我便无心作战。这天下还是人心,他心中早有谋略。你听与不听,到最后,都随他心意摆弄。如此看来,倒还是听他所言为妙,省去一番波折。”说罢,男子苦笑。
“对不起,我当你们是兄弟,没想到这般复杂。”林沫心中才隐隐知道,男子与仇久恐怕是一方霸主,不料却牵扯出男子的伤心事。
“何须道歉。若说兄弟,恐怕我和他的关系更为复杂。但我知道,若是彼此出现什么困顿,对方都会倾囊相助。”
“那便好。人心本来就复杂,你不要想太多,乐在当下就好。”林沫看到男子有些难过的神情,心里有块地方塌陷,便鬼使神差的伸出手,轻轻拍打着男子的手,安慰他。
男子看着林沫微微勾起的嘴角,微风拨弄着微微泛黄的鬓发,看得心里有点痒痒的,很不自在,便微微侧过头。
林沫感觉到他的异常,也觉得有点不好意思,收回了手。“我,对不起啊。我是打算安慰你的,没注意好分寸,真是不好意思。”
“没事。”男子声音有些发颤,他努力抚平自己的心潮,暗自怒骂,几千年了,还没见到过女人么。真是没出息。
林沫也听出他声音的异常,仔细回想,有些嗔怒,不就不小心碰到手,至于这么大反应吗?心里暗自窃喜。
“对了,原本想来同你说,五日之后便有火海宴。宴后便可夺宝。你拿上这个赴宴,到时候,切莫与他人争执打斗。炼狱之人,向来欺软怕硬。”男子递过一枚玉佩,通体血红,上面有一只异兽,一股阴森寒意被男子压制着。
“你的意思,是我很弱咯?”她接过玉佩,美目微瞪,嗔怒道。见他有些发愣,微微颔首,自觉自己有些失态,咬着嘴唇,低下了头,很是羞涩。
他不懂情事,不知她此时姿态是何用意,只觉得通体不自在,急于摆脱此时尴尬,便起身作阵,准备送她离开。
林沫只觉满腔热情被一盆冷水浇灭,心里自责,不过数日被人温柔对待,便急于献身么?也真真是廉价。她只觉得满腔委屈,暗自忍耐。
“这里直达北碑林,那里以前是个战场,离火海很近,不过怨气极重,你虽能应对,但还是小心一点。”
“嗯,谢谢。”林沫微微低头,希望自己的神情不被看见。他从来都没有做错什么,难道自己还能因为他的好而迁怒于他吗?
“嗯,一路走好。”男子有些尴尬。
林沫站在阵法上,准备启动阵法。魂力注入,阵法发出幽蓝的光芒,奇异的文字在阵中翻涌。
“一个月之后,我有一场比试,你要来吗?”男子突然说道。
林沫回头看着他,原本心中还是阴雨绵绵,转眼便是晴空万里,正准备回答,却已经天旋地转,睁眼便到了北碑林。她脑海中一直回想着他最后的那句话,到底什么意思?为什么要那么说,方才,为何又要躲我?林沫心中百转千回,却是好无头绪,索性掏出那枚道戒,却发现此刻却无法催发,心中有些黯淡。
“花开堪折直需折,莫待无花空折枝。谢少真是风流才子。”塞娜依偎在谢少怀中,柔声软语。
“相比风流才子,本少更喜欢一代枭雄的称谓。”谢少贴近女子耳垂,喃喃细语,转眼便****品味起来,塞娜娇喘连连,听得林沫面红耳赤。
正欲走开,却被塞巴发现。
“这不是那位大人吗?近些日子可好?”塞巴上前,讥笑着行礼。不过是一个被魂兽牵着跑,却无招架之力的家伙,沽名钓誉之辈。
“嗯。”林沫听出他语句中的讥讽之意,倒也不恼。望见塞娜此时,正在一旁幸灾乐祸。
塞巴这几日都在细细思量当日之景,越发觉得林沫可疑,与塞娜一番讨论之后,确定林沫确实只是一个魂力微弱,但身怀至宝的家伙,虽不明白一个这般弱小的人怎么得到厉害的宝物,但暗自懊悔,竟错过了这么一个绝妙的夺宝机会。没想到,竟让他在这遇到了她。
如何不惊动其他人,把林沫解决掉,抢了宝贝呢?塞巴看了塞娜一眼,有些为难。
林沫看他举动,大约了解了他的想法,心中鄙夷,已过数日,早已非当日,你竟如此托大?妄图杀人夺宝。也是鼠目寸光,唯利是图。
此时,谢少发话:“大家不如,先来舍下暂住,再叙旧情。”
“多谢,不必。”林沫微微一笑,起身准备离开。
“这位姑娘,可否赏在下一份薄面。”谢少掏出一把折扇,轻轻拍打着扇身,眼神之中藏有杀气。
林沫望了望他身后,谢少通身邪气,怕是练了一些邪门的功夫,魂力充沛,自己练了识魄术,却也望不清他的深浅。想必,那两位恶霸的异常引起了他的注意,若是自己执意离开,怕是到时候,众人围攻。可偏偏此时,林沫手中的道藏之戒失效了,逃脱不了。
林沫再三权衡,还是决定先随他一同前往,逃了这次的困境再做打算。之后再想法挑拨,让他们相斗,也好过合伙对付自己。
几人便一同到了谢家庄,林沫执意住在一间偏僻的房间,谢少心怀鬼胎,笑着答应了。塞娜与塞巴相视一笑,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