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天还没亮,陈河就被父亲叫了起来。他不知道要干什么,用手揉了揉惺忪的睡眼,虽然模糊,可是一下他就想起来今天要干嘛了。
陈天养上身穿了一件兽皮短衣,两条黝黑粗壮的胳膊露在外面,脖子、胸部、肚子则被兽皮覆盖;下面只穿了一件短裤以及用兽皮剪成的一双凉鞋。
这要是去打猎。
陈河从床上起来,像是父亲一样也穿上了自己的衣服。
在正屋的长条桌子上面摆放着两根长矛,陈河拿起了剩余的一支,又看到父亲拿起一把弓,可是没有自己的,就问道:“我不用带弓吗?”
“你现在还不需要。”陈天养将弓背在后面,然后又拿起箭袋,数了数里面只有七支箭,又从桌子上拿起十三支放在了里面。
虽然夏天天亮的很早,但此时还是月色淡雅、大地银白。繁星闪闪、天空像是一面镶嵌了宝石的镜子,只不过由于距离太远,人不能在里面看到自己的影子。时不时有几颗流星划过,在陈河目所不能及的地方坠落。
夜晚很凉爽,陈河家中的大树微微摆动,几只小虫在树底下、在墙根角落里吱吱呀呀叫着。陈河不知道前面等待自己的究竟是什么。
在广场上,除了陈天养父子之外、陈天寿父子、陈天泉三人早早就到了,陈河看了看黑皮一脸期待的样子,向着他挤了挤眼,二人就跟在三个大人的后面向着祠堂里走去。
陈天寿和陈天养的装扮一样,而陈天泉身上则带了一个包袱,陈河想要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可是陈天泉只是笑笑,说到时候就知道了。
五人没有直接去小森林,而是先来到村中的祠堂里,祠堂大门没有上锁,陈天养走在最前面,双手放在沉重的木门上,随着木轴的转动,大门被推开了。
祠堂里的油蜡还在燃烧,夜晚陈家先祖的像看上去有了慈祥的表情,五人从地上阴阳鱼的两边来到了供桌前,每人点了香,说了一些保佑的话,才出去正式踏上打猎的行程。
陈天泉在路上向陈河和黑皮二人讲了打猎的技巧以及一些需要注意的东西,比如说等待猎物上钩的时候不能发出异响;如何通过树叶、脚印、残骨上的牙齿印判读动物的总类;如何知道动物的逃跑方向;如何规避大的食肉猛兽;在被猛兽追击上了如何躲避······
“行了,天泉,讲太多他俩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多出来几次什么东西就都会了。”陈天寿打断陈天泉的话,笑着说道。
走到斜柳树的旁边,五个人都没有说话,陈河和黑皮对看一眼之后一同看向河面,除了银白的柳叶以及快要静止的河水,没有任何异物在上面,当然也不会有一个人突然从河中出来。
灌木丛很稀疏,一些矮树和荆棘丛在里面杂生,五人从里面穿行,不时有一两只小老鼠被惊吓到,从一个洞口跑到另一个洞口,黑皮还以为这就是猎物,惊喜地喊自己父亲,陈天泉哈哈大笑,“黑皮,这还不够塞牙缝的呢。”
灌木丛很小,在河边和森林之间算是一个过渡,五人很快就将灌木丛走完,这才来到森林的边缘。
小森林的边缘陈河不是没有来过,之前在探险的游戏中,陈河一堆孩子还会把自己脸上抹上淤泥当成猎人,去体验一把打猎的趣味,可是只要听到一丁点的响声,几个人马上就会做鸟兽散。
这次来,还是在天快要亮的时候来,则有不一样的感受。
树大招风,木多成林。
声涛在树梢此起彼伏,波澜壮阔。在外边的一些小树被吹的来回摇摆,一些枯枝败叶从上面落下,陈河盯着其中的一支掉在地上摔成几截。
不过真正地走到里面却很安静,没有风响声,有的只是小虫的低叫以及月光在地上洒下的晃斑。
陈天泉从包袱之中拿出一个小瓶子,小瓶中装的是无色的液体,慢慢将瓶盖打开,一股难闻的气味从里面冲出,可是气味一挥而散,马上就消失了。之后陈天泉将液体洒在了灌木丛上,足足洒了半瓶之多。
“一会在这里能抓到野羊!”陈天泉将小瓶子又重新放回包袱,对着陈河二人说道:“你们看看这灌木和其他的有什么不一样吗?”
陈河二人转头看了看其他的灌木,“这个看上去好像少一点。”
“对。”陈天泉说道,“这是被野羊吃过的,但是野羊不会一次把灌木吃完,而是分成两三次,所以说今天还会有野羊来这。我刚才洒的是一种能让动物吃了发晕的药水,野羊只要吃进肚子里,就会发晕倒下。”
“那只要在所有的树上都洒下这种水就行了,为什么我们还要打猎呢?”黑皮问道。
陈天泉笑了笑,“你知道什么?你知道这水是什么吗?是金刚狼的涎液!从金刚狼的两颗大门牙上面取出来的,几个月说不定一年才能碰上一只金刚狼,今天要不是带着你俩来,我还不舍得带来呢。”
“走吧,天马上就亮了,一会野羊群就该来了,我们先去树上藏起来。”
陈天养五个人爬上了三棵树,蹲坐在树杈之上,用树叶遮挡住自己的身体,仅仅留一点缝隙看着下面的灌木丛。
“注意蛇。”陈天泉向着自己上面的黑皮说道,黑皮为了看的更真切一点,就爬的高了一点。
黑皮回头看着陈天泉,听到陈天泉告诉自己注意蛇,可是陈天泉却看到黑皮惊讶的表情。
一条青蛇在树干上爬着,伸着信子在陈天泉的背后,往陈天泉的位置爬去。
“黑皮,你怎么了?”陈天泉关心问道。
黑皮指着陈天泉的后面,害怕惊动了蛇,不敢说话。
“怎么了?你一直指我干什么?”陈天泉疑惑问道。
“蛇。”黑皮张嘴默念道。
可是这个时候蛇已经爬到了陈天泉的屁股边。
吱吱的响声一下子就传到了陈天泉的耳朵里。
只见陈天泉看着黑皮,一只手伸到自己的后面,一下就捏着蛇头将蛇提到自己的手里,然后手指一用劲,就将蛇捏死了。
“你想要说什么?”陈天泉还在问着黑皮。
黑皮看着陈天泉,睁大了双眼,说不出话来,回过头,用手指了指下面。陈天泉回头,发现野羊群已经来了。
四只野羊,其中的三只在一只大野羊的带领下正警惕对走来,毕竟即使是在森林的外围,也可能会出现大的食肉动物。
四只野羊走到灌木旁边,先是用鼻子闻了闻,发现没有什么异样,然后开始放心地吃起来。
正吃着吃着,一只较小的野羊摇摇晃晃了两下,忽然摔倒在了地上,其他的三只野羊一个激灵,马上与倒地的野羊拉开了距离,可是并没有什么异样,大的野羊走到倒地的野羊边,闻了闻,开始撒丫子逃。
可是它怎么能逃出去呢,陈天泉早已经拉弓开箭,大的野羊只是逃了两步就被一箭射中头部,摔倒在地上,不断抽搐,羊血顺着箭孔流到了地上,浸湿了羊毛和泥土。
其他的两只羊根本不需要动手,只是逃跑了两步就药劲发作,倒在了地上。
陈天养五人从树上下来,陈河和黑皮将野羊拉在了一起。
陈天寿从腰中掏出匕首,插进箭孔中,往下划,匕首很锋利,整齐地从羊头一直划到羊尾,然后又从划开的伤口处,往两边将羊皮剥了下来。
“不错的羊皮。虽然在头部有一个小洞,可是这羊皮足够大,只要够大,就能卖上好价钱。”
原地上还剩下一个血淋淋的裸羊,血红色的羊肉露在外面,竹箭还插在脑袋上,一些白色的乳状物从箭口处往外冒。
血腥味在周围充斥,五人没有迟疑,背着几只猎物,就往更深处前进。
忽然在一颗大树上的枝桠间,出现了一间房子。
陈天泉指着房子说道:“你看到那房子了吗?那是我们存放猎物的地方。”
只见陈天养爬上去,掀开下垂的帘子进去,之后其他四人也进了去。
房子建在树上,但是在树枝以外的其他地方也用树枝给铺设了起来,所以整个房屋的地板是封闭的。房屋不大,在房屋的屋顶上还挂着一些风干的猎物。现在将被剥了皮的大野羊和羊皮挂在了屋顶上,然后将其他三只完好无损的羊堆在角落里。
陈河看着这奇怪的摆设,就问道,“泉叔,这样不怕其他的猎物来吃了吗?”
“在这里,哪有那么大的猎物啊。再说了。你看见外面挂着的一个香囊了吗?”陈河这才想起刚才进来的时候,看到了在门外面挂着一个小小的香囊。
“那里面装的是驱兽粉,基本上没有猎物敢靠近。这里不仅仅是存储猎物的地方,更是我们陈家村出来打猎的人的避难所和居住的地方。这个房子小,等会带你们看一个更大的。”陈天泉得意地向二人说道。
大野羊的下面有一个陶罐,羊血正一滴一滴地滴到陶罐里。
外面的天已经亮了,斜阳射进森林,几只惊鸟一飞冲天,哗啦啦地飞过陈河的头顶,顺便拉下两泡鸟屎落在了陈河的兽皮衣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