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姑大一点了,奶奶就提出分家,她在城里边上买了块地,盖了房子,离她上班的地方很近,分家的时候,奶奶把值钱的东西都带走了,剩下家里的几间土房,和老旧的家具,还有本应她伺候的婆婆,这些都属于我母亲了。
母亲每天烧火做饭,照顾我曾祖母,家里的老人说,农忙的时候,母亲做完农活回来,上边一手拿碗一手拿勺子喂我曾祖母吃饭,下边我哥哥抱着我母亲的大腿哭,我曾祖母是有退休金的,都在我奶奶手里,每个月只会给我母亲一点点钱,那会农村能吃饱就不错了,只是我曾祖母,操劳了一辈子,晚年的时候吃不上什么好的。
分家以后,只看地里的收入实在不能满足家庭的需要,父亲开始琢磨着挣钱,他发现雪糕在当时很受欢迎,可是不会做雪糕,做雪糕需要的资金太多,但是雪糕的木柄制作应该很简单的,于是父亲的开始创业了。
当时十里八乡的都知道父亲创业的事,父亲买了制作的机器,开始的时候来帮忙的乡亲有好多,时常有人到我家来串门,看看家里机器,家里专门架起了一口大锅,用来煮木头,我记得闲下来的时候,我们几个小伙伴在池塘里玩水,那口锅成了我们农村孩子的天堂,成了我们童年记忆里的一部分,后来父亲把机器搬到大队里,父亲说,有钱大家一起赚,一捆捆雪糕签子出机了,但是找不到销路,成捆的堆积在大队的屋子里,慢慢的,也没人跟父亲提起这个事了,大队里的村长知道了以后,让父亲赶快把机器搬回家来,家里赔了钱,那个机器一直在我家配房里呆着,大概有十几年。
再后来我父亲就成为了城管,我不知道城管这个职业是个什么概念,只记得父亲的制服是成套的黑色制服有肩章,戴帽子有国徽,但也没觉得有什么特别的,直到后来我转学以后,发生了很大的转变。
每个父亲总是希望自己的孩子能有出息吧,哥哥每天放学回家写完自己的作业后,父亲都要给哥哥写很多生词让他记,真的是记不完不让睡觉,直到晚上十二点。哥哥天生就爱学习,成绩一直很好,每天晚上都能认识很多字,他是我父母的骄傲,
我和我哥经常打架,尤其是每天吃饭的时候,其实每次都是我任性,欺负我哥,但是每次被父亲惩都是我哥,后来母亲觉得不能再这样惯着我,我也开始收敛我的任性,但还是把家里吵的乱七八糟的,一到吃饭的时候就哭。父亲没有办法,那会哥哥上三年级,父亲把他送到城里的寄宿学校,一个那么小的男孩子到离家很远的地方寄宿,开始了与其他农村孩子不一样的人生历程。
哥哥上学的地方在城镇的边缘,那个地方没有什么亲人,离家那么远亲戚们有空的时候也没去看他,那所学校在爷爷奶奶上班的办公楼的对过,只隔着一条马路,和爷爷奶奶住的地方,只隔着一个大坑,可是,三年读书,爷爷奶奶从来没有去看看我哥,每次想起这个事来,母亲总是忍不住掉眼泪,说不出的辛酸。
我哥去上学以后父亲把关注全放在我身上,我要记生字了…我可能天生比较笨吧,几个生字要记一个小时肯能还记不下来,每天晚上都要熬到十二点,父亲先是一直很生气,但十二点的时候,父亲就笑了,可能父亲被我的智商折服了吧。
如果岁月是纸张,那也应该泛黄了吧,母亲怀着我的时候,有一回到奶奶家吃饭,我姑姑那会大概九岁,饭桌上,奶奶炒了鸡蛋,还有野菜和咸菜,奶奶把盛鸡蛋的碗从我母亲跟前拿到姑姑那,说姑姑小,要补充营养。
1996年发过一次大水,村子里的水能没过腰,粮食基本就断了,那会我刚刚出生三个月,我爷爷在城建局工作很多年了,开着车来接我们,车走到村口就进不来了,淌水进来的,父亲在老家留守,我母亲抱着我,爷爷抱着我哥,走过一条长长的水路,到了城里。
家里基本没有办法做饭,也没什么吃的,我不能想象父亲是怎么撑过那一个月的,后来提起这件事,母亲说,父亲饿了就在水里划拉划拉家里种的葱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