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黑暗中的那几十分钟,据寒白回忆起来,是他一生中最不愿度过的时光之一。那段时间里,仿佛有人拿着一把利刃,从寒白身上生生的剥下皮肉,骨头像是被砸断又复合,寒白不断地在生死之间徘徊,他的判断失误了。
他的脑海里除了痛还是痛,没有比这更痛苦的了,如果可以的话,寒白想撞到墙上,死了算了。但他难以移动半分,喊着喊着,他都已经没有力气喊了。整个脸像被扭曲了一般,紧紧地依附在地面上,鼻涕眼泪不住的流淌,狼狈极了。
于是又过了几秒钟,寒白晕了过去,即便是这种状态下,他仍然痛苦地颤抖,身体根本不受控制,除了颤抖依旧是颤抖。
一分钟不过,寒白又醒了过来,他的瞳孔剧烈收缩,衣服紧紧地黏在身体上,剧烈的疼痛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那个声音呢?他的脑海里突然闪过这样一个念头,但立刻就被无边无际的疼痛所覆盖了,那种疼痛不允许他思考,甚至不允许他有自我意识,那种感觉,何以言表呢?
寒白难以冷静下来,即便以他的意志也快要崩溃了,这同之前经历的一切比,那些事情就是个屁,拍拍屁股的事。
这期间,寒白昏了醒,醒了很快又会昏过去,黑暗中,他根本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甚至不知道自己还是否存在——他已经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了,一切都显得无比陌生。
寒白的目光渐渐涣散,失去了对生的渴望。这样活着,还不如死了算了。这是他唯一的念头了,过了不久,连这个念头都消失了。寒白再也感觉不到疼痛了,意识渐渐远了,那一刻就会想起了很多记忆片段。
零零散散的,但很真实也很有色彩,是生命中最美好的时刻。。
“结束了。”恍惚中,寒白似乎听到了这样的声音。“但你还要在这里呆下去。”那声音有说不出的冷漠,寒白认定声音是冲他说的。“无所谓了。”他嗡动嘴唇,想说些什么,但最终什么都没能说出来。
“祝你好运。”随后是一声门被关上的声音,刚刚出现的一点光芒又消失了。寒白的意识回归黑暗,他又昏了过去。
刚刚来人是蓝旗,看到寒白的惨样时,饶是身为狼族的自己也被震惊了,因为据说从这里进去的人,没有一个能活着出来。今天他见到了一个活的,但上头发下来了命令,“让他在极度痛苦中死去。”
这样一来,寒白最后的希望也消失了。。蓝旗还在想着刚刚看到寒白的那一刻,太过惊悚了,以至于他的声音都有些冰凉,寒白听到了冷漠就是这个原因,如果他还能睁开眼的话,他会看到蓝旗一脸的恐惧。
为什么恐惧呢?自然是因为寒白的脸,明明之前还是个英俊潇洒的十八岁青年,转瞬之间,变得像年过半百的老头子,最重要的是,他的声音像是星空巨兽的嘶吼。
寒白发出声音了,只是声音的音调太低,他听不到。
蓝旗后怕的想,这种感觉该何以言表呢,如果可以说出来,寒白的事迹估计要传遍整个wof星,只因为那里是wof极限重力中心:“wGFC”,这就是寒白不了解的地方,他不了解wof星,更不了解wof星的秘密。
不知道过了多久,在寒白的意识中,至少是一颗小行星诞生直到灭亡的时间。意识回来了,但寒白第一感觉就是:痛,痛彻心扉,痛得自己脑仁都要炸了。
“怎么回事?”他在心里咆哮,自己虽然有了意识,但身体完全不受自己的控制。他的双手在脑袋的正前方,荧光材料还没有消失,这让他放下了一些——没过多长时间。
但紧接着,他就感觉到了不对劲。自己的双手白骨清晰可见,手上所有的肉都像下垂了一半,像果冻那样瘫在了地面上,手面只有一层薄薄的皮,所以他才能看清白骨,血管更不用说了,就像是透明的一样,寒白可以看到血液的流动。
“这是。。怎么回事?”寒白忍不住说道,但一开口,才发现自己根本发不出声音,或者说自己根本听不到声音。
“我这是,怎么了?”寒白如果还可以有表情的话,那应该是呆滞的。
“给我动!”即便发不出声音,寒白还是愤怒地喊:“你不是我的身体么?”他害怕,害怕自己就只能这样活着。
没有丝毫感觉。。
“你。。醒了?”远方传来了嘶哑的声音,寒白辨别出来,是之前的那个声音。
他挣扎的想动起来,因为这似乎是他最后的希望了。“不要动。”那个声音再次传来。
不要动?怎么能不动?不动不就坏事了,不动不就成了废人,不动,就没有希望。
事实上——寒白动不了。
何以言表呢?他错了,错的一塌糊涂,他动不了,寒白欲哭无泪。
大概,就是这种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