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远叹了口气,看着姚若终于点点头,姚若松开手中的棋谱,坐在椅中有些失神,手中的棋子已不知何时滚落在地。半晌,姚若方回过神来,心中满是怅然,眼眸微转看着父亲,轻声道:“当时怎么个情形?”
将手中棋谱置于一边,姚远一面将棋子收回棋匣,一面缓缓道:“我最初便去了京郊祭奠你姑姑和皇伯伯,在那里守了三天后便进了京都,才几天光景,冯良平便谋反了,整个京都封锁,想要出京绝不可能,我便一直避在客栈中,过了好几天,听闻无凡……”姚远手微滞了一分,话音顿住。
“后来冯良平令人挨户搜查,我以为他察觉了我回京的事,后来才知是搜符同将军。搜到我那家客栈时,我躲在屋中的大梁上仍被发现,起了冲突,寡不敌众,难以脱身,一个男子突然出现救了我,我只受了些轻伤,而他却身中数箭。逃出客栈后,有人接应把我们带去一个安全的地方。后来我才知道,他便是寒水门门主水亦寒。”
姚远重重吐出一口气,有些沉重,右手敲击着木制的棋匣,看着别处,似在回忆,“我一直不明白一个陌路之人为何会救我,直到有一天我在他书房中偶然看到一张画像,若儿,是你的画像。后来他又护送我出京北上,直至把我送到营中才离去,却不让我告诉你。”
“那这次的暗杀……”姚若心绪再难平复,心中担忧脱口而出。
姚远眉头轻皱,“我猜想也是他们做的,我也曾问水亦寒,为何不和你相见,他说他要去做一些他必须做的事。现在我才终于明白他所说的事是什么。”
“若儿,”姚远站起身立在姚若身侧,伸手轻按在她的肩上,沉声道:“虽爹不知道你与他有怎样的过往,但水亦寒做的事爹都在看在眼里,当他一个人时,看着他的背影,爹总觉得他是个可怜的人。”
姚若仍坐着,一动不动,脑中有些晕眩,微闭了眼咬唇不语。
回过身来,姚远看了一眼垂头闭眸的女儿,低低叹息,“但是若儿,你要记得,你已不再只是姚若,最重要的,你却是夷国的王后,北国的公主,爹相信你一定懂得。”
帐外,秋光漫漫,如点点碎金映入姚若眼眸。
自是因为懂得,才选择舍弃。
清亮的秋阳带着温柔,俯视这一片北国大地,阳光下的古州城外军帐连天,夷国战旗迎风招展,巡兵手中的银枪闪着清光,映着肃穆坚毅的面庞。
帐中有一个男子倚在榻上,微垂着头,漆黑的长发垂下肩来,更映得面如冠玉,眸光华彩万千,手指缓缓划过握在手中的一页纸笺,微皱了双眉。帐外是夷国十万大军,满是肃杀之气,但男子帐中却似涓涓细流般宁静安详。
男子抬起头来,右手缠绕着散在胸前的黑发,唇角缓缓扬起若有若无的微笑,来路不明的五万人,为何不去京都却朝古州而来?这几日中,他竟也想不出头绪,唇角笑意渐浓,竟似自嘲。
敌军已被击退到古州城外,这几日,两军僵持,势均力敌,他止步不前,她那边情况尚好,自己勿需担心。他要做的,只是将这十万叛军击灭。男子立起身来,看着帐外准备着随时上阵杀敌的士兵,淡淡的笑意扬起,那支神秘人马应该快到了吧。
“报----”长长的报令声远远地传入军营。
传令兵疾马奔入兵营,径直来到男子帐前,翻身下马只眨眼功夫已入了男子帐中。男子眸中一抹耀眼的光芒闪过,侧身看着微微喘息的士兵,不自觉勾起唇角,眼中渐有笃定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