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若斜倚在榻上绣着一件小衣,飞烟侧坐一旁垂头缝着小鞋,眸中隐有笑意。姚若停下来,抚着高高的肚子,不知是个儿子还是女儿,面上一阵微笑,也不知这衣服缝得合不合适。
“飞烟,你说是个儿子还是女儿?”姚若唇角笑意扬起,轻扶斜坠的发髻,眸光清亮。
微抬了抬头,飞烟抿唇一笑,手中仍飞针走线不停一刻,道:“我猜是个王子呢,以后长大了可以替王上分担政务、保护王后,我们要把他培养成天下最出色的王子,让夷国百姓安居乐业。王后,你说可好?”
姚若低头不语,手越发温柔抚着隆起的肚子,心中不由掠过一丝酸涩,替夫君分担政务?他,恐怕等不到那一天了,如果他能等到那一天,该多好。帘外,传来飞云的声音:“参见王上。”飞烟自榻上立起向金兀蒙行礼,姚若敛去眸中哀伤,扬起微笑抬头,唤道:“夫君。”
金兀蒙一身暗金锦袍,面容清朗,眸光平静,朝飞烟点头她便出了帘去,姚若微直起身来,轻声道:“今天回来得倒早。”他在榻边坐下,俯身在她肚上侧耳倾听,温柔不觉溢出眼眸,姚若轻笑出声。
“今日朝上事不多。”金兀蒙直起身,握了姚若的手,凝视着她的双眸,不禁迟疑要不要将那事告知她。姚若轻蹙眉,端详着他的面容,道:“怎么了,有事要告诉我么?”
微迟疑,他点点头,低叹一声,缓声道:“今早北国特使来朝,送来了景妩的棺柩。”
“景妩死了?”姚若掩口低呼,难掩眸中惊色,那个美丽不可方物的女子,一年不到,便香消玉陨了?想起乐清然所说冯兰旭的骄傲性子,惊眸微定,又道:“怎么死的?”
金兀蒙点点头,在他眼中姚若恍忽看到一丝愧色,微沉吟,抬眸直视姚若,道:“若儿,你知道么?她长期服食一种易容的丸药,才变得与我母亲一模一样,而这种丸药对身体不好,她为了变回原来的样貌自己停了丸药……”
“夫君,不用说了,她已死,再说什么皆无益。”姚若眸中惊色淡去,微低头抚着小小的衣服,说她自私也罢,冷漠也罢,她只是不愿再让自己的夫君回首难堪的过去,那时的他有太多的无奈、仇恨、压迫、雄心,他为了一切就算不择手段又能如何。
金兀蒙双唇紧抿,立起身走到她身侧,俯身拥住姚若,在她耳边轻声道:“你皇伯伯定是明白景妩的心意,所以才让她回到故乡,我已下令将她棺柩葬入王陵,虽她不是真正的公主,但从今日起她便是我的妹妹,我们的长公主。”
“夫君,我知道你对她的愧疚,但我亦知景妩对无凡的情意,也许她得到了她想要的。”姚若倚在他怀中,微闭了双眼静静说着。
人生,不过短短数十年,一切皆由天注定,生死逃不过宿命。
景妩,她是个薄命女子,那是不幸,但她亦有幸,因为她遇到了自己相恋一生的男子,为了让他看到真实的自己,在短暂的生命中奋力一搏,在遥远的将来,萧无凡是不可能再将她忘记了,她将永远活在他的记忆中,她用短暂换得了她的永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