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姚若微拉着他的手缓缓立起,“你可怪我?”金兀蒙微微一笑,将她的手握得更紧些,“我怎会怪你,只是我一直放不开而已。”温柔地抚上姚若隆起的小腹,道:“再过五个月我便做父亲了,爹那时也康复了,若儿,你高兴么?”
姚若面上笑容微滞,心中闪过一丝担忧,上月他替爹拔完金针,寒气发作足足昏迷了一天,虽太医说没有大碍,定会醒过来,但她心中却疚痛难忍,也似寒透骨髓,令她感到一阵阵刺心的冷。
五个月后,父亲痊愈,自己也做母亲了,她高兴么?这条锦绣辉煌之路,他还能陪自己走多远,那些遥远而未知的路,自己要一个人走么?
眼眶微涩,姚若低头不语,到底这笔帐,是谁欠了谁?
金兀蒙看着她的沉默,心底明白她所想,叹息一声,张开双臂将她拥在怀中,连同她腹中孕育的生命,仿佛,他现在拥抱着的,便是整个世界。
冬天的议政厅比元穹院冷了许多,姚若袖中笼着一个暖暖的小手炉,端坐在金兀蒙身侧,扬着轻浅的笑容,静静聆听奏事。
右相是个做事极果断迅速的人,只一天便查清了左相遇刺之事:其子尼桑与玛尼妾室有染,为霸家占业,尼桑藏于其父卧房,趁其熟睡杀之。另还附上其子与妾室供词,证据凿凿,让人不能置疑。
真相公布,诸臣哗然,金兀蒙倒面无异色,看着殿中众人的疑色、惊色、嘲色,目露惋惜,略显悲痛之色,道:“其子尼桑及妾室处死,厚葬玛尼。”
姚若暗思,玛尼遇刺之事怎来的如此巧,诸臣称病却朝方才几月,其最有力的靠山便被谋害而亡,恐怕事情并非如此简单吧,难道是……看着殿中立着的诸臣,有些惊恐,有些暗喜,有些生疑。姚若侧首看向金兀蒙,他目光平静,投向了顾花影。
“国事繁多,我将另立左相,礼部尚书顾花影才能卓越,继任左相之职,接手冬临鄂仑之事。”金兀蒙目光自顾花影身上移开,淡淡说道。顾花影扬起笑容,朝金兀蒙拱手,“谢王上。”
殿中诸臣轻声议论,不知是为一个刚及弱冠之年的男子担左相一职惊异,还是听到王上说冬临鄂仑族之事。昨日早朝顾花影还与王上因冬临之事争执,王上执意定了硕支,为何今日又成了鄂仑族?些许臣子微抬头打量端坐其上的王后,她从始至终未说一句,可她眸中却似了然一片。
约格抬头与顾花影目光相接,嘴角微动复平静移开目光,顾花影的确不愧为邺世先生的关门弟子,但他只是好奇,王上做此决定,是因为顾花影的卓越才能,还是因为顾花影是王后推荐的人。
夷国分四族,鄂仑、漠原、硕支、白河,王廷居中,族人混居,各族人皆有,贸易为生,最为繁盛。鄂仑处最北之地,硕支于王廷之南,冬日较王廷微暖,漠原与黎国相接,处夷之西,白河处夷之东,接硕支,部分接壤北国。
自金兀蒙即位以来,历年冬临,各族皆以为荣,莫不请旨求往,但王上从未去过鄂仑,今年竟携王后亲往。
第二日,王榜贴满达瓦,帝后冬临鄂仑。在达瓦城中的鄂仑族商人感恩戴德,终觉扬眉吐气,莫不举杯相庆,称赞有加。
五日后,鄂仑族族长歧烈来王廷,只着单衣跪求谒见,拜谢恩荣,帝后接见之,后犹亲厚,烈感激涕零。
七日后,帝后启往鄂仑,歧烈亲为马夫为帝后驾车。沿途王旗飘展,万民夹道喜迎,王后之德遍传夷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