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玉身长立,口气淡然,似只是在说一件再稀松平常不过的事,而非一个人的终身大事,更何况他对姚若而言,仅仅是一个只说过两次话的陌生人。
姚若忽笑起来,看着眼前的男子,又握紧了手中的马鞭,目光凌厉睨着男子,道:
“我若再不归,明日便要封关了,你也休想出得去北国。”
男子亦朗声大笑起来,丝毫不曾感觉到姚若话中的凌厉之色,轻松道:“我何用担心这没用的问题,我自有办法出得去。”
姚若微蹙眉头,若她一夜不归,明日天门关往留城方向定要严格盘查,他如何将一个大活人带出关去?
“是吗?不知阁下有何方法可飞出这坚如铁桶的天门关,难道你不知天下第一谋士便在这天门关军中么?”姚若微挑柳眉,语气带着一丝讥诮。
“若儿是想套我的话呢,到时你自然便知。”男子目光微闪。
姚若猛提气,足尖一点,身子轻盈如春燕,飘然向后逸去,手中马鞭破空而去,在宁静的夜中分外响亮,就算打不过亦要一搏。
只觉后肩被硬物击中,手中鞭子颓然落地,整个身体一片麻木,直直坠地,幸而刚跃起不高,否则非跌折了不可。
男子奔过来,面色微怒,朝姚若背后的夜色中道:“谁让你妄自出手?”
“主上恕罪。”一道身影自背后出现,跪在地上,冷冰冰的声音,一身黑色隐浸在夜色中,极难留意到。
男子漠然道了声“罢”,黑衣男子便静立一旁不言语,呼吸几无,让人察觉不到他的存在。扶姚若坐在地上,男子微叹口气,“若儿,可摔痛了?”
姚若微恼,学武有些年头了,今日输得如此难堪,还未出手便被人点了大穴,心中不免怨恼,瞪着男子,“解开我穴道。”
“现在还不能,你好好听我把话说完,到时你要走我也不强求你。”男子蹲在姚若身前,柔声道。
姚若别过脸去不看他,淡淡道:“那你快说。”嘴中虽这样说着,但心中不免疑惑,他今晚定是为她而来,怎可能来去由她,难道他说的有可以打动她的不成?
男子笑着,与姚若并肩坐在地上,看着越升越高的明月,道:“今晚我是来给若儿送礼来的,以贺若儿十八生辰。”
“我可不敢受你的礼。”姚若面色冷清,眼睛直视前方,夜色沉沉,轻雪该要担心了吧?
男子侧过头来,唇角扬起笃定的笑容,却移了话题,“去年今日,若儿你在哪里,在做些什么呢?”
姚若脸色微黯,去年今日,她还在在听雪苑中翩然而舞,为姑姑、为父亲、为皇伯伯,也为无凡;去年今日,她在花园中听萧无凡第一次叫她“若儿”;去年今日,姑姑和父亲都还在,我还是那个无愁的云筅郡主……
见姚若沉默不语,男子知触及了她的心事,眼光愈加柔软,“随我去夷国吧,若儿,在那里你将可以见到一个你想见的人。”
姚若微牵嘴角,浮起一个恍忽的笑容,随口笑道:“不知是谁,会让我这么想见呢?”
下一刻,姚若只听得耳边轰的一声,所有感官失去感觉,头晕目炫,只有男子那句淡淡的话在脑中盘旋:
你爹,他没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