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怎么在桌子上睡了？而且还是这个姿势？
柳然还穿着铠甲，淡淡花纹的被子包裹住他。他趴在圆木桌的一角，桌上的其余位置都被白雪所覆盖，厚度还在不断增加。茴香瞪着大眼，像是在看一只傻狍子。傻狍子蜷缩着身躯，同时手指脚趾把被子抱得紧紧的。
还真像一只傻狍子！
茴香越看越像，扑哧一下笑了。居然有人这样睡觉！放着好好的床不睡，睡桌子！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茴香笑着笑着就笑不出来了，无奈地耸耸肩。她想着要不要做些什么，可转眼一想，她又能做什么呢？把床让出来给那个傻狍子柳然？
哼，那我还真是傻狍子了！茴香冲着那被子做了个鬼脸，然后问心无愧地躺下。
我还发着烧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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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训练就训练吧。”柳然架着进攻姿势，嘴里吐着白气。
“可也不能一直从早上练到晚上啊……”他脚底变化着步伐，一前一后一左一右慢慢向前。
“还是在这样的下雪天！”说着，他用剑精准砍中了眼前草人的左肩，铠甲和头盔上的积雪被震到地上。
“可恶，可恶，可恶！”他一边骂道，一边对草人连续出击发泄着心里的怒气。
整个练武场白雪皑皑，积雪的高度差点赶上军官站的讲台。从冬至起，大雪仍然没有停止的迹象，雪花已经变得和沙子一般细小如同沙尘暴席卷而来。即使是在这样的天气，梅花校场的训练也没有停止。不仅如此，训练时间反而加长了。军官说这样的天气和北方边疆相似，所以要提前适应战争恶劣的环境。相似不相似柳然不知道，但确实很恶劣。一连好几天，柳然天不亮就要赶到武场，回到厢房时天早就黑了。即使四肢冻得僵硬如同放入冰窖里的乳猪一样，柳然还是只能睡冰冷的地板。茴香向军官请了病假，这违反常规。不过只要把写有“徐”字的令牌在军官眼前微微一晃，整个军队都会为之臣服。军官当场傻了眼，只是把嘴张的大大的连下巴掉在地上声音都可以听见。当然，“羽”字令牌也有同样的效果。
整个练武场只有柳然一个人在砍草人，其他人都在和搭档一起练习，看起来他就像一只无家可归的流浪狗。飘着的大雪更是增添了这种气氛。也许是被冻僵的缘故，这几天柳然逐渐觉察不出铠甲的重量。这一点让他很惊奇，好像铠甲已经和肌肤融为一体。挥剑的动作更加有力，暴力。因为柳然总是把草人想象成他的好搭档或是那傻傻的军官。
“你脸皮怎么这么厚！”柳然冲着草人骂道，不知道这次又是在指谁。他无论多用力，仍不能给草人留下一道伤痕。很快他就收剑入鞘改对它拳打脚踢，然后被草人重重地弹回摔在雪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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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地北方，泰地塞外。
大将军羽烈的军帐中，所有高级将领在开紧急会议。北方的气温极其寒冷，每个人的心情也都快降至零点。塞外的冬风如刀，割破军帐直接杀入室内给所有人的脸上刻下了更多更深的皱纹。帐中静得可怕，只有酒壶烧开后冒出白气的嘟嘟声和帐外北风的呼啸声穿入耳朵。没有人敢轻易说话，因为谁都了解现在的军队处境有多糟糕。
“还能撑多久？”羽烈突然问道，冷库的声音使气氛更加压抑，如同死神的判决。被询问的军官神色慌张颤巍巍地站在军帐中间低着头不敢直视那双无神的眼睛。
“顶多十……十天。”结结巴巴很容易就被人识破。
羽烈把酒杯往他脚底重重一摔，那人立刻就跪了下来。他是完全是被吓得腿软，自己站不住了，其余军官也被羽烈的怒气震住。
“十天？十天？哈哈哈哈”羽烈冷笑了起来，笑得可怕。随后语气瞬间暴怒咆哮道：“他娘的三天都撑不住了吧！”
跪在地上的军官盯着眼前酒杯锋利的碎片浑身直冒冷汗，冷汗好像又要马上结成冰刺入他的身体。
羽烈两腮不断鼓起，两只拳头青筋暴跳。他抓起桌上不久前烧好的一壶酒一饮而尽。然后又狠狠地扔在地上。帐中又陷入了一片沉默和更深的恐惧当中。半晌后，另一名将军站到中间开了口。
“大将军请息怒，徐无将军早已押运粮草出发。只是这突发暴雪，恐要耽搁几日……”
“他徐无不来我们还要在这等死吗？找啊！派人去找！”羽烈愤怒的声音因为刚喝酒又似乎带着点醉意。
“找什么……”军官弱弱地问道，话一说出口就后悔了。
“找徐无！”羽烈一个字一个字地咆哮出来，刺穿他的耳膜。要是桌上还有杯子羽烈他还会再摔一个。
“是……遵命。”几个军官包括跪在地上的那个都趁机赶紧逃出帐中。他们一走羽烈就把桌子掀了，留下来的人只能后悔刚才没有一起出去。
这都几个月了，连一辆马车的影子都没见到。要是徐无再不来话就只好撤兵了，白白打下来的战果又要全部送给敌人。想到这羽烈更加着急，手上的血管又隆起了几条。
“可恶，可恶，可恶！”羽烈又喝了一壶酒，心里不断说道。然后一种想哭的心情涌了上来，他仰躺着用手紧紧握住冰冷的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