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鬼和末马除了以上我讲的两种方法外，是无法杀死的。但两者是同一体，所以只要斩杀厉或末其中的一个，另一个也会随之消亡。不过，即使你把他们拦腰斩成两段或用弓箭射入心脏的位置也没有丝毫的作用，他们的伤口会重新愈合。”
老先生坐上竹藤椅，继续说道：“因为他们没有生命……”
这一点所有人都知道，厉兵和末马是一种特殊的存在。他们只在夜晚出没且只在野外游荡并不攻击城池。他们在战场上出现次数的最多，有传言说他们是冤鬼的化身。
只能斩首。
“末马比一般的马要高大强壮许多，速度就像黑色的闪电。不仅如此，厉兵的力量也令人恐惧，完全不亚于你们。武艺也在你们之上……”先生突然语塞了，脸上露出了恐惧的神情。
“当他们朝你袭来时，你会不知所措。哪怕只是一秒钟的停顿，你都会命丧黄泉。”
几十年过去了，老先生已经可以平静地谈起厉，那些不堪回首的记忆带来的痛苦也被时间慢慢冲淡。
“别说斩首了，很多人甚至都无法攻击到厉就被杀死了……”
厉难道就那么恐怖吗？
柳然看到大家脸上不安的神情，就像是在谈虎色变。柳然只知道父亲杀厉无数，在潜意识里并没有那么恐惧它的存在。
厉难道就那么恐怖吗……
茴香听完先生介绍后，陷入了深深的无力感中。
斩首？在战场上斩首哪有那么容易！
习武之人都清楚，斩首需要对方露出很大的破绽才可完成，一个不小心被对方躲过去的话，反而自己的破绽就会暴露出来，很有可能造成自己被反杀的情况。两人交战，尤其是马上交战的情况，必须在保护自己的前提下去进攻，所以能用的进攻手段、攻击的范围、攻击的时间都非常有限。一旦失手，就必须立刻调整姿态，防守对方的反击。这种一攻一守的转换就称为一个回合。两个武功相近之人，在马上单挑，一般会大战数百回合且分不出胜负。最后输的人，往往是体力不支最先露出破绽的人。
而砍马首则更困难。困难的不是砍去马的脑袋，而是保护自己。
马首在下，人在上。如果想要砍去马首，武器必须从侧面由下而上提起。这个动作会导致上半身处于完全没有防守的境地之下！即使成功砍去马首，自己也会被拦腰砍成两截。
“当今世上能独挡厉兵的只有极少数人，这时就需要团队协同作战的能力。四个普通士兵完全可以斩杀掉厉而不伤一人。以你们的水平，两人即可完成斩杀厉或末。这就为什么要求你们组成搭档的一条原因了。”
原来如此，是为了锻炼我们合作杀厉的本领吗。羊淯暗想，这梅花校场还真是来对了。羊淯在战场拼杀过两年，也没有碰到过厉。因为年纪尚幼，羊淯只是被父亲安排到后勤的位置。军队的后勤可不是绝对安全的工作，大大小小的突发战争羊淯也经历过几次，可并未斩首过一人……
羊淯和茴香一样都非常清楚，面对厉一个人独上绝对不是理智的选择。
“多人合作对付厉时，斩杀末反而成了最好的选择。不过，既需要骑兵牵制住厉的攻击，也需要一人不骑马在地面完成斩末的重任。”
接着先生以两人为例，详细介绍了如何合作斩杀末的具体步骤。虽然没有演示动作，但所有人通过先生形象的语言刻画大致上都了解了。
因为听得入迷，时间也仿佛流逝得更快。太阳已升至头顶的正上方，柳然和茴香在梅花校场的第一堂课也在先生的宣告下落下帷幕。
众人道了一声“先生，辛苦了！”，老先生就先行离开了授课院。把竹藤椅搬来的士兵也把竹藤椅搬了回去。一下课，羊淯就被许多人团团围住，向他请教一些末马的问题或询问其他战事异闻。羊淯带着笑容逐一为其解答，耐心程度令柳然折服。
要是我，早就烦死了……
柳然离开椅子，站了起来，铠甲相互碰撞发出清脆的响声。他在舒展身体的同时，目光注视着羊淯，然后又仔细回想在课上学过的知识。
父亲原来这么厉害……我离他到底还有多少差距？
柳然想象着，父亲在战场上骑着骏马飞驰。一下子就砍去一名厉兵的首级，厉和末同时消散于风中。父亲所乘的骏马继续奔驰，一直奔向夕阳落下的彼岸，只有他潇洒霸气的背影回应着自己。
柳然想到这里，嘴角不觉起了弯。
好帅……
两个字模糊地传到耳边，柳然睁开眼，便看到一片带着花苞的梅树。
我这么成熟的男人居然也会说出这么幼稚的词语……
【此处空白】
“先生，辛苦了！”
周围人一起向老师行礼的声音把茴香唤醒。
什么，已经下课了吗？看来我又走神了……
茴香刚才在心里模拟演练杀末的步骤，不知不觉就出了神。光靠想象就能把全身心投入进去，茴香也是很厉害。
“啊……”茴香打了个哈欠再擦去眼角积攒的泪水。
——叮
旁边的人突然站起吓了茴香一跳，她完全忘记了柳然的存在。茴香不自觉地看向他，脑子里一片空白。
只见那人合上眼睛，露出浅浅的微笑，就像那未开花的花苞。
含羞待放。
“好帅……”
人有时候下意识说出的话，往往不会经过大脑思考，也不会被大脑记住。
只见少年缓缓睁开双眼，两颊渐渐变红。然后转头，看向茴香。
“啊……我不是在说羊淯啊，你别误会……”柳然尴尬地开口说道，他看到茴香正盯着自己，心想完了。
刚才自己看着羊淯那个方向，他不会以为我在夸羊淯很帅吧？天啊……
“你刚才说什么了么？”茴香语调依然低沉没有一丝变化。
“没，没什么……哈哈……”柳然摸着后脑勺，结结巴巴地说完。
“哦？原来如此……”茴香反应了过来，她走过柳然身边时停住脚步，用手轻轻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并露出诡秘笑容。
“都说不是了……”柳然的脸红了一片。
完了，完了，完了，完了……
我的英明，我的英明，我的英明啊！
茴香朝门口走去，感受到柳然正在身后着急得不停跺脚，诡秘的笑容随之转为甜美。
“好可爱……”
茴香的脸也红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