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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一战成名

1932年10月中旬,休养了一段时间,补充完兵员的曹万福旅出兵向邓杨部发动进攻。这次进攻的目标之一就是收复岐山县城。

岐山县城前,遍布铁丝网,破碎的枪支还有大量没来得及处理的尸体。进攻第一天,曹万福旅的伤亡接近700,其所属的第一团各部均伤亡惨重。

徐武的部队是第二批次的。一线部队损失殆尽后,曹万福下令第二批进攻部队上。

一声枪响,前沿各部同时发动进攻,一时间喊杀声惊天动地。刚开始还没有县城那边还没什么动静,等到人群冲到离城门百余米的距离时,城墙上响起了炒豆子般密集的枪声,重机枪的声音尤为刺耳。枪声一响,冲在最前面的几十人立马如被收割的麦子般倒下,密集的人群立马散开,寻找隐蔽处朝县城城墙上射击。

第二批次的进攻部队听说尽管第一团损失惨重,曹万福仍然下令枪毙了4,5个作战不力、畏战不前的连排长。于是在各长官的逼迫下,士兵们只有无奈再次叫喊着朝县城冲锋。

徐武的部队老兵占多数,而有的排老底子打光了,队伍里只有最近补充进来的新兵。第二批进攻部队里新兵占了很大部分,这些新兵大多几天前还是在田里耕耘的农夫,在街道上叫卖的小贩,而在这些天里仅仅是学会了如何开枪,踏了几步正步站了几次军姿,就被拉上了战场。

战场上枪声一响新兵们就慌了,很多人立马呆在原地不知所措,不多时便成了城墙上敌人的靶子,而老兵早已在第一时间找到了保命的地方。被长官威逼进攻后,那些新兵硬着头皮朝着城楼上的闪烁着的火光冲,殊不知进攻也是有讲究的,并不是盲目的往敌人的枪口上撞。

在牺牲了大量的新兵后,进攻部队终于抵达了县城城墙下,于是各部队架起了云梯,开始了登梯作战。

登梯的过程惨烈异常。敌人不断的往城墙下泼烧得滚烫的焦油,战场上到处响起浑身焦油的士兵撕心裂肺的惨叫声。敌人想尽一切办法破坏云梯,而一架云梯被捣毁后,后续部队再次搭起新的云梯。

登梯部队源源不断的攻上去,而敌人不断的在城墙上拿枪扫射登梯部队。曹万福的部队开枪压制住城墙上的机枪火力后,少数士兵得以有机会能爬到城墙上,但不是快要登上城墙时被一刺刀挑下城墙,要么就是终于登上城墙后还未立足就被十几个敌人用刺刀扎成刺猬……

徐武在带队登梯的途中被流弹射中肩膀,从云梯上摔了下来,眼睛一黑便不省人事了。

部队继续进攻。徐武部队里一个叫章强的士兵接触到了城墙上端,头刚探进射击口,一把刺刀极快的朝他迎面扑来,章强反应极快的将头偏向一边躲掉了致命一击,然后右手抓住刺过来的枪杆,大吼一声,将那杆抢从对面敌军士兵的手中夺下,扔下了城墙。

章强趁势登上了城墙,发现眼前黑压压的全是敌人。他也不管那么多,大喊一声,端着刺刀狠狠的朝一个方向刺去。一名敌军被刺中,痛得哇哇直叫,然后章强借助惯性将那名敌人狠狠的钉在了城墙的柱子上。

城墙上的敌军愣了一下。就在这极短的时间里,又有几个士兵登上了城墙。敌人反应过来,喊叫着端着刺刀朝登上城墙的士兵扑过去。一场惨烈的白刃战在岐山县城上展开了。

敌军渐渐发现陆续登上城墙的这些人和别的部队不一样:这些人拼刺刀的时候整个人就跟歇斯底里的疯子一样,只知道向前拼命的挥舞枪刺,决不退后。7,8杆枪刺就横在眼前,这些人红着眼睛挺着胸膛死命的往前面顶,有的人浑身被扎透了,仍是口吐鲜血死命的向前蠕动。

敌人顿时愣住了,他们什么时候和这么凶悍的部队交过手。于是城墙上的敌军止不住的节节后退,城墙上留给登梯部队的空间越来越多。

部队经历千辛万苦终于攻克了岐山县城。房志感到非常痛心,不仅仅是因为他的部队在这一仗中伤亡很大,他更在意徐武。他亲眼看到徐武的排是第一个攻上岐山县城墙的,他估计在城墙上的交战中那个排已经不复存在了。

打扫战场的时候,士兵在一团团血肉模糊的尸堆中将尸体一具具搬离开,发现有的“尸体”突然睁开眼睛,微弱的吼道:老子还没死,只是太累了;或者是尸体本身是完整的,然后拿手去鼻子下探,发现还有一丝气息。

徐武那个排活下来的士兵全部是在尸堆中发现的。战后清点人数,徐武的三排全部负伤,轻伤加重伤,一共活下来7个,其中就包括中流弹摔下城墙身负重伤的三排排长——徐武。

岐山县一战,房志的部队威名远扬。徐武更是名声大震,他本来在部队中就很有知名度了,这一仗之后他成了部队里的战斗偶像。

副官在岐山县司令部内向曹万福报告战斗经过,其中包括记录是徐武的部队第一个攻上县城城墙。曹万福静静的听完后,下令拨给房志的部队1000大洋。然后他大手一挥继续说道:“刘林这样的军官才是我最需要的。一定要用最好的医生,用最好的药把刘排长救活。另外,拨500大洋赏给刘排长的部队。”

徐武昏迷了两天两晚,到了第三天上午才醒过来。之后在医院整整休养了两个月。期间,他发现这所医院几乎所有的人都认识他,人们一见到他都笑着恭敬的称呼他:刘排长好。给他换药的护士是固定的,不像别的伤员连护士都分配不上。给他换药的护士真是漂亮啊,腰段苗条,呵气如兰。而且那护士还频频朝他暗送秋波,看得他热血上涌。在医院里,只有他每顿午饭比别人多两个鸡蛋,或是一个大鸡腿。有时徐武见旁边的伤员盯着徐武饭盒里的鸡蛋直流口水,他也比较豪爽,分出一个鸡蛋给情绪激动的伤员,然后在融洽的氛围中共进午餐……

两个月后徐武出院,得知上头任命他为三营一连连长,于是马上动身前往一连驻地。去驻地的路上途径三营营部,徐武决定去看看他的老长官——三营营长房志。卫兵报告给房志说是刘林求见,房志听了异常高兴,马上放下手头的军务,自己一个人兴冲冲的跑出军营去见徐武。

两人一见面就热情的搂抱在了一起。一番简单的寒暄后,两人开始相互聊了起来,这俩既是上下级,又为师徒,太久没见面了,两人都憋了一肚子话,于是一直聊到太阳快落山。这一通天南地北的聊下来,房志猛地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哎呀,怎么在军营外就聊起来了呢,快进来。李副官,把上次打仗缴获的好久全部拿出来,咱俩啊,便喝边聊,今晚咱不醉不休!

第二天,徐武酒醒后向刘志告辞,继续朝驻地赶路。到了一连驻地,徐武下令说下午两点部队在驻地中心的大块空地处集合,新连长要训话。

下午两点整,徐武站在高台上俯视着下面黑压压的士兵,环视了一周,他看到了自己原先排里的士兵:肖磊,房超等人还活着,其余的大部分都是陌生的面孔。徐武干咽了两下口水,然后开始了作为连长的第一次训话:

“各位兄弟们,从今天开始我们就要在一个锅里舀吃的,要一起并肩作战了。我先来作一下自我介绍,我是新任的第一连连长,我的名字叫——”

徐武停顿了一下,然后有些不自然的说道:“刘林。”

自己的名字刚出口,徐武立马感到队伍出现了不小的骚动,台下的士兵们纷纷在窃窃私语。

“刘林,你就是带队第一个冲上岐山县城墙的刘排长吗?”有个大胆的士兵打断了徐武的讲话,大声问道。

徐武看着台下的士兵都在注视着自己,这才意识到这些士兵大多是参加过岐山县攻坚战的。

“那当然,这还能有假。”台下肖磊大声嚷嚷道。“实不相瞒,老子就是刘排长手下的兵,当时进攻岐山县城的时候,老子是第6个登上县城城墙的。城墙上肉搏的时候,老子亲手劈死了3个,要劈第四个人的时候,那人直接跪了下去,求我不要杀他。仗打完后,老子实在太累了,躺在尸体堆里就睡着了,他娘的,差点被当作尸体丢进了万人坑。”

周围响起了一阵笑声。“看,这是老子上次战役的勋章!”说着肖磊脱下了他的军装,露出他健壮的上身。身上坑坑洼洼的,没有一处是完整的。

肖磊穿上军装,对着部队大叫道:“现在大家相信我了吧,台上这位,就是足智多谋,沉着勇敢,血战岐山县第一人,刘林,刘排长!”

少顷,他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赶忙啪啪抽了自己两个打耳光,向徐武道歉:“大哥不好意思啊,兄弟习惯了,一下子没反应过来。”然后肖磊红着脸再次大声向部队吼道:

“刘林,刘连长!”

部队一下子炸开了,所有人在短暂的惊讶过后,一个个高声欢呼起来。徐武看着台下情绪激动的部队,他知道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没必要继续训话了。“没想到自己的名字这么有威力啊”徐武暗暗想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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