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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入主洪县

1935年三月,川北气温刚有回暖的苗头,徐武马上动兵。他试探着进攻了附近几个村子,见官军没怎么管,便开始放开手脚大肆进攻洪县境内的村镇。每攻下一个村镇,徐武都和在青源地区一样当众杀死地主然后打开粮仓放粮,这一举措无一例外的得到了当地百姓的拥护。在维护和整顿当地治安的同时,徐武出重兵进攻附近山头的土匪。不过这次和以往不一样:徐武都是选在晚上进攻,于是很多山头莫名其妙的都给剿了。很多土匪头子临死前的遗言都是大哥我和你们往日无怨近日无仇的就饶了我吧……这样,当一个土匪窝子被端掉后往往附近几个山头的土匪都还不知道。徐武每攻下一个山头就在原地不动声色的留一些部队,久而久之,徐武身边的部队就剩下肖磊的一支队了。

徐武靠着一支队继续四处攻击洪县各处的官军。官军们不敢还击,每日只能在工事里提心吊胆的呆着。

1935年3月至8月,唐正和蔡恒发现洪县的情况在不断恶化:那个名叫李蛟的土匪自罗家镇起家,这半年里部队逐渐壮大,骚扰的范围也越来越广,越来越多的村落失守,蔡恒只好不断收缩自己的防线;不知为什么,以前一直和官军井水不犯河水的山头草寇也莫名的和官军做起对来,不断的骚扰,攻击官军重兵把守的城镇。1935年9月中旬,洪县重镇府镇被李蛟攻陷,府镇守备队400余人被全歼,这时蔡恒等人才惊恐的发现这个叫李蛟的土匪凭借着川北富饶的人口和物资,半年里他的部队已经发展到近2000人,其中大部分军备物资都是靠缴械而来。

府镇失陷,蔡恒担心其他地方的守卫队再发生类似的事,于是下令全旅官兵全部撤进洪县县城。官军这一撤,徐武立即率部挺进,没费一枪一弹就得到了这些物产富饶、人口稠密的重镇。到1935年10月,除了县城和附近的少数几个村子,洪县大部分村镇全部落入徐武手中。

蔡恒等人急得就像热锅上的蚂蚁,天天和上面打报告,但上面总是回复知道了知道了,却从不给出具体的解决方法。

其实上司们如何不急!刚开始的时候徐武势力还不大,在西北军上层看来徐武就是个鸡肋:打他吧要兴师动众有些不值得,不打他吧他天天在洪县里捣乱这口气又咽不下。于是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过了没几个月上层们惊讶的发现:这叫李蛟的还成精了!一下子实力壮成这样!于是西北军的高层将领们开始研究起洪县的解决方案来。

胡凯想这个问题想了快一个月了。这天第三军军帐胡应平来找他,又是来劝说他出兵的。胡凯静静的听胡应平讲完一通道理,发完一通牢骚,过了一会儿见没啥动静了,胡凯抬起头看着胡应平。

“都说完了?”胡凯问道。

“完了”胡应平耿直的回答。“反正司令你是知道洪县的重要性的,以后东征全靠这个县作中转站。就应该解散掉洪县的守卫部队,将部队长官枪毙!妈的一股土匪都治不了,我怀疑他们是不是和土匪暗中勾结啊!要我说,从第三军派一个师过去,扫平不了这股草寇,您枪毙我!”胡应平瞪着眼睛冲胡凯说道。

“我想过派遣得力的部队去剿匪啊,我都说过了,当初我第一个想到的就是第三军的部队。我是靠第三军起家的,这支部队我是有很深的感情的。但是不行啊,你怎么就听不进去呢?我在和你说一遍:你们的第一师,驻守在川藏边境上,你也知道我们不少物资要通过边境,而边境那块地域民风彪悍,那的人入则为民出则为匪,第一师的担子很重走不开啊;你们的第二师就更不用提了,远在松南地区,一个来回就是几个月的时间。况且松南地区的第一军毕竟不是自己的老底子,我总要有自己的武装力量在那片区域吧?而第三师要卫戍松洲,老子的司令部和老兄你的军部都在这松洲城里,你的意思要调第三师去?”胡凯心平气和的反问胡应平道。

胡应平静静的站在原处。洪县的事已经闹得整个川西北都知道了,不久前第一师师长庞勋特地电告胡应平,说是自听说洪县匪患后气得连饭都吃不下。他请求立即带兵前往洪县剿匪。这几天胡应平天天往司令部跑,和司令讲道理,但每次都没成功。慢慢的胡应平发现每次他和司令讲的话与司令回答他的话都没什么区别。此时他站着,心里却在想着怎么说服司令出兵。

“那,司令有什么高见。”胡应平见周边气氛有些尴尬,遂开口向胡凯问道。

原以为胡凯也无可奈何,不料胡凯挠了挠头开口道:“倒是有个想法,不过说出来你暂时可能接受不了。”

胡应平睁大了眼睛。“请司令之言,卑职洗耳恭听。”

胡凯招呼胡应平来到地图前。“我是这么想的:我们可以放弃洪县,下令洪县的守军往汝阳县撤退。”胡凯说完平静的看着胡应平。

胡凯这番波澜不惊的话在胡应平听来却如五雷轰顶。“什么?将县城拱手让给一群土匪?司令你不是被吓傻了吧?你这样怕事可真是让兄弟寒心啊。”胡应平有些痛心疾首的说道。

“哈哈,应平兄,不要急嘛,听我给你慢慢解释。”胡凯笑着对胡应平说道。

“你看,眼下你的第三军都抽不开身,别的部队一来我不太放心,二来集结重兵前往洪县会引起刘文辉的怀疑,弄不好他会不宣而战。既然出兵剿匪这条路行不通,我们来考虑一下洪县现在的情况。眼下洪县的部队不仅要防止受到土匪的进攻,还要时刻警惕刘文辉的动向,压力很大啊。前些日子洪县部队的一个旅长往上面报告说土匪攻陷了洪县内一个重兵把守的镇子,全镇官兵400余人居然被全歼!这样看来这群土匪不仅战斗力很强,而且这个叫李蛟的土匪头子不是一般的草寇啊。眼下洪县的部队已经全部收缩进了县城,除开县城,整个洪县实际上已经被这个李蛟给控制了,再这么发展下去,洪县的那几千官兵不是被日益壮大的土匪给干掉,就是被对面的刘文辉给顺手摸鱼。”

胡凯说得嘴有点干了,他顿了顿继续说:“……与其将这些官兵白白牺牲掉,不如保留实力撤退。当然我不是纯粹为保留实力而主张放弃县城的,我们不妨换个角度来想想放弃县城的好处:如今我们在洪县和刘文辉部正面相对。刘文辉部拥军十几万,眼下不对洪县动手主要是他自家内部出了点问题。等到他把自家的叛乱解决完,腾出手来考虑西征,到时候洪县可就成绞肉机啦,老子十几年来打下的资本不知要在洪县拼掉多少。都说未雨绸缪,我很早就在思考这个问题了,如今洪县出现这伙土匪我反而觉得高兴:你不是想要地盘吗?好啊,老子把县城都给你!我要把洪县变成夹在我和刘文辉之间的缓冲带,到时候刘文辉西征就让他俩先去自相残杀吧。你看看,放弃一个洪县,我能撤回来几千士兵,还有人来替我挡刘文辉,等于是又白白赚了一个团的人马。你说!这不是一举两得是什么!?”胡凯说完,不禁再一次为自己这一高超谋略而得意得哈哈大笑起来。

胡应平听完胡凯的话,暗暗佩服司令果然老谋深算,这坐镇川西北这大片土地的当家人还真是有两把刷子啊!胡应平反复的想着胡凯的计划,最后只得承认这个计划确实没问题,可行!

“那我们就这么把县城白白让给那些土匪?这事儿传出去咱面子上挂不住啊!”尽管胡应平觉得计划不错,但还是强行从中找出这么个问题。

“兄弟。”胡凯将手搭在胡应平肩上语重心长的对他说。“你我都是血水里摸爬滚打出来的,你应该知道,面子这东西,在乱世,屁都不值。”

唐正最开始接到命令的时候以为自己看花了眼。他愣神的时候旁边的蔡恒接过电报,看完也愣在了那里。

“莫非司令糊涂了?”蔡恒有些呆滞的望着唐正。

唐正最先反应过来。“不,我们应该相信上面,上面这样命令应该是有他的道理的。我们要想办法尽快撤退。”

“那,我们什么时候撤退呢?”蔡恒有些六神无主的问着唐正。

“就今晚吧,越快越好,现在就通知部队下去准备!”唐正稳重的回复道。

徐武正在县城附近的府栏村驻扎着,突然有士兵报告洪县内的眼线发现敌军正在集结,每个士兵都带着自己的行头,且驻军营地正在拆除。看这样子,似乎是准备开拔。

徐武略微一想,猛地就想到敌人这是要放弃县城撤退。“我们身边有多少部队?”徐武问身边的副官。“大概500来人吧”副官回答道。“500多人够了。给我下令,部队轻装简从,准备进攻洪县县城!”副官当时就震惊了。“队长,我们要不要将部队集结了再进攻县城啊,万一这是敌人故意迷惑我们的,我们这一去可不是自投罗网?”“不,我能感觉到敌人这次是真的撤退了,这次我相信自己的直觉。”徐武确信的对副官说道。

于是大道上,徐武带着几百士兵往洪县县城方向狂奔。路上徐武不禁有些诧异自己第一次凭着直觉就进行一次史无前例的攻坚战,最令他惊奇的是他竟然如此的无条件相信自己的判断!

夜晚时分徐武的部队到达县城下边,此时县城的西大门敞开着,城内的官兵正在唐正的指挥下有条不紊的进行着撤退。这时,唐正的副官急匆匆的跑来向他报告:“报告团长!县城南门出现一伙不明身份的武装人员,人数不详,看他们这阵势,好像是要进攻县城!”“啊!”唐正心里叫苦不迭:你他妈早不来晚不来,这个时候进攻县城?唐正一下子慌了手脚,他失声的对正在行进着的部队狂吼道:“给老子加快速度,快点!快点!!”

正在撤退的官兵很快就知道了县城南门正在遭到攻击,于是部队一下子乱了起来,有序的撤退转瞬间就成了大溃退。

正在进攻县城南门的徐武接到消息说是城内的敌人正在向西逃窜,不禁仰天大笑:“这真是天助我也!下令部队不要打了,全部掉头去追击西门的敌军,老子这次要发大财了啊!”

唐正和蔡恒很快被告知身后的部队遭到人数不明的土匪的追击,立马下令部队不要回头,拼命向汝阳县方向转移。

于是徐武带着几百号人追了几千官兵一晚,直到天蒙蒙亮了才收兵。之后打扫战场,徐武看着漫山遍野被丢弃的武器,还有成群结队的俘虏,像个孩子一样开怀大笑。

此次追击战徐武大赚了一笔,光是轻武器就够他徐武再扩充个千把人了。此次缴获还意外的得到了两部电台。士兵们没见过这东西,以为是什么高级武器,于是精心保护着送到徐武那里。徐武一看笑开了花:这是电台,好东西呀!徐武立刻下令在俘虏里面找找看有没有报务员和机要员。这一找,还真有!

徐武下令机要员将近一年的电报全部整理好。在洪县呆了这么长时间他徐武甚至还不知道自己在川北还是川西北呢,他现在急于知道外面世界的信息。

机要员将电报整理好后,副官将一沓电文全部拿给徐武,徐武放下茶杯,然后求知若渴的仔细看起电文来。

看着看着,他拿起一份电文,顿时觉得眼前发黑。

这是截获的一份国民政府发给中央军24师的文件。全文大概内容如下:

“已获悉你部至天王山未发现匪部,搜山亦未果。南京政府同意你部猜想:匪部很有可能已藏匿于青源地区村民之中。为惩罚当地村民藏匿****的行为,本着“宁错杀三千,不放过一个”的思想,你部应对青源地区进行清理与整顿,茅草要过火,石头要过刀,人要换种。一句话,要坚定彻底的将青源地区的****现象斩草除根……”

徐武感到一股强烈的力量在往头上涌,然后眼前一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电文很快在青军中传播开来,青军中子弟兵放声大哭。徐武醒后,下令全军默哀三天。

徐武司令部的卫兵听见屋内有人倒地的声音赶紧破门而入,看见徐武面朝地倒下,地上一滩血。卫兵们赶紧将徐武送至医院,徐武呆了两天才醒过来。徐武醒后,身体罕见的虚弱不堪,于是洪县的大小事务暂时由肖磊来主持大局。

徐武在病床上经常胡思乱想,有一天他突然很不安的意识到了什么,于是让人赶紧将肖磊找来……

洪县,县城中心原先是商业最繁华的地区,这天所有的商贩突然接到通知说是县城的商业区要搬迁到城东的边缘地带去。这条命令语气比较狠,说是限期之内还有人没走,县城司令部就要派兵驱赶了。商贩们无奈,只得一边骂着这伙土匪,一边无奈的朝城东迁去。

商贩们前脚刚迁走,后脚县城中心便被设置为管制区。于是将近半个月的时间里,县城中除了大量民工进出这片区域,然后就是来来回回巡逻站岗的军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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