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儿怯生生地伸出了手,一根颤抖的手指不容错认地指向了初夏。初夏愣在了当场,她往前踉跄了一步,仲文隔开了她,她眼底泪光已经在闪动了:“雨儿……你……你说是我弄的你?我……我怎么可能这样做!”
平生第二次,她尝到了什么叫做百口莫辩。“我命都豁出去的救你,我又不是变-态,我怎么会对你做这种事情呢?你……”
“孩子不会说谎……”仲文极其痛心地道,“初夏,你对孩子都下得了手,以前你的那些善良,难道都是装出来的吗?”
难以言语的难受让仲文几乎无法呼吸,除了疼,还有痛。临雪放下了孩子,忽然就地一跪,重重地给初夏磕了一个响头。
“雪儿!”仲文连忙弯腰去扶她,“你这又是干什么?”
临雪无法自控地嚎啕大哭着:“对不起,对不起……如果需要道歉,如果需要有人赎罪,请你冲我来好不好?我的孩子是无辜的!你如果想我离开仲文,我马上走,我马上走!我拜托你不要伤害我的孩子……她是我的命根子……五年了,我怎样熬过来的……”
她痛哭流涕着:“你可知道,周岁孩子不会开口说话的心焦?你可知道,未婚先孕被人赶出家门的苦楚?你可知道,等待一个男人五年渺无音讯的疼痛?这些罪,我都受了,你可以折磨我,可你伤害我的孩子,你就是在杀死我!”
她冲上前去,紧紧抱住了遥遥欲坠中的初夏的双腿:“我知道,我知道……”她泪如雨下着,“你喜欢仲文对不对?你也想得到他对不对?我把他给你了好不好?”
就好像心灵深处苦苦隐藏的伤口,一下被人掀开来,在光天化日之下围观一般,除了痛楚,初夏还觉出了阵阵难堪。
她连连摇头着:“不,我……”
“雪儿!”仲文强势把临雪抱了起来,“我不许你妥协!”他看着她一字一顿地道,“我不是物品,我不会被人让来让去。我爱的人是你,其他的人,就算耍尽了心机,我也不会再看上她一眼的!”
临雪柔弱地扑倒在他怀里,泣不成声。初夏的双腿好像被冰冻住了一般,她无措地摇着头,泪水也夺眶而出:“我……我并没有……”
“没有?”仲文把那张巧克力的图样展开在她面前,“是你没有对我痴心妄想,还是没有因此折磨我的女儿?!林初夏,你能给我什么解释!”
初夏捂住了唇。解释?解释什么?解释她的痴心妄想?解释她从五岁以来这么多年对他的孺慕之思?十几年的等待,终于一句“痴心妄想”终结了全部……
她的泪水流下,她颤抖着指尖,轻轻拭去。“我没有伤害雨儿,不管你信还是不信。在你眼里,我既然是这样一个人,我解释了你也只会当我是在诡辩,有什么意义呢?不过谢谢你,告诉我这一切。”
她面如死灰地看向那沙发上哭成一团的母女,唇角忽然露出了一抹决然的笑意:“多谢这些日子的照顾,后会无期了。”
她空着双手,转身就走。
这屋里没有任何她想带走的东西,除了他。不过今晚的他,已经给她一个很好的答案了。结束了,十几年的痴心妄想,再见了!
她用力地拉开了大门,一个身影却同时迈了进来,把她搂了个满怀:“看到我很意外吗?小初夏,记得悠瞳阿姨吗?”
几人同时石化,那人却哈哈大笑着,松开了对初夏的桎梏:“怎么样?感情培养得如何?我是不想来打扰你们啦,但是我实在有点好奇,哎,我这个儿子,回国之后也不肯回家住,我……”
她刚走进门,就觉得气氛怪怪的,看着脸色铁青的仲文,饶有兴致地挑高了眉:“怎么?小两口吵架了?”
仲文接近要吐血,他沉声道:“妈,你不知道实情就别参合了,我会解决的,您先回去吧。”
沙发上的临雪连忙站了起来,她抱紧了脚边的雨儿,怯生生地弯下了腰:“伯母您好。”
她虽然不做生意,但在迟墨身边也已经五年,安氏企业的老板娘——何悠瞳的名头她绝不陌生。据说这安家两个媳妇都厉害得紧,何悠瞳尤其泼辣,安氏的幕后老板被她训得服服帖帖的,妻管严在上流社会里都已经是公开的秘密。
她不敢赌,仲文看起来既传统又稳重,会不会也深受他母亲的控制呢?
何悠瞳眼底的笑意有些冷冷的:“小姐,你又是谁?”她也没等临雪回答,就瞟向餐桌,眼里露出暖意,“啧,有煮好的饭菜啊?来来来,小初夏,陪阿姨一块吃顿饭,改天也让你尝尝阿姨的手艺。”
她自己说得开心,忍不住咯咯笑了起来:“仲文爸爸说,我最近的厨艺有进步呢。以前他吃完要吃三颗胃药,现在只需要吃一颗就够了。”
仲文轻咳了一声,伸手揽住了颤动不安的临雪,给了她一个鼓励的眼神。这动作岂能瞒得过悠瞳?她优雅地整了整披肩,在初夏拉开的椅子上坐下,安静地等着儿子开口。
没料到,先说话的却是初夏:“让仲文哥哥陪你吃饭吧。阿姨,我还有事,得出去一趟……”
他不想看见她,她也没那个闲心看人家一家四口团聚,她碍眼,她弹开还不成吗?
“有什么天大的事,比陪你阿姨我吃饭还重要的?”悠瞳淡淡地道,初夏立马坐了下来,刚想告罪,对方后面一句话却彻底让她无语了,“怎么说,我也是你未来婆婆啊?”
仲文轻笑了一声道:“也不是。怎么说,您都是她搬来的救兵,临阵脱逃也不是个道理对不对?”
初夏一怔,已经看向他:“不,我没有!”他以为,她是心里畏罪,找了靠山来撑腰?她林初夏才没有那么没品!